离开泗芦镇,予北从众多路径中选择了艰涩难行的山路,之所以选择弯弯绕绕的山路,是因为这条山路较比其他山路来说还算宽阔,其间树木高耸繁茂,虽易设伏但也容易隐匿,不易被人追踪。
在所有通往葫芦山的路径中,这条最为安全稳妥。
予北在赌,他赌暗中蛰伏的势力不敢在林间设伏,容易打草惊蛇这是其一,其二是只要不出现扶穹境的修士,他便有九分把握能带着苏觅逃匿出去,不过这无异是一场豪赌,毕竟对方在暗他们在明,对方的底细予北等于是瞎子摸象,知之甚少。
予北和苏觅前进的速度很快,半晌后,前方的风景开始有了细微变化,树枝盘根错节如蛟龙缠绕,越发密集繁茂,林间光线也由光亮变得阴暗,一棵棵参天树木遮天蔽日,宛若一张细细织锦的巨大密网,等待着猎物踏入其中。
“嘘!”
前面的予北突然停下身来,他虽未亲身经历过厮血搏杀,但他异常灵敏的危险感知告诉他,前面这片密林是绝佳的设伏点,他甚至毫不怀疑,一旦他扎入里面,任何退路任何活路都将被完全封死,等待他的只会有一个下场,任人宰割!
借着生长到腰间的草丛,予北猫着身将苏觅拉于身后蹲下,眼睛警觉的扫视着四周,此时,四周非常安静,只能用寂静形容,除了不远处传来的微弱虫鸣和自己的心跳声外,予北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师兄,发现什么了?”苏觅被予北的动作惊出一身冷汗,她将右手悄然覆上剑柄,随时准备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突发情况。
“奇怪,气息怎么消失了。”保持蹲姿不久,那数道令予北感到神经紧绷的危险气息却突然散去,就仿佛从未出现过。
予北很奇怪,刚刚他分明感觉到前方密林中有数道危险气息,仅仅几息功夫,为何会消失得如此彻底?
此刻予北脑中能想到的答案只有一个,这些人的修为都远在他之上!想到这,予北觉得背脊有些发凉,冷汗瞬间便浸湿了紧贴着身体的衣衫,就刚才的情况来讲,就算他不踏进陷阱,对方如果真的想杀他,他没有任何活命的机会。
可对方为什么会放过他们?
“师兄,会不会是感应出了错?”见前方并无异常,苏觅压低声音问道。
予北轻皱了皱眉,万分确定道:“不可能,你知道我自小对危险的感知异于常人,从未出错。”
苏觅雪白下巴轻点:“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予北缓缓伸出两根手指:“气息瞬间消失,两种可能,一是他们已经离开,二是他们知道被察觉,所以刻意隐藏了气息,他们目标可能并不是我们,估计现在也没空搭理咱们两个菜鸟,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必须避免遭遇他们,我们从旁边绕过去。”
说完,予北将长剑负于身后,拉着苏觅借着树木植被的遮掩,小心退了出去,没有惊动任何声响。
在予北带着苏觅离开后不久,密林中,稀稀簌簌树叶抖落响声过后,传出几道人声。
“大哥,刚才为何不让我出手杀了那两人。”
“节外生枝,实为不智,他们不是我们的目标。”那人邪邪一笑:“蝼蚁而已......”
......
此时,绕了远路的予北和苏觅,跨过片片杂乱荆棘,行出茂密丛林,终于瞧见了葫芦山半山处的镇仙葫芦。
前方不远处,镇仙葫芦横据半山,体积如同一座小山峦,镇仙葫芦半截镶嵌在山腰的泥土碎石中,半截露在外面,露在外面的半截被数年来积累的厚厚积尘覆盖,已然不复半点帝兵的模样。
远远望去,自葫芦身上散发出磅礴的浩然之气,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但仍然令人望仰生畏,特别是葫芦半截身体上,那两条若隐若现的龙形图案,龇着牙舞着爪子,神色飞扬,宛若鲜活一般。
只是远远望一眼,予北内心便被镇仙葫芦震惊住了,他能想象到这曾经辉煌一时的帝兵,在渊帝手中究竟是如何大放光彩,所向披靡。
只是如今,镇仙葫芦自那一战之后,也从帝兵坠为了凡器,不然也不可能安然无恙放置在这这么久。
“师兄,你说镇仙葫芦里面真的镇压着妖帝吗?”苏觅望着镇仙葫芦有些出神,下意识的问道。
予北撇撇嘴:“谁知道呢,那毕竟只是传说。”
“我是说万一是真的呢?”苏觅再次不甘心问道。
“就算是真的,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估计那妖兽早就不存在了吧。”予北再次否定摇摇头:“走吧,该去与人会合了。
轻灵身影在林间窜动,经过刚才的诡异事情,予北二人显得十分谨慎,落下的靴子踏在枯叶上没有带动任何声音,林间,只有两道清风呼啸而过,未停歇。
一柱香功夫,予北和苏觅停下,见到前方盘地而坐等待多时的三人,三人跟他们戴着相同面具,予北长舒一口气,缓缓上前。
警觉的三人也注意到了视野中出现的后者,为首那人站起身来,握着折纸扇迎上前去:“一路顺利,你们呢?”
此人,当然就是笙雨竹,按计划兵分两路,等待在此处会合。
“还算顺利。”予北本想将刚才林中发生的诡异事情告诉笙雨竹,但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这么荒缪的事儿就算他说了,怎么能让人相信,难道对他说我天生感知能力很强?这不扯淡吗!
“但愿此行不会有太多凶险,过两日周师叔会亲自过来,届时,予北兄弟和苏姑娘便能安然离开。”笙雨竹看着予北二人说道。
予北不解:“既然神阁还派了其他人过来,我们为什么不等他们过来了再行动?”
“岂能事事都劳烦师叔们出手,那不是显得我们小辈无所作为?”站在笙雨竹身后的枫阎斜挑着嘴角,冷嘲道。
“比起面子,我还是更喜欢活命,倒不像有些人,为了功劳傻到连命都不要。”予北转头看着笙雨竹,从头到尾都未正眼瞧枫阎一眼。
枫阎双拳捏的咯吱做响,他本想借此嘲讽予北一番,没曾想却被予北犀利的言辞噎得说不出话,此刻,他眸子深处,又增添了几分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