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市越城区直乐施,位于马山镇和海塘镇中间的一个村子,虽说是村子却并不是围居,整个村子两边的居住房沿着一条公路连接至两个镇。
公路是直乐施村的主干道,这个村子也是浙江常见的沿河村,几乎所有处于公路支线道路的居住房都是靠着河流的。
河流历史悠久,除了建筑改道几乎没有任何变化,所以水也是深绿色的。
离河流最近的房子,出门三米外就是墨绿色的河水或湖,一到了夏天这里蛙声不断蝉鸣不绝,就连珍惜动物白鹭也会出现在船头觅食。
水中的浮萍被一颗石子砸得震动起来,路明非蹲在岸边看着往桥墩上爬的水蛭,暗叹一声站了起来。
“那……那玩意儿……”北时凉看见往桥墩上爬的水蛭差点没吓到滑进河里,“它它它比我手腕还粗啊!”
“水蛭也算是这边的特产了。”路明非笑了笑,“很怀念小时候在这里度过的那个暑假。”
这里虽说只是个小村庄,却也的确能够给人带来很多欢乐,路明非会蹲在岸边看一位老翁拿着绑着线的强力磁铁一边划着船一边把磁铁丢进水里,磁铁可以在水里吸到五毛一块的硬币,有时候也会吸到一些铁质地的小物件,最有趣的是他曾亲眼看过老翁用磁铁吸起一柄古剑,听说那是用于悬挂桥底的镇河宝剑,但是由于岁月长久挂件松动,古剑就掉进了河中。
“在这里,不会游泳就会被邻居们当成笑柄。”路明非看着那铺满一片片浮萍的河水,“我那时就是个旱鸭子。”
“现在……应该会游泳了吧?”北时凉歪着头看路明非,“这里也挺不错的哪,空气清新,有山有水。”
路明非摸了摸桥下桥洞的石壁,“可我不喜欢这里,这里是孤独开始的地方。”
“血之哀?”北时凉问。
路明非没有回答,他撑着石壁往上一跳,然后坐在桥洞里摆了摆腿,“在这里,我没有朋友,没有熟悉的人。”
“有一天,我带着一个新认识的朋友,还是个女孩,我带着她到当时叔叔租的房子里玩,婶婶当时正好在客厅拿钱出去买菜。”路明非说,“第二天,隔壁的网咖老板跟婶婶说,昨天有个初中孩子拿了一百多到我这里打游戏,然后老板拿出那一百块钱给婶婶看。”
“那一百块钱是有印记的,当时我和婶婶在取款机取钱,正好取款机把钱卡住了,拿的时候右上角被撕下来一个小角。”
“那个女孩偷了你婶婶的钱?”北时凉问。
“对,她偷了钱后给了他哥哥一部分,用来去网咖打游戏,网咖老板正好是叔叔的初中同学。”
“那你和她绝交了吧,怎么会有这么坏的女孩?”北时凉也撑着石壁跳上一个桥洞,路明非在高一点的大桥洞上,她在矮一点的小桥洞上。
“其实不过几百块钱而已,但是,有些东西真的,不能用钱来衡量。”路明非垂下头,“那是我第一次真心交朋友,也是最后一次。”
“为什么啊?”北时凉不解。
“她刚改过名字,我努力地喊她的新名字,她说想吃麦芽糖我卖给她和她一起坐在桥洞上吃,她说蚕宝宝很可爱,我买了蚕宝宝和她一起养着,我跟她说等蚕宝宝长大了,就会变成特别特别好看的蝴蝶!”
“后来,我才知道她原来是这样的人,那天之后我坐在这里,外面下着暴雨,叔叔婶婶打着伞喊我回家,我没有回答,只是坐在这里。”
“从此我再也没喊过她的名字,卖麦芽糖的老师傅被汽车撞伤送进了市里的医院,可爱的蚕宝宝们长大变成丑陋的蛾子,呵呵,真是可笑。”
“真的……那以后就没交过朋友吗?”北时凉低头看着下面的河水,“你不是有芬格尔,恺撒和楚子航么?他们都是很不错的朋友啊!”
路明非看了看她,似乎在犹豫着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后笑了笑,然后对北时凉点了点头。
芬格尔愿意在东京塔上为他们卖命,师兄在北京地铁中孤身面对龙王耶梦加得让自己躲到后面去,老大一直都十分照顾自己,在日本时更是为了成全自己和上杉绘梨衣毁掉了计划。他们都是路明非愿意守护的人,路明非也是他们愿意守护的人。
“嗯,你说的没错。”路明非抓住桥洞石壁往岸边纵身一跃,“从悲伤的地方开始,就从悲伤的地方结束,我觉得,你和她不一样,你也是个不错的朋友。”
这时候芬格尔从桥上走下来,拍了拍路明非的肩头,“我们走吧,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就行了。”
路明非微微点头,芬格尔用极其嫌弃的眼神看着北时凉,“理他远点你个死绿茶,还留公主切,不知道公主切就是绿茶婊的象征么?”
“我们走!”芬格尔用肩头撞了北时凉一下然后带着路明非离开,只留下北时凉面色冰冷地站在原地。
“从悲伤的地方结束,再从悲伤的地方开始,才是你想说的话吧,路明非。”北时凉小声说。
“喂喂喂你们可是诱饵,”芬格尔扯着路明非躲在房子的拐角处,“怎么聊着聊着还带劲了,怎么,你想再接个妾啊?一边说喜欢诺诺一边要保护上杉绘梨衣,难道还想脚踏北时凉小师妹?”
“滚滚滚!”路明非推开趴在自己肩头的芬格尔,“我就是把一些心事说出来而已,而她愿意听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了。你说现在哪儿还有愿意跟你谈心的女孩儿?她们要么谈车要么谈房要么就是谈彩礼钱。”
芬格尔挠了挠头,“也是,这回我赞成你的说法,不过还好这种习俗只有中国有,我们德国就不存在。”
“但不管在中国还是德国,你都是没钱没车没房子的穷鬼。”路明非毫不留情地补刀,“所以至今仍然没有女孩愿意和你在一起。”
“师弟你这么说就有点以偏概全了,师兄我当年也是和学院最优秀的女孩谈过恋爱的,只不过……”
“别说话,等。”路明非的入耳式蓝牙耳机中传来楚子航的声音。
“如果给我们留信的那个人是对的,那么一切就会水落石出。”恺撒的声音也在蓝牙耳机中传出。
他们在昨天刚来到直乐施村就在河边遇见了一个老翁,老翁扔给路明非一封信,然后说是少爷给的就划船离开了。
信里写着,想要获取上杉绘梨衣的信息,就要找出那个组织的边缘,然后再摸进内部。所以你们得去找他们的边缘组织,边缘的成员。
奴隶组织毫不犹豫可以说是与黑帮黑社会挂钩了,所以恺撒断定在直乐施的黑社会或者街头混混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奴隶组织的边缘部分,就像一支军队,有统帅大将,有谋士有长官,有精兵和老兵,那么也一定有相对弱势的普通士兵和新兵。
“芬狗你刚说什么,只不过什么?”路明非问。
“没什么。”芬格尔的眼神逐渐黯淡,声音也异常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