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龙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十二年了,从他记事起,他就没见过自己的爹娘。
听王老头说,他是被王老头捡来的。当时还是冬天,外面下着鹅毛大雪,若不是他的哭泣声引起了王老头的注意,他指不定早已被冻死了。
王老头本来是有两个儿子的,不过他的两个儿子在一趟走镖时被一群山匪劫杀。得知消息后的老王气血攻心,在床上大病了半年,从此也落下了病根。
捡到王天龙时,是老王大病后的第二年。可能是觉得上天亏待了他,专门在他晚年时又给他带来了一个孙子,让他心中的郁闷也消散了大半。
其实老王还有一个女儿,只是这个女儿可有可无。他的女儿一年也难得来看一次他,每次都是急匆匆的来,又急匆匆的走,似乎只是来确认他死了没有。然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王天龙从小和老王一起生活,王天龙便自然而然的叫老王“爷爷”。王天龙从小便很活泼顽皮,经常搞得村子上鸡飞狗跳,就连村子里最凶的大黄狗见了他都要乖乖夹着尾巴逃之夭夭,王天龙属实是他们村的“小村霸”。
不过左右邻居都没有为难他什么,谁小时候还不是个孩子呢。并且这孩子一来,就让老王的病情好转了,每天都笑笑呵呵的,大家伙也是打心里面高兴。
老王年轻时当过村长,处事公平,深得人心,就连老王大病时,都是街坊邻居们自愿的来照顾他,不然老王哪能活到现在,早就撒手归西了。
不过老王也经常拿着自己做的竹凳、木凳送给大家,老王晚年时的营生活技就靠这一手手艺活了。村子里的人要买凳子、椅子、背篓什么的,都会在老王这儿买。以前村子里还有一家干这行的,不过后面转行了。老王深谙处事之道,逢年过节啥的都会给他们家送点礼物。
不过说回来,王天龙顽皮归顽皮,却很懂事,自己能做的事绝对不让爷爷来操心。五岁就开始学做饭了,每天早上提着个小木桶去后院的菜地里施肥、摘菜。然后回家生火煮粥,再洗干净菜、炒菜,再从坛子里抓一碟咸菜,然后叫爷爷吃饭。
吃完饭洗了碗后,王天龙就撒丫子的跑出去和其他孩子玩了。河沟里,田野里,漫山遍野都有他们的身影,甚至有时候还会出现在别人家的鸡窝里、狗窝里,哪里能钻钻哪里。
临近中午,王天龙自己就知道该回家了。回到家中,爷爷已经做好了午饭,坐在屋门口,抽着大烟等着他回来。王天龙隔着家老远就大声喊道:“爷爷,爷爷,我回来了。”
老王露出笑容,喃喃自语“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中午吃了饭,王天龙很自觉的把碗洗干净,然后又跑出去野了。
不过每次傍晚回家,他都要带着一捆不少的柴,每次都说是在山上玩顺手带回来的。
老王每次都要提醒他:“在山上玩不要走远了,小心大虫,小心毒蛇”
……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距离王天龙来到这个世上已经过去了十二年。
他今天照常做好了早饭,然后准备去叫爷爷吃饭。一走进爷爷的房间,就喊道:“爷爷,爷爷,吃饭了,爷爷”。
不过老王似乎并没有听到,依然一动不动的躺着。王天龙走近床前,轻轻地摇了摇爷爷的手臂,发出颤抖的哭声:“爷爷,吃饭了,你快起来吃饭啊,天龙已经做好了早饭,你快起来啊,爷爷,天龙保证以后再也不顽皮了,爷爷,你快起来,你快起来啊”
……
三日后,爷爷的葬礼在邻居们的帮助下完成了。
随着村民们的先后离去,王天龙又只剩下了一个人。
他像是丢了魂一般,一直坐在屋门口,就在以前爷爷经常坐着等他回家吃饭那儿。
他整整在那儿坐了一夜,不知道该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饿没饿,冷不冷。
直到第二天早上,老王的女儿来到了这里,他才回过了神。
老王的女儿站在他的面前,插着腰“王天龙,老娘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你个被我爹捡来的小畜生,我爹辛辛苦苦养了你十多年,不求回报。如今他死了,这间房子也应该是留给我的遗产了,让你在这多住了几天已经是宽宏大度了,你马上给我搬出去”
说完她又悄悄地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又对着王天龙颐指气使“你聋了吗?叫你快点。”
王天龙瞧了她一眼,没有动怒:“好,我现在就搬出去”
他回屋后,老王龙的女儿亦步亦趋的跟着他,用一副作贼的眼神看着他,生怕他多带走了的什么东西。
王天龙收拾好自己的几套衣服后,突然又想起了爷爷经常抽大烟的那根烟管。他正准备拿起烟管时,被老王的女儿一把抢了过去,向王天龙恶狠狠的喊到:“这是我家的东西,你别想带走”
王天龙平静道:“我就带走这一样东西,如果你不同意,我就去告诉全村子的人”
老王的女儿怕闹大了事,自己偷鸡不成倒蚀一把米,最终向王天龙妥协了:“拿上这破东西赶紧滚”。
“请您照顾好这间房子!”
“笑话,老娘我自己的房子,当然会看好它”
言尽于此,王天龙背着包袱离开了。
……
王天龙拿着烟管,来到了爷爷王老头的墓前,随后把烟管埋在了墓旁,在墓前磕了三个响头,便离去了。
他不知道他该何去何从,将来的命运里又会激起怎样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