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陵实在闲得无聊,挑挑水也好,打发时辰。
想着扛了两个大木桶,慢吞吞地悠去华池。
莫老头站在窗前偷偷看魏陵远去,满意地点点头道:“还好还好,魏小崽很上进!不错。”
几日来殿内学风严谨,弟子日夜不分勤奋刻苦,他还担心魏陵会因之前的事刺激颓废,没想到她生龙活虎,丝毫不受影响。
“终究是长大了。”莫老头感慨万千,有种吾家有孙初长成之感,欣慰非常。
与此同时,在时空中飞朔许久的“传送符”终于到达云居山。
云居山,隶属中天皇城之外,立于连绵不绝的水映苍穹之处。
其上终年四季如春,遍野是灵气充盈、勃勃生机,簇簇紧密的游龙折风花潋滟辉芒,凭添无数风采。
长老殿内檀香袅袅,地上铺了几个蒲团,其中之一闭目打坐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白袍加身,神情不怒而威,正是名满天下的蓝玄老人。
似感到空气波动,他睁眼大袖一挥,便显现出“传送符”及通明碑,同时有传音响起。
“蓝老鬼,你好歹是个天命师……我家魏小崽测试精气有些奇异之处,麻烦老鬼用你的‘天命之术’推算一二,改日请你吃坛老夫酿制多年的美酒啊。”
好友莫老头,几十年未娶伴侣,无儿无女,只有个收养相依为命的孙女,宝贝得不行。
他知晓多年,从魏小崽儿时便有帮助,再帮也只举手之劳。
“这莫老儿...也罢也罢。”静默听完,蓝玄老人念出一套法诀。
暗淡的通明碑逐渐明亮,他靠近其上,查看起关于魏陵的一切。
奇怪的是,遇到她测试精气,碑体竟无丝毫蓝色显现。
“零资质?”他可算明白莫老头说的“奇异之处”,思忖一二,取出袖中的诸天卷。
打开之时其卷面六成左右密密麻麻,皆是多年来测算天命的人姓名,其余四成左右空白,流光溢彩,供剩下书写。
蓝玄老人指尖施法,右手在空白的卷面第一行写下“魏陵”二字,展开天命之术。
“天道高深,吾道昭昭,乾苍坤穹,尽归我诰……”天命术,乃窥测天机,算命运之用。
随着念诀,诸天卷光芒四起,云居山灵气搅动,融入其中。
待到诀都念毕,卷上方却是空空一片,没有任何字迹浮现。
平常来说,他只要在诸天卷写上对方名字,施术语诀,不出三息便能出现其人一生所迹,大小琐事皆无隐藏。
可等了半个时辰,仍然纹丝不变。
“怪矣,怪矣!”蓝玄老人双眉紧皱,又施展几次天命之术,结果还是一样:无字、无迹、无事。
没有什么显现。
他一生替人谋测命运,很少遇到此种人物生平皆算不出的时候。
蓝玄老人斟酌良久,只想出一种可能:“难道……魏小崽是传说中的虚衍之体。”
天命师天命之术,虽有测算命运的逆天之处,但甘瓜苦蒂,天下物无全美,也有缺陷。
缺陷便是超脱天道掌握的“虚衍之体”。
拥有这种体质的人,命运形同虚幻,仿佛不存于世间,如水月镜花,子虚乌有,算不出前世因果,测不出红尘往后,诡异无比。
此体之人甚为罕见,几乎只在传说听闻。
“虚衍之体神秘,不在天道掌控范围,据我所知,当今世界除了几百年前灭亡的前任妖族妖王拥有,还有二位,一乃九雪殿的九雪上神,二乃皇城的太子殿下……”
稍加思量,蓝玄老人摇头道:“不过他二人皆非寻常之人……”
“没想到魏小崽竟也是此等体质。难怪,别说通明碑,别说我这天命师,就连天道都测不出,试何精气,谈何资质,简直甘蔗当火筒,一节也不通。”
没想到传说中的“虚衍之体”,世间三位,第四位竟被自己发现,蓝玄老人非但没有兴奋,反而愁眉不展。
将通明碑打入“传送符”中,道:“莫老儿,你的好酒我定是要吃几坛的,来日再约…我已用天命之术看了,你家小崽不是无用,只是虚衍之体罢了,符篆一道上有着无限可能,且放心就是。”
语毕挥袖,“传送符”刹那无影无踪。
“莫老儿只希望魏小崽一生平平凡凡,安安稳稳的长大…而今我看,怕是不能了。”
他虽算不出魏陵生平,但身为天命师,晓得许多人不知的天道秘辛。虚衍之体,绝对是他们不可揣测之体。
蓝玄老人收回诸天卷,看向远方山峰,百感交集。
并未发觉卷上之前写下的“魏陵”两字,悄然化作缕缕烟丝,融入天地之间,似从来没有出现过…
云居山外连绵的游龙折风花随风摆动,争相摇曳,仿佛要告诉他些什么……
哗啦哗啦将两木桶盛满,魏陵用单薄的小肩挑起担子,踉踉跄跄地返程。
“今日任务,装满大水缸!”
去往莫老头的庭院尚有距离,需绕过几处亭台楼阁。魏陵再怎么练功,到底还是小姑娘,步子不稳,衣袍溅了许多水,没走多远就气喘吁吁地停下。
“还,还是有些勉强了。”桶里的水倒映出包子脸脸,魏陵捏捏纤细的手臂和腰肢。
廋,自己真的太瘦:“脸蛋是挺好的,两腮圆润,身材是挺扁的,营养不良。”
啧啧嫌弃了会儿,她再次挑起桶,准备离开。
“唧~”脆如银铃的鸣叫落在耳边。
“嗯?”魏陵偏头,瞥到站在肩膀担子上蹦蹦跳跳的一个小东西。
毛羽柔顺,通体是幽贵义雅的紫色,小脑袋上有搓金灿灿的须儿。
她看着它,它也看着她,两颗豆豆小眼眨啊眨,滴溜溜的散发灵动,小巧伶俐,生得玲珑。
“臭鸟?一边去!”魏陵天生没有爱心,晃着肩膀和木桶,把紫色小鸟抖丢。
“唧~唧”小鸟迷迷糊糊地滚了两圈,飞起来又扑腾着小翅膀摇摇晃晃地跳上来。
“跟着我干嘛?我没钱给你买粮食!”
“唧~”
“走开!不走把你毛拔了炸来吃!”
“唧?”
赶了几次,紫色小鸟都不愿离开,站在桶边,好奇地歪头看她。
“……”说实话确实挺可爱的。魏陵也不挑水了,捧起小鸟蹭蹭它软乎乎的羽毛。
“唔…”满意地眯了眯眼睛,随后问道:“你是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