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胸半掩疑暗雪。”
“历朝历代这么露的可不多。”
“环肥燕瘦,只有肥没有瘦。”
“唯有唐朝。”
“剔眉画黛眉,披帛襦裙、男装胡服。”
“要么初唐,要么盛唐。”
“道巾、道冠、道袍,重道抑佛。”
“武则天还没称帝。”
“呼......这是贞观。”
......
“愣到搞么斯?到底齐不齐(吃不吃)?”
耳边传来一阵不耐烦的聒噪。
......
“鼻音不分前后,舌音不分平翘,吐字不带儿。”
“这是西南方言中的武汉小片。”
“贞观年间,全国分十道,武汉隶属于江南鄂州。”
这是魂穿后的第三天。
隔着窗栅
见识过骑着奇珍异兽的弥勒。
见识过御剑凌空的白衣剑客。
见识过头戴星冠手持拂尘的真人。
见识过抡起巨笔引动灵气的骚客诗人后。
骆龄终是知道自己身处何时何地!
这里还是史书记载的贞观大唐,但又不是熟知的大唐。
惊恐欲绝,歇斯底里,痛彻心扉。
骆龄心情跌宕起伏,可任凭他绞尽脑汁就是想不明白。
本来约定俗成,魂穿后必能叱咤风云,封侯拜爵。
可为什么到了自己这里就大相径庭,魂穿的车轮就拐弯了?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别人是东宫太子、文臣武将、抑或是书香门第,富贾乡绅。
再不济也是人!
可为什么?为什么我特么是只猫?
骆龄并未自暴自弃,因为魂穿必有神技。
可三天过去了,骆龄发现自己一无所有。
没有荒谬的系统,没有灵魂老爷爷,没有盖世秘籍。
唯一仅有的便是系在脖颈,敲不响,砸不烂的哑炮铃铛。
孑然一身的骆龄苦笑不已,发现自己除了依旧是公的外,一切都截然相反。
“不齐(不吃)?饿死你!”
头顶的不耐烦终是化作忿愤,一捧鰽鱼干穿过铁笼朝着骆龄头顶倾盆而下。
“我是人!我是人!”
骆龄牙关紧咬,胖嘟嘟的肉掌紧攥,玛瑙似的眸子死死盯着面前的鱼干,那肥硕的大脸盘子由于过度的激动而微微颤抖。
终于,四周抱团取暖的众猫中,一猫忍不住诱惑,蹑手蹑脚地朝着鱼干走去。
“我是人!”骆龄苦苦挣扎。
“簌簌!”
觊觎的猫试探性走来,肉掌在草稞中踏出簌簌之声。
“喵......!”
当后者距离鱼干一步之遥时,骆龄一声喵叫。
八根胡须如利剑出鞘,张开血盆大口,四颗虎牙锋芒毕露。
后者一声哀嚎,仓皇而去,躲进猫群瑟瑟发抖。
在这牢笼囹圄中,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拼的就是年轻体壮,虎背熊腰。
骆龄之所以能高枕无忧,凭的就是纯正血统,一个字:
“橘”
若想众猫俯首帖耳,自是要约法三章。
骆龄体恤为民,并无苛捐徭役,金科玉律单凭四字真言:
“大橘为重!”
肚皮朝上,骆龄四仰八叉地斜躺在牢笼。
两条肥硕的大腿间,粗壮的尾巴悠哉游哉地摇晃着。
肉爪叼起鰽鱼干放入嘴中,囫囵下肚。
一缕灵气顺着经络掠进体内一颗晶莹剔透的晶体。
妖核,类似于武者丹田,天下妖兽能凝聚者不胜凡几。
拥有妖核,预示着自己脱离人类,彻底堕入妖兽一族。
肥胖的身躯下潜藏人心,骆龄坚信自己是人。
兽面人心,即是人,也是妖!索性折个中,就是......
“鱼干中灵气太过微薄。”
无奈的摇了摇大脑袋,原本美味的鱼干瞬间味同嚼蜡。
辣条虽好,没有营养。
鱼干美味,没有灵气。
“囿于这方寸之间不是长久之计!”
玛瑙似的大眼睛盯着窗外世界,骆龄陷入沉思。
“老板!”
就在这时,两位身着直裰肩披褡裢的小厮走了进来。
“来咧!”老板笑脸相迎,“客官要些什么?本店家畜野禽应有尽有。”
“猫!”小厮单吐一个字。
“客官您可是来对了,本店的猫上可飞檐捉雀,下可钻缝捕鼠。”
“捕不捕鼠无所谓,要够肥。”
“肥?”老板一脸疑惑,倏尔想起一坨橘黄色肥肉,顿时眯着笑眼道,“客官这边请。”
“客观请看,”指着凭栏沉思的骆龄,老板道,“我敢说,这猫是整个鄂州,不!整个大唐最肥的。”
兀自发呆的骆龄被夸赞声惊醒,见得攀谈的三人,骆龄顿时正襟危坐。
“不错,肥倒是肥。”直裰小厮道。
“买猫的?”心中一疙瘩,骆龄喜不自胜,“终于可以摆脱这臭地方了。”
“怎么办?怎么办?对了......卖萌!”
“猫怎么卖萌来着?”骆龄思忖道,“管他呢!”
大屁股望地上一坐,两只前足并拢,昂首挺胸,大嘴一张,一条舌头吐了出来。
“咦!这猫是不是有毛病,怎么跟条狗一样?”
本来甚是满意的小厮被骆龄这一举动吓得不轻,嫌弃道。
当头一盆冷水,给骆龄泼了个透心凉。
“瞎了你的狗眼,你才是狗!”
气急败坏的骆龄龇牙咧嘴道。
“家里等着呢!”
同伴催促道。
“行吧!就这个了!”
直裰小厮道,交付钱银后将骆龄从铁笼中拎了出来。
“久在樊笼中,复得返自然。”
骆龄来不急领略鄂州风景,便被两小厮身上的糊味熏得够呛。
“油烟味陈年累月,看来是做庖厨买卖的。”
“哼哼!骂我是狗,想要老子抓老鼠?”骆龄狡黠笑道,“我让你知道什么是开门揖盗!”
......
“城西临大江,江南角因矶为楼。”
前朝乱世瞭望哨,今朝歌舞黄鹤楼。
黄鹤楼,鄂州酒肆名楼,自古有“天下江山第一楼”的美称。
听闻今日有大人物莅临,此时的后厨早已忙得焦头烂额。
“待会儿别乱跑,更不能乱动!”
一位身着灶衣的中年妇女嘱咐身后少女道。
“中!”
年仅豆蔻的少女忙不迭点头。
绝美的俏脸乖巧清隽,宛若邻家少女,令人心醉神摇。
“吸吸!”
琼鼻翕动,闻着空气中浓郁的香气。
那清隽乖巧瞬间消散,嘴边的口水说来就来,眼看着就要淌出来。
“这就是婉儿吧!”
埋头切菜的胖大厨热情打招呼道。
“对哩!当真是麻烦大家了。”
“麻烦倒不,但我可有话在先,”放下刀俎,胖大厨提醒道,“这菜都是招待客人的,没上桌前千万别乱动,若是散席收回的,你随便吃。”
“那是那是!”中年妇女扯着少女道,“我家婉儿可懂事哩!”
“好了!去后面等着吧!”
穿行在珍馐美味间,宛若天子选妃,婉儿大步流星,走到一隅,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