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轮回交替，又是一个春秋逝去。
离央六岁了。
他的生辰那天，律间亲自下厨做了一碗长寿面给他。
除此之外，他没有收到任何礼物。
初夏的时候，飞鸾殿传出了消息，说是贵妃有喜了。
皇帝子嗣单薄，至今也只有长公主夜离和小皇子夜离央这两个孩子。这消息一出，皇帝龙颜大悦，赏了贵妃不少好东西。私下里甚至有传言说，若是贵妃这一胎诞下的是皇子，保不齐就是太子了，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
话里话外完全没有把现今迦夜唯一的皇子殿下夜离央放在眼里。
消息传到舒阖宫时，离央正在小书房练字。
这一年来，该认的字儿律间已经教他认完了，他也会写了，只是……这字儿写得吧，着实有些难看，所以白日里总有那么一两个时辰是小殿下拿来练字用的。而他练字的时候，律间总是在一旁替他研墨的。
此刻，小书房中央单膝跪着一个玄衣人，脸上蒙着着面巾，看不清长相，但看身形应该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这便是当年夜星辰送与离央的十七玄卫之一——年纪最小的玄十七了。
“殿下？”
得了消息，律间看向离央，手上研墨的动作却没停下半分。
“唔”这厢离央写字的动作也没停下，小脑袋瓜子倒是转得极快，略微思索片刻便笑出了声。“贵妃娘娘就是传说中的一孕傻三年吗？”
律间停了手上的动作，“何以见得？”
“十七，你先下去吧。”
离央嘿嘿一笑，写完最后一笔才停下练字，对着玄十七挥了挥手，见他离开才朝着律间伸出一根白嫩嫩的小手指来。
“其一，这‘私下里’的传言应当是贵妃自己放出的。这样的流言就算本殿不放在心上，那些心里记恨她的妃子们还不会放在心上吗？那些女人的手段，可谓是层出不穷。这样的话，那孩子能不能出生都成问题。”
说完，他伸出了第二个手指头。
“其二，谁说这孩子一定是个皇子了？若是生下个女孩儿来，那贵妃不是打了自己的脸吗？又或者，本殿那‘父皇’听了这流言心生不喜，贵妃可就弄巧成拙了。”
“其三，本殿再怎么不受宠也是个嫡子，而迦夜皇族向来奉行的便是是嫡长子继承制。这些流言若是传到前朝，败坏的可是本殿那位‘父皇’的名声。往小了说，是不守柤制。往大了说，可就是目无宗法，昏庸无道了。”
“殿下果然聪慧。”看着离央三根白嫩的手指，律间眸中含了些许笑意。
得到夸奖，离央小眉毛一扬，下巴微抬，眉眼间颇为得意。
“那是自然。”
“只是本殿实在想不出，她放出这流言究竟对她有什么好处。就算前两个理由她都有信心避开，那还有第三个呢？！”离央摸了摸下巴，看向律间，以求解惑。“那可是宗族法令啊，她难道真的是傻了不成？”
“她傻不傻我不知道，但是殿下，”律间摇摇头，认真地看向离央，“为了那个位置，她是会不遗余力地对付你的。”
“……”离央愣了愣，“像去年的赏花宴一样吗？故意给本殿难堪。”
“……比之有余。”律间摇了摇头，“那些，只能算是小打小闹。就像你说的，迦夜皇室奉行的是嫡长子继承制，她若是想要自己的儿子继承大统，必定要除去你这个‘嫡长子’。轻则毁你名声，重则取你性命。”
“……本殿会小心的。”离央敛了敛眸，情绪有些低落。
律间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律间”好半晌，离央开口打破沉默。
“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