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晏归有些错愕，随即摇了摇头，释然一笑。终究还是不一样了啊……高高在上的神明，走下了神坛步入人间。律间，只是凡人的律间。
律间侧头看他，风光霁月的脸上头一次染了迷茫，“你到底，是谁啊……”
“我……”晏归抿了抿唇，长吸一口气后，露出粲然一笑。这是他，第一次当着他的面亲口告诉他自己的名字，着实有些紧张，紧张之余还有些许期盼。至于到底在期盼些什么，晏归自己也不知道。
“复姓百里，我叫百里晏归。‘岁方晏兮无与归’的，晏归。”
“百里——晏归……”律间低声呢喃，无意之间脱口而出：“这名字，颇有些耳熟。”
“你……”晏归心下一紧，有些不能控制自己激动的情绪。他努力压下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双眸中的期盼更甚，语气里也带了些急切。“那个时候，你听见了是不是？”
“？”律间皱了皱眉，很是不解：什么时候听见什么了？
他仔细想了想，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自己确实是第一次听到“百里晏归”这个名字。只是……为什么会觉得那么耳熟呢？就像，曾经有人在耳畔声嘶力竭地叫喊过一般……
晏归失落地收回目光，惨然一笑。即使律间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但还是，很不甘心呐。还是希望，他那个时候，是听见了的。可是，这世间哪来那么多的希望啊……
思及此，晏归伸手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水猛地灌下，凉意在顷刻之间遍及全身。
律间看着他的反应很是疑惑，难道自己真的是忘记了什么吗？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过去的始终是过去了，人要向前看。
至于那些想不通的，便不用再想了。
该记起的时候，总会记起的。
律间摇了摇头，甩去所有不相干的思绪，脑海里又是一派清明。他看着晏归，神色认真，语气严肃。
“点金阁，是杀手组织，遍布梵珈大陆。你——”
“是点金阁的杀手？”
晏归抬眼看他，自嘲地笑了笑，“你见过我这样弱的杀手？”
“……”律间抿了抿唇，“那你，与点金阁究竟是什么关系？”
“点金阁啊——”
“点金阁的阁主也复姓百里。
‘月既没兮露欲晞，岁方晏兮无与归’。他叫百里沫熙，是我嫡亲的兄长。”
晏归轻叹，又为自己满上一杯茶水。
养伤期间不宜饮酒，便以茶代酒，借“酒”消愁吧。
“你便是……点金阁那个从未出现在人前的……二公子？”
“是啊，很惊讶吧？”晏归点点头，像是恶作剧得逞了一般，好笑地看着律间。言辞之间，皆是自嘲。“点金阁的二公子居然是个废物。”
律间抿抿唇，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晏归看似自嘲，实则有一种得偿所愿的意味。
“你与秦斐琢——”
“是什么关系？”
斟酌片刻，律间还是问出心中所惑。
“为什么问这个？”晏归不答反问，眸子闪了闪，随即欲盖弥彰地笑了笑。
“……救你时，你口中在唤斐琢。你初见我时，唤的也是斐琢。”律间顿了顿，直直地看着晏归，誓不遗漏他半分情绪。“据我所知，秦斐琢在二十年前就陨落了。他……是你什么人，让你如此铭记于心？”
“据你所知？”晏归答非所问，对上他的目光，“世人皆传，秦斐琢勘破大道飞升成神，你是怎么知道他陨落了的？”
“……”律间避开了他的目光，不再言语。
晏归挑了挑眉，继而开口：“于我而言，秦斐琢是光，是信仰，是无上理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