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我想,接这个案子,不用等乔哥回来了”叶笺在电话里这么对罗聿成说。
“你的身体……可以吗?我记得我上次见你你还在发烧,额头还挺烫的,现在好了吗?”罗聿成有些不放心,叶笺好是好,这也是他擅长的领域。但是这个小朋友先天不足也是叫人没办法,只能叹气,可惜了这么好的才华……
“我好多了,没关系的。”不过叶笺没敢告诉他自己现在每天吃双倍的退烧药,卡着极限剂量磕药,总算是好一点了。
“那你注意点,刚好别又着凉了。”
“好的好的知道了。老师我挂了。”挂完电话,叶笺总算是送了口气。
叶笺在沙发上瘫了一会,理了理思路,他现在还需要去找庄鹤,不管档案怎么写,都是别人写的,还是找当事人具体了解一下那个案子的细节比较好。
这其实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旁人难以理解,也无法描述当事人感受,当事人描述又会过于主观,可信度低。
可能这样矛盾,才是人吧。叶笺这么想着,拿好口罩,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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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你是……”庄鹤看着眼前五月份还裹得严严实实的人,皱眉问。虽然在看守所里待了这么多天,神情有些憔悴,但是和其他犯人不同,叶笺看到的庄鹤依然是干干净净,安静淡然的样子,即使穿着简单,也掩盖不了一种读书人的气质。
“啊,你好你好,我是你的辩护律师,我叫叶笺。”
“你就是小严说的叶笺啊。果然很有意思。”庄鹤轻轻笑起来。
“啊?有吗?”
“那你今天来找我……是干什么呢?”
“是这样的,我想向你了解一下案件细节。”
“你不是都知道了?”
“不是,是十七年前的姜英案。”叶笺认真看着庄鹤。
庄鹤有一瞬间的放空,恍惚又回到那个毁掉他一生的晚上。
“那天我刚放学,五年级,五月二号,小长假刚过,我刚到家的时候,大概是有人敲了我吧,我醒来之后,就看到那个禽兽,在对我妈动手动脚,我很想拦住它【此处故意换他为它,这是对“人”这一名词的尊重】,但是我动不了,它……性侵犯了我妈,致死。那个禽兽,做完了这些就走了,我挣脱不开,和我妈的尸体在房间里待了三天。直到尸体丑了,而且有人发现了不对,才过来救了我。”庄鹤眼角有些湿润,时隔多年,还是会有些控制不住,但是他没有嚎啕,甚至感受不到愤怒……这是不是说明……他也变冷血了呢?他其实,还是第一次和别人这样提起他母亲的死。因为他不敢,他怕他会控制不住自己。庄鹤抬起头,看到叶笺泪流满面地看着他,愣了一下。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没忍住。”叶笺胡乱抹去眼泪。
“没事。”庄鹤顿了一下,“你真的是很好的人。”
虽然他的故事不怎么好,但是能动容成这样的傻子,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难怪小严和我说你很好很厉害。”
“你是不是身体不太好?还在发烧吧?我前段日子得了肺炎,还挺难受的。我想你肯定比我更难受。我在这里……吃了睡睡了吃,你却还得为我费心。”
“你其实可以随便打打的,我也没想过要活。”
“为什么?”叶笺懵了,抬头看他。
“我就算活下来又怎样?最好就是无期。”
“你要是表现好可以减刑。”叶笺急急解释。
“那也没必要啊,出来之后又怎样?你想过吗?”庄鹤笑意盈盈看向他,“杀人犯。还是虐待致死。”
“我好歹也算个读书人。我想给自己留点体面。比起在监狱里熬到死,我更希望一发子弹来得痛快。”
“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是这么说对吧?”
“那不是汉奸说的?”
“我知道啊,反派。不是和我很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