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泱给的旬琰第一个考验就是去那凌山上挖竹笋,这天正巧是吃笋的时候,新笋炖汤做小炒都美味的不行。
但末泱定不会给旬琰这么好办得到的差事,听番殿的厨娘说,这时候,凌山上虽竹林多,但这最好的就是山腰那里靠近飞天瀑的那片竹林,经过甘洌泉水的滋养,那里的笋自是不用说,自带甘甜又水嫩多汁,连山上的熊瞎子都爱吃。
但这飞天瀑又常出现熊瞎子,不少人死于那熊掌之下。
这飞天瀑旁的笋没点功夫怕是难得。
此番考验末泱并不是真的想吃那飞天瀑的笋,而是想看这旬琰是否真的半点武功都不会还是对她和番殿有所保留。对于这点末泱一直从相府到番殿,都是有所怀疑的。
这凌山在城外,番殿也是在城外,虽说离凌山不远,但要是去也需要些路程的。吃完午饭后,末泱就丢给旬琰一个竹篓,一把锄头,就让他去挖笋了。
末泱想到一身气质非凡,银衫飘摇的旬琰背着竹篓去挖笋,就觉得十分好笑。但又转念一想,倘若这旬琰一点武功都不会,此去挖笋定然凶险万分,到时,出了什么岔子,相府还不带人把番殿端了,毕竟番殿在江湖上只是做刀剑生意的,朝廷若看不惯,想要惩治,番殿也是招架不起的。末泱心里嘀咕着,这罪责可担待不起,毕竟是自己让旬琰去凌山的。
末泱思来想去觉得让旬琰一人前去,确实不妥,旬琰与她也无什么过节,反而对她也恭谨守礼,反而末泱对他有些苛刻。末泱只是单纯不想收他这个徒弟而已,可能因为那个梦,那个如狼般褐瞳……
末泱考虑一番还是赶忙牵上马,追上前面先行一步的旬琰。
去凌山的路只有一条,末泱顺着那条路想追上旬琰,但都快到凌山脚下了,都未见他身影。
末泱心想不应该啊,旬琰也没早行多久,自己也是随后就追上来的,不应该在道上见不到啊。
末泱骑着马又继续向前多寻了寻,哪知已经寻到了凌山脚下都未见旬琰。
末泱有些疑惑,一路都未见旬琰,这小子怕不是跑错了路,去别的山挖笋了?还是,直接回相府了?
末泱打算直接回番殿不再寻这旬琰了,又不是孩童,出什么事还不会跑吗。
末泱刚牵起马回去时,就听见前面的林子里有一阵刀剑声,末泱赶忙踢了马肚子,马儿吃痛的向那林子驰去……
末泱到那林子时,见一身银白的旬琰被七八个黑衣人包围着,那黑衣人手里都握着长剑,直直的指着旬琰。
末泱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暗中观察,思索着旬琰到底能不能摆平这些黑衣人,若他不出手,等局势是在收不住自己再去也不迟。
只见旬琰面无表情,平静的立在那黑衣人群中,手里依旧拎着末泱给他的那个竹篓……
“受死吧!”其中一黑衣人拿起手中的长剑,直接向旬琰胸口刺去,旬琰仍没有要出手的意思,末泱心想这个笨蛋,都什么时候了,不会打还不跑吗。
末泱从怀里掏出三把飞刀,向那个快要杀旬琰的黑衣人刺去。
那黑衣人肩臂受了末泱的飞镖,手里的长剑扔在了地上,一旁其他的黑衣人立马警惕起来。
“谁?”
末泱拍了拍手,从大石头后出来,嘲讽的大声喊道:“你们几人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有点不公平吧!”
那几个黑衣人一瞧,只是个看上去有些英气小丫头,也敢如此嚣张,恶狠狠的直接转而刺向末泱。
末泱哪是什么都不会的小丫头,毕竟也是堂堂末泱宫主,岂能这么小看她。
末泱勾起微红的唇,满脸都布满了杀气。末泱遂从怀里拿出自己的匕首,直接轻功飞到那黑衣人身后,那深蓝的曼妙身姿随风卷起一片片绿叶,手中的匕首朝着那黑衣人的脖后划去,顿时鲜血喷涌,倒在地上血流成了河。
为首的那人见末泱身手如此矫健,下手不留余地,便做了撤退的手势,带着剩下的几个黑衣人钻进茂密的森林里……
末泱从袖口拿出一白色帕子,把匕首上的血迹擦干紧,装进刀鞘中,又带回怀里。那粘着血迹的帕子就随地一扔,省的看了生厌。
旬琰还是十分平淡的立在那里,一双桃花眼一点波澜都没有,不知是不是受了惊吓,未见过这流血的场面,眼框竟有些红晕。
末泱收拾了一下,向旬琰走去,有些恼怒道:“你就这样我为鱼肉?打不过连跑都不会吗?”
旬琰淡淡的回应了一句“不会。”就继续拎着竹篓向山里走去。
末泱心里默想救了你,你还这态度?末泱一场英雄救美男反而没收到谢礼就罢了,连一句多谢都没有,好似自己欠他一样。
末泱跟上去想为自己讨个说法,旬琰依旧淡淡的走着,不怒亦不喜,怎的和三公一样捉摸不透。
旬琰在前面默不作声的走着,末泱就在后面跟着。心里头还是有怒气的,明明这是给旬琰的考验,怎的自己做起了他的侍卫。不过方才那黑衣人的剑都已经快刺进旬琰胸口了,想必是下了杀心,他都未曾出手,想来这旬琰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公子,武功啥的应是没有的。但是末泱的预感告诉她,旬琰不是普通人。但奈何又看不出什么端倪,这个念头也只能作罢。
跟了一路,不知不觉已到了飞天瀑。这飞天瀑之所以叫做飞天瀑,是因这瀑的落差极高,上面的断崖绝壁从下看是看不见的,就像这瀑水是从天上倒下来一般。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这里的景色极好,飞天瀑下是一滩池水,不算大也不算小,池面被飞瀑溅出大片水花,在光亮中似是珍珠一样剔透晶莹。
飞天瀑旁有一片竹林,那片竹林茂密的很,想是这地方水土好,养的东西也是茁壮茂密。
旬琰淡淡的看了那片竹林,静静说道:“师傅,笋就在前面。”说罢,提起银白衫角,拎着竹篓,跨过那一滩滩小水洼向那竹林走去。
末泱心想,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自己的衣角。
末泱倒没有过去,蹲在池边洗了洗自己的小手。刚刚杀了人,觉得手甚脏,应该是那这“天上水”洗一洗。这池子水有些温温的,洗起来舒服得很,末泱又里里外外把靴子脱了,干脆在这池子里泡泡脚。
过了大半个时辰后,旬琰还未出来,那林子茂密,在外面也看不清里面什么情况。末泱犯了呆,挖笋能要大半个时辰吗,随意挥锄头挖两个不就完事的吗,那还要半个时辰,怕不是遇到熊瞎子了?可从上山到现在也都未见什么异动,说不定熊瞎子晌午吃饱了在哪睡着呢?
又过了半个时辰,还是没有动静,旬琰怕不是已经被熊瞎子拍死了吧?末泱穿上鞋,试探的走进那片茂密的竹林……
竹林里有着淡淡的竹香,闻起来很是沁心。末泱探头探脑的又向里走了走,郁郁葱葱的竹林像极了梦里的那片竹林,漫天的绿色,晃的末泱头晕,忽又觉得背后阴风阵阵。
末泱抖了抖,觉得这林子邪乎的很,自走进来就觉得十分压抑。末泱深吸一口气,这林中连空气都是淡淡的竹香。末泱心里想上辈子怕是和这竹子有什么过节,这辈子竟如此纠缠她,扰她心生不宁。
末泱头晕的厉害,盘腿坐下,闭目养息,让自己躁动不安的心平静下来。
气息总算是好些了,跳动欲出的心脏也渐渐缓下来,末泱打算继续寻旬琰,怎料突然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末泱又梦见那片梦里的竹林了,依旧漫是绿色,依稀还可以闻到竹香味,竹林尽头冒着刺眼的白光,那白光刺的末泱的眼睛一点也睁不开,末泱只好用深蓝袖口遮住一些才好些。
末泱在梦中缓缓的向那白光处走近,想一探究竟,白光尽头是一茅草屋,草屋前立着一消瘦但身型高挑的青衫男子,末泱离得远,也看不清那人脸面。只是腰间那把镶着璧色丹珠的宝剑在白光的反射下更加的晃眼。
那男人一头墨丝并未挽起,只随意让那微风吹着,漫天除了竹林的绿色就是那千万墨思。
末泱走上前去想看那人究竟是谁,是何等模样,究竟为何频频出现在他的梦里。
用手刚想拨开那人的墨丝,手指还未落到那飘散的发丝上,那人拔起腰间的镂空璧珠软剑就朝末泱刺去,随后皆是满目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