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珩眸底闪过一抹笑,故意和阿秀攀谈起来:“阿秀姑娘与熙儿是朋友?”
阿秀垂眸轻笑,显得很矜持:“王爷,阿秀只是皇后娘娘派来教王妃练舞的,自是不敢与王妃称朋友的。”
“练舞?七日后皇后的生辰宴?”林初珩看了看林兮予,心里忽然有点期待她的舞姿。
林兮予只是低头吃东西,偶尔眼皮子翻一下,似乎也不甚在意他们讲什么。
“不错,以往每一次皇后娘娘生辰,林宰相都会携其千金进宫为皇后娘娘贺寿,也就是现在的王妃。”说罢,她看向林兮予,“林姑娘自小便练舞,每逢节日前林老爷都会让阿秀来督促小姐练舞,以保证万无一失,此番怕小姐成婚后忘了这回事,昨日林宰相找到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便将阿秀带来了,今日一见,林姑娘倒是和以前有点不同。”
听她这么说,林兮予才顿悟是自己那个老爹派来的,但按理来说这个阿秀应该和我早就认识了呀,为什么刚刚还要自我介绍呢?害得我以为第一次见面。
心里的疑惑林兮予没有问出来,因为她知道自己要是一问,肯定会引起夏侯北初的怀疑,届时一张嘴可说不通。
“哦?有何不同?”林初珩突然好奇,他一直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娶的女人有点怪,说不出来的感觉。
林兮予也好奇,便没有阻止她讲下去。
“以前的林姑娘……”阿秀嘴角泛起一抹苦笑:“以前的林姑娘是断不会请阿秀一同吃食的,阿秀身份卑贱,只是舞坊的舞姬师傅,虽有点名气,但怎能与小姐相提并论?小姐身份尊贵,阿秀只能坚守本职,不敢怠慢。”
她说的比较含蓄,但是林兮予也能听出来,以前的林熙儿怕就是个贵族小姐,对她的态度可能就和对平常丫鬟一样,自己今日请她一同吃早餐,和以前确实差太多了。
看了看林初珩,发现其没什么反应,林兮予才放心下来,忙为自己开脱:“阿秀姑娘,爹爹一直教育我,嫁了人之后的女人和之前可不一样了,身份会降低的,自然不能再耍小姐脾气了,所以阿秀姑娘大可放心,我之后也不会和之前一样对你了。”
“这么说,夫人是因为为夫才有如此改变的?”林初珩面上风轻云淡,心里却半信半疑。
“自然是这样。”林兮予对她扬眉一笑。
“那为何昨夜……”
“什么呀!”林兮予打断他,不让他继续说下去:“昨夜王爷定是没睡好,才会今日精神恍惚的。”
“……”精神恍惚?他什么时候精神恍惚了?
“王爷快快吃东西,补充点营养。”说罢就为他夹菜。
“王爷平日定是很忙,吃完快快去罢,别因为熙儿而耽误了工作,熙儿也要练舞去了,就不吃太多啦,王爷您慢用。”
丝毫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林兮予就拉着阿秀跑了。
要是让这个和林家那边甚至皇后那边知道自己已嫁入七王府却不让夏侯北初碰自己,那别人会怎么想?
林兮予不敢想象,为了避免他乱说话,她得先走一步。
而独自一人被抛下的某人还在风中凌乱中。
工作?古人也用这个词?
“阿秀姑娘,我能说以前的舞,我都忘了吗?”林兮予可怜兮兮地看着面前的师傅,俨然在看一个催自己交作业的老师。
阿秀笑道:“没关系,那阿秀便重新教王妃。”
“叫我熙儿就好。”
“这怎么行,您贵为王妃……”
“那叫小熙也行,反正别再王妃王妃地叫我了。”
“您不喜欢?”
“叫王妃太生疏啦,我就叫你阿秀了哦。”
“好,那阿秀便唤王妃小熙。”
“那我们开始吧。”
……
东宫。
长剑出鞘,微风卷起一地的尘沙,随剑翻飞在空中,所过之处皆沉沉浮浮,肃杀之气蔓延每一寸空气。
夏侯林枫在练剑,在一棵粉白纷飞的桃树下练剑。
林初珩刚进来,便将他一脸的肃穆收至眼底,这个和他丝毫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他第一次心生一丝敬意。
果然,每个人在拿起武器时,心里的小英雄就会蹦出来,他教会你冰凉的眼神,教会你最无情的招式,因为你拿起他,或杀人,或护人。
林初珩觉得自己运气还不赖,毕竟穿越到这里并不是一无所有的,至少夏侯北初那一身功夫倒是原原本本地复制在了他的身上,不然要是啥也不会,在这种地方还真混不下去不是?
夏侯林枫似乎看见了他,动作利落地收尾,握剑站定,眉宇之间还有许多稚气,笑得阳光极了:“七哥,你怎么来了?”
“来这荡荡。”林初珩瞅瞅四周,目光在那些砖砖瓦瓦上扫过:“你这风景还不错嘛。”
“啊?”夏侯林枫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的七哥怎么感觉是第一次来这里一样?
林初珩敛去眸底的情绪,微微一笑:“有酒吗?咱喝酒去。”
夏侯林枫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有的有的。”随即唤来侍女去添酒。
于是二人便坐在这后院里,在漫天翻飞的桃花下,饮着一壶又一壶的清酒。
这场景似乎有些不太和谐,按理说这漫天的花雨应该是情侣待会更有情调吧?他们这两个大老爷们算怎么回事?
但正是因为他们不关心这些花呀草呀的,所以无所顾忌地喝,一边喝一边聊这些年的经历。
夏侯林枫说七哥啊,你是不知道,这些年我这个太子为了追上你和三哥的步伐,多刻苦地练功啊,但是就是追不上啊,父皇都喜欢你们,因为你们太优秀了!
林初珩笑笑说那都是空气,什么都比不上和林枫你一起喝酒聊天开心啊。
其实他不知道什么这些年那些年的,要真的说的话他也会说这些年老子辛苦读书,家境普通,老爸老妈辛苦工作为了供我读书没少折腾,以后指望着我能考一个清华北大来给他们争口气了,但是哥就是不想去啊,所以初中时一直闹腾,去网吧去打架,还早恋,后来老爹老娘被气哭了,看着他们一把年纪了还抹眼泪,不忍心啊,于是就奋发图强开始读书了,什么鬼火街头混混不当了,网吧不去了,就专心读书,考那什么清华北大,那些漂亮小姐姐就留给别人吧,哥啊,可是为了学习隔绝了三年的妹子啊,后来好不容易一模二模三模啥的通通都上线了,就等高考了,结果来这破地方,这就是哥的这些年那些年,惨不?
但是他怎么可能说出来呢?这偌大的世界陌生得不像人间,他就这么突兀地闯进来了,还带着别人的身份而活,该说是悲催呢还是幸运呢?
他不知道啊,但是怎么地都回不去了,皇子身份在这里,他不得弄个皇帝来当当,对不起为自己安排这命运的编剧导演啊,所以他来了,来找他的太子弟弟玩玩儿。
太子弟弟还在絮絮叨叨地说,他也在仔仔细细地听,认认真真地将夏侯北初和他们的过去刻在了脑海里,这就是他来这里的目的了,来听几个和他素不相识的少年们的过去。
这些少年或张扬,或朴素,或骁勇,有着和他截然不同的过往。
一番听下来,他总算明白了,他和夏侯北初真是一点都不像,那小子可是个正直又正义的家伙啊,简直就是英雄的化身,正义的源头所在,对所有恶势力极为打击,和他这种年少时就和一群狐朋狗友混在一起的浪仔可不同,也和他这三年刻苦读书安分守己不同,夏侯北初从一出生就那么耀眼,仿佛为了光明而存在一样。
他会穿越到这种人身上,还真是神奇啊,他没有夏侯北初救世主一般的光辉,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孩,只是一个也会幼稚,会冲动,会四处闯祸的长不大的大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