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生活总是单调乏味的,姜珩费力刷洗着手上的试管,无菌实验台上的水滴滴答答的淌出桌面,,在姜珩的脚边渐渐汇聚成一滩水坑,一点点濡湿鞋面,姜珩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丝毫没有察觉。
这几天总是这样恍恍惚惚,姜珩的表现反常至极。陆叙一脸担忧的盯着姜珩的背影发呆。
“师姐!你到底怎么了?”陆叙放大的脸突然出现在姜珩的眼前,心里吓得一慌,“啊!——”尖叫声响破天际,姜珩脑子一放空,什么也不想就把试管扔了过去,幸亏陆叙眼疾手快的接住了试管,才避免了试管粉身碎骨的下场。
“哦,我没事。我就是在想明天的医学实验应该怎么处理,我总不能一直拖你们的后腿吧。”姜珩望着面前一脸担忧的大男孩,平了平内心的惊吓后认真的说道。好在她本来就神色自若,陆叙盯了盯也未发现异常,也就搪塞过去了。
“师姐,你没必要那么大压力的。你这样的努力,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的!”陆叙英俊的眉眼上洋溢着青春的笑意,洁白的牙齿齐齐露了出来,姜珩也跟着笑了笑,心头的阴霾随之驱散不少。两个人锁了实验室的门,默契地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月色如水般轻轻的落在大地上,为寂静的生灵披上一层薄纱。黑暗处的小树林里总传来若有若无的细语,混着风吹树叶沙沙响动的声音,格外令人放松。
“师姐,不要总是愁眉苦脸。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支持你的。学医的道路本来就荆棘丛生,你只管努力就好,其他的交给上天就好。”陆叙认真的用手指点点天空,一双的眼睛晶晶亮亮的望着旁边的姜珩。
咋暖还寒的风带着薄凉的温度,只有少年目光如炬,清澈见底的望向娇小的姑娘。
姜珩眼底一片平静的看着青春四射的陆叙,最后艰难地转过脸。到底是什么也没说,两个人依然安安静静的走在幽静小道上。如同两片寂静无声的海洋。
告别陆叙后,姜珩心事重重的回到宿舍。陡然明亮的灯光让她不禁眯眯眼,好在这会儿一个人也没有,她还能够在一个人的空间里喘口气儿。
掏出镜子来久久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一双眼睛也跟着眨了眨。
她的眼睛生的极好,灵气逼人泛着微微荡漾的秋水,五官柔和线条流畅,皮肤白皙,虽然美的不张扬,但胜在气质出尘。
丢掉精致的小镜子,姜珩缓缓只开抽屉最深处的内夹层发呆,她的眼底快速地泛起深不见底的涟漪,像极了某种惊吓过度的小动物般将手和脚紧紧蜷缩在椅子上。
动物总在孤独脆弱的时候才会独自一人舔舐伤口,人也不例外。整洁的四人间因为没有人的存在而格外空荡荡,桌椅混乱的摆放在走廊中央。隔壁的床上还垂下几只不对型的脏袜子,姜珩扫视杂乱不堪的小房间,又低头凝视抽屉的黑色校徽。眼底的目光如同有型的手一寸寸抚摸校徽金属质地的身体,仿佛在抚摸爱人棱角分明的脸颊。
一块泛着金属光泽的精致圆形物什在灯光下朴质的静默,它身下的深蓝色下绒盒衬的它格外厚重。银白色的光泽因为长久的摩挲而发暗,但依旧不影响它精致的纹路。
姜珩的眼眶渐渐泛起了湿意,内心的钝痛感无力的传到四肢百骸,它不会让人疼的刻骨铭心死去活来,可隐隐约约的痛感会一直提醒你,它一直都在。
“魏哥哥,你还会回来吗?……”姜珩呢喃着闭上眼睛,有晶莹剔透的泪沿着姜珩皙白的脸颊上无声滑落。
有时候思念就是这样,你在心里想他千万遍,可你们之间的距离隔着白天黑夜以及太平洋。你在心里念他千万遍,也只能在心里念他千万遍。
时间不会因为一个人而停下匆匆的脚步,它最是公平和无情。
寂静的夜晚,姜珩在书桌前飞快的查阅资料,键盘打的噼里啪啦响,精神的高度集中让她看起来格外严肃认真。
“沈霁玉这个王八蛋!……他他他……又骗我……”“陶阮阮,你醉了,少说两句吧!”另一个女声焦急不安地宽慰道。
“沈霁玉!……”女声越来越哽咽的哭诉。
楼道间的吵闹声渐渐清晰起来,姜珩脸色一变飞快的跑到门口并赶忙打开房门,就看到阮阮一身酒气的瘫倒在褚钰的身上,浑身软成一根面条,红红的小脸难受的皱成一块儿,一只鞋子也不知道扔哪里了,嘴上却一边嚷着自己还能喝,一边哭着骂沈霁玉。
“怎么又喝这么多酒?阮阮?”姜珩担忧的望着门口的陶阮阮柔声细语道。
眼疾手快的搀过摇摇欲坠的姑娘,姜珩白了褚钰一眼,连拉带扯的将人安置到了床上。
还没来得及责备她怎么喝了这么多酒,“沈霁玉,你个杀千刀的!……”陶阮阮又哭又闹的在宿舍上窜下跳,酒气蔓延到整个房间里。
姜珩无奈的扶额,赶忙指挥褚钰泡醒酒茶,自己则拿着热毛巾替脑袋死机不醒人事的姑娘擦拭脸颊和手臂。
“珩珩,这可真不关我事!”褚钰望了望不安分的陶阮阮和背对着自己的姜珩直感觉大事不妙。
静寂的沉默在小屋中传来,褚钰心一横像英勇就义的抗日英雄般悲壮开口:“还不是沈霁玉那小子又惹到阮阮了!我见她心情不好,就带她到酒吧喝了几杯,谁知道她越喝越猛……”拦都拦不住的。褚钰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一句连重见天日的机会都没有,就在姜珩突然转过头的目光里被枪毙。
姜珩的眼睛生的极好,不说话也能泛着层层涟漪,此刻她的眼睛直直望过来,眉眼温和动人却能直射到人的心底,褚钰失神儿的望着姜珩,被看穿的错觉让她心底发虚。
“这次又是为什么?”姜珩言简意赅道,语气却缓和了不少。“沈霁玉跟小学妹不清不楚的让阮阮看了个正着。阮阮就发脾气了,沈霁玉也不哄,阮阮当了真,要闹分手。”褚钰提到嗓子眼的心又安分落会肚里,只感觉毕业答辩都没这么紧张不安。
悄声松了口气儿,褚钰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边开始卸妆解释道。
“阿珩,你说阮阮都这么难受了,怎么还不和沈霁玉那个渣男分手?从他出现到现在,阮阮受了多少委屈!”褚钰愤愤不平的用力捏着葫芦蛋,好像捏着的是全天下所有的渣男一样。小脸顶着面膜望了过来,因为狰狞的表情而格外吓人。
姜珩被褚钰的可爱模样逗的直笑,褚钰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格外幼稚,一把扯了面膜和姜珩打作一团,欢快的笑声充斥着整间屋子,有风和月光爬上窗台来,给绿植披上了一层朦胧的外衣。
“行了行了,明天估计阮阮起不来,我得提前给严导师请个假。唉!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妮子。”褚钰假装深深的揉了揉额头,又引来姜珩的一阵儿白眼。
“说得好像让她喝酒的人不是你一样。”姜珩无力吐槽。
桌前又响起霹雳啪啦的键盘声,少女认真的侧脸格外引人注目,几几缕碎发滑落,越发衬得她的脖颈又细又直。姜珩生得远不如褚钰和江念年般美得喧宾夺主,可一双眼睛静静的望过来,就像一幅古典端庄的水墨画。
褚钰想了想,忍不住开口道:“阿珩,我今天看到了个特别英俊的男人。他就静静走在绿化带小径旁,整个世界的颜色就好像褪了色。”跟你给我的感觉很像。
后一句自然不能开口。
“怎么可能呀,你又看多韩剧了吧。没事少追星,容易变傻。”姜珩端着杯子摸摸褚钰的头顶,一脸心疼加无奈的夸张表情成功获得褚钰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