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希尔克,来自德拉瓦王国平原省霍达沃科领东部的一个小镇。
我从十二岁起就开始在莱茵城里的赌场打黑拳谋生,这种畸形的生活告诉了我一个道理。
世界上,只有两种人,狼和羊。
我爹,一个嗜赌成瘾的败家子,从我能记事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将家产挥霍光了。
我妈,我从来没见过,但听那些人说,曾是浪荡的妓女。
在这种家庭环境下,我应该早就饿死了,但有个人是我活下去的动力。
我的弟弟,欧克,他喜欢偷东西,但这都是生活所迫,我一直和他相依为命,我两在街头流浪过,乞讨过,挨打过,但我们都挺过来了。
这次也一定可以。
在不久前,我父亲旧疾复发,死在了赌场里,死前,他的手上还握着最后一枚金币。
说起来有点怪异,但我真的觉得没什么好悲伤的,就像一个叫父亲的陌生人死了一样。
他死后,留给我们兄弟两的,只有一块杂草丛生,鸟不拉屎的破地,和一栋可以被风吹倒的茅屋。
以及最重要的,巨额的赌债。
我知道我爹惹上的都是些什么人,我是不怕,但我担心我的弟弟,所以,我决定变卖所有家产,前往那遥远的财富之城,黑刃城。
我和欧克登了一条即将前往黑刃城的商船,并在船上熬了整整三个月,就在即将上岸的时候,我们被袭击了。
死尸海上海盗横行,我们不信被盯上了,那些海盗人数众多,他们将船上的货物洗劫一空,并俘虏了所有幸存下来的乘客。
我和欧克也在其中。
在商船上的日子对我来说已经很难过,在海盗船上更是煎熬,伙食是剩菜剩饭,还得忍受晕船的痛苦,以及船舱内的肮脏。
我们在船上待了整整两星期,度日如年,就在这天晚上,海盗船在黑刃城附近的海域上遭遇了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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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水不断拍打着船体,船舱内摇晃不堪,俘虏们都无法安眠。
兄弟两人被关在离楼梯最近的那间牢房中,希尔克耳朵贴着墙,听着船外的噪音。
而欧克在看着走廊尽头,一个正靠在墙边,看守俘虏的强盗。
这个是“暴脾气”,欧克给这些强盗们都取了绰号,这个“暴脾气”人如其名,凶起来连同伙都敢下手。
只见暴脾气从袋子里掏出了根卷烟,用墙上的火把点燃了,夹在手里抽了一口。
一缕烟丝缓缓升起,楼梯上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欧克看见另一个熟面孔,海盗“鼠崽子”,给他取这个绰号纯粹是看他瘦小猥琐,现在的他神情慌张,手无足措。
暴脾气刚弹掉烟灰,鼠崽子就朝他喊道:“出事了!”
他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转过头问:“什么事情,这么急?”
“粮仓那里进水了,船长怀疑是墙壁被风暴掀开了个小口子,他让我们都去帮忙。”
“怎么......怎么会这样,我抽完这根烟马上过去!”
暴脾气很是烦躁,就像安静的抽根烟,都能遇到这种破事。
“还抽,我诅咒你被呛死。”
鼠崽子骂完,就匆匆返回甲板,暴脾气将烟胡乱塞进嘴中胡乱吸了几口。
欧克看见这一幕,对希尔克讲道:“哥,我们可以趁着这机会逃出去啊。”
希尔克回过神来,他刚想问欧克想出来了什么办法,对面牢房的老水手就发话了。
“没这个必要,那些海盗不是傻子,只要及时堵住缝隙,扔掉船上的重物,就不有事了。
再说,现在外面正遭遇着风暴,你们就算逃出去也会死在海里。”
老水手的一生几乎都是在海里度过的,他的阅历告诉自己,选择这个时机逃脱,是不可能的。
但希尔克反驳了回去:“你可能觉得自己老了,命不久矣,随便死在哪都行,但我还年轻,我可不想被卖到什么穷乡僻壤里当奴隶啊。”
“初生牛犊不怕虎,你要试试可以,反正后果,你自己承担。”
那老水手亲描淡写道,希尔克随后接着问欧克。
“你想到了什么好方法吗。”
“你看他那副模样,要烦死的样子,你在侮辱他几句,他估计会冲进来揍你,这时我想办法把牢门钥匙拿走......”
“可那家伙腰边挂着刀啊。”
“之前那老头不是说过吗,为了省时省力,这些牢房的锁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把钥匙丢到对面,让他来帮忙。”
“这......”
希尔克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自己的弟弟,但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了,只能这样搞了。
那老人没听见两人的计划,但希尔克想,当逃脱的机会就在面前,那老人估计怎么也会拼一把吧。
另一边,暴脾气已经将烟头丢在了地上,用脚使劲踩了踩,随后跑向出口。
在经过兄弟两人的牢房时,希尔克叫住了他。
“事到如今,我想对你说一件事,你真的很蠢,就像头猪一样。”
那暴脾气猛然回头,死死盯着希尔克,仿佛要把他撕碎一样,但希尔克依旧不依不饶的骂他。
“瞧瞧你那眼睛,呆滞无神,神经病一样,还有你那鼻子,我不明白,那是被砍了一半吗,咋鼻孔朝着人呢?”
说完,他还哈哈大笑,试图引火上身,那暴脾气果然忍不住了,他贴到牢门的栏杆上,指着希尔克大吼:
“我现在没空管你,但我发誓,等这事一完,我会把你生吞活剥了。”
“哦......”希尔克露出一副被吓到的模样,然后又面带微笑,“对不起,肥猪先生。”
“你妈的。”
暴脾气忍不住,他用钥匙咔嚓一下打开牢房门,冲进来拼命殴打希尔克,每一拳都重重的锤了下去。
那家伙带着刀,希尔克不敢还击,只能用双手死死护住要害部位。
“你算什么,竟敢骂我!”
那海盗的注意力全在希尔克身上了,欧克偷偷摸摸拔出插在锁孔的钥匙,将它丢到了对面的牢房。
钥匙掉了老水手的面前,他看见这串钥匙后,轻叹一口气。
那么拼一把吧,他想。
他拿起钥匙打开了牢门冲了出去,暴脾气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刚想回头,就被老水手推到在地。
老水手拿起掉落在地的弯刀,没等他喊叫,就一刀了结他的性命。
暴脾气一死,整个船舱内喧闹了起来,俘虏们都在恳求老水手打开牢门。
他先边拉起希尔克边说:“还是你赢了,木已成舟,只能拼一把了。”
欧克扶住了希尔克,随后老水手将牢门一个个打开。
“要想活命,就不要乱跑,排好队听我指挥。”
这些俘虏大多数是那艘商船上的人,出来后很配合老水手,多排好了队。
一行人在老水手的带领下慢慢地走上楼梯,朝甲板走去,每走一步,暴雨声和狂风声就更大一些。
终于,他们踏上了甲板,只见惊涛骇浪掀得海盗船摇摇欲坠,狂风卷着硕大的雨点劈里啪啦打在他们的脸上。
人人神经紧绷,肾上腺素狂飙,就连半昏迷状态的希尔克也瞬间清醒了过来,。
甲板上有许多的海盗在搬运沉重的物品,他们试图将这些重物丢下船以减轻海盗船的负担。
不一会,就有眼尖的海盗发现了成群结队的犯人们。
“看那,那些俘虏从船舱里跑出来了,快拦住他们!”
那名海盗朝同伴大声嘶吼道,接着他们便纷纷放下手中的重物,拿出武器,走向俘虏们。
已经无路可走了,老水手举起弯刀大吼:“今天不是你们死,就是我们亡。”
他很久没有这样跟敌人厮杀过了,他带着俘虏们冲了过去。
战斗一触即发,叫声和风声参杂在了一起,血液和雨水融为了一体,有的人被打爆了眼睛,有的人被砍出了肠子......
俘虏们斗不过残忍凶狠的海盗,很快就死伤惨重,老水手也被鼠崽子一刀砍到颈部而身亡。
跟海盗争斗必死无疑,自己必须另想办法,希尔克心想。
在混乱中,希尔克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一艘悬挂在海面上的船,这是备用的救生船,紧急时刻,只需跳到上面,降下绳索,船就会直接掉入海中。
这是唯一的希望,希尔克从地上的一具死尸身上拔出一柄沾满鲜血的弯刀,然后他拉紧欧克的手。
“跟着我,使劲跑,不要停!”
“好!”
说完,希尔克一边奔跑,一边胡乱挥舞弯刀,朝那艘救生船冲去,欧克紧紧跟在后面。
海盗大都被俘虏们牵制住了,所以希尔克侥幸冲出了包围圈,猛地一跃跳上了救生船。
他马上回头,将手伸向欧克:“快,我拉你上来!”
欧克往前迈了一小步,正准备伸手拉住希尔克的手臂时,他看见脚下波涛汹涌的海水正张牙舞爪,仿佛要把自己拖入无底的深渊,便马上缩回了手,惊恐不安的叫道:
“不,不行,我们会死的,大海会把这艘小船给掀翻的!”
“我们没别的办法了,听我说!”希尔克看着欧克,眼神中充满了希望,“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狼和羊,你要么拼一把,成为无可匹敌的狼,要么安于现状,成为任人宰割的羊!”
狼,还是羊?
欧克冷静了下,深吸了一口气,伸出了手,希尔克一把将他拉了上来,然后用弯刀割断了绳索,救生船迅速掉入海中。
希尔克找出两把船桨,将一把丢给了欧克。
“使劲划!并保持住船的平衡!”
于是,兄弟两人在这茫然大海中奋力求生,希尔克忘记了疼痛,忘记了疲倦,求生的意识使他不断挥动船桨,直至黎明,愤怒的大海才渐渐平息。
兄弟两人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希尔克站起身,借着那一点点阳光,看见远处,有一座若隐若现的城市。
但还没来得及庆祝,希尔克就觉得眼皮十分的沉重,双脚开始发软。
随后他往后一倒,沉沉的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