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莲给了我十四天的时间,来找出真凶,或者证据,否则,我和塔斯利提塔会和那些人一起死在绞刑架上。
这几天我就没有好好休息过,我先是拿着那些死去刺客的尸体画像,在码头区每条街,每条路,每条巷子里打听这些歹徒的消息。
我从流氓,小贩,酒客,妓女等各色各样的人口中得知,那些刺客,都是无亲无故的亡命之徒,在当地那可是臭名昭著。
线索在这里就断了,但我没有放弃,又开始寻找那名有着奇怪口音的逃跑刺客。
整整一个星期,我都在寻找他的踪影,可他就好像在人间蒸发了一样,或许,他早已逃出了黑刃城。
商会那边,塔斯利提塔成功用自己编出的谎言欺骗了众人,让大家对他奇迹般的逃离深信不疑。
据塔斯利提塔所说,在宴会事件过去后,海斯德·提利比的儿子莫提卡·提利比召开了一场大会,会议最终所商议出的结果是,由于海斯德和那些商人还活着,商会决定先静观其变,并派人去跟治安官交涉。
虽然局势是稳定下来了,但双方都像搭在弦上的箭,只需风吹草动,就会一触即发,脱弦而出。
玛莲给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在总进程还是一筹莫展之时,塔斯利提塔突然写信给我,邀请我到海锚酒馆,说有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
在海锚酒馆,塔斯利提塔告诉我,在四天后,莫提卡会在贫民区的一条巷子里,与那名逃跑的刺客会面,支付刺杀行动的酬金。
原来,这场行动是父子俩一起策划的,但莫提卡早已垂涎会长之位已久,所以他暗自修改了计划,接着这次宴会之便,提前行动。
无论税收官的生死,只要将海斯德陷害进大牢,这次行动就算圆满完成了。
这也是莫提卡为何没出现在宴会上的原因。
我将这事情告诉了旺达,在商量过后,我两决定不带其他人行动,避免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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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民区的巷子错综复杂,在找到两人要交易的巷子后,希尔克负责一头,而旺达负责另一头,这样在目标进入巷子后,可以前后夹击,那两人逃脱的机率将大大减少。
希尔克伪装成了一名醉汉,坐在对面的街道上,而旺达藏匿于人群之中。
两人的视线都未曾离开小巷,等太阳完全落山后,一个头戴高沿帽,抱着一大篮水果的男人从人群中走进了巷子里。
从他手上所戴的名贵饰品来看,这位应该就是莫提卡。
不一会,一个手持长枪的士兵也走进了巷子里,看来,那刺客伪装成了一名士兵以掩人耳目。
开始行动了,希尔克和旺达分别走进巷子里包抄两人。
“钱都在这些水果下面......”
在互相看见对方背后手持武器的旺达和希尔克后,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
“有埋伏!”
莫提卡丢下藏有金币的篮子,扭头就跑,谁料到背后就是旺达,他直接撞到旺达怀里,被当场逮捕。
那刺客倒是聪明许多,他侧身钻进身旁的另一条巷子里,希尔克也追了上去。
“上次我们还没打完,这次再来!”
希尔克边跑边大喊,但那人头也不回,两人在乱七八糟的巷子里你追我赶,直到都精疲力尽,汗流浃背的时候,那刺客才停下了脚步。
巷子里漆黑一团,希尔克看不见对方的面容,只见那人举起长枪,将枪尖对准了希尔克,希尔克抹了一把脸上密密麻麻的汗水,拿起了刽子手。
两人摆好架势,希尔克率先冲了上去,他侧身躲过一次长枪的刺击,但那刺客用力将长枪往旁一甩,棍棒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希尔克伤口还未痊愈的肩膀上。
疼痛让希尔克不得不连连退后,那人抓住机会用长枪不断突刺,逼得希尔克只能往后走。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那刺客每进一步,希尔克就只能退一步,他心想这样下去迟早毙命,必须先想办法接近那人。
“刚刚不是说要跟我打一场吗,现在怕了?”
那刺客无情的嘲讽道,手中长枪的攻势又快了几分,只见枪头贴着希尔克的大腿擦声而过,他的腿受伤了,破碎的布条上血迹斑斑。
他发现这刺客的发音变得很是标准,完全没有一点的口音。
这不重要了,想办法打赢才是当务之急,希尔克看着那风驰电掣的枪头,想起了这刺客用奇特长刀刺穿自己肩膀的那一幕。
这么快,但还没快到如影子一般,为何自己放不住呢。
太急了。
没错,自己太心急了,每次都是自己抢先进攻,殊不知这样,已露出马脚。
用兵器决斗,和拳头打架,有一点很相似也很重要,那就是,沉住气。
希尔克往后退了一大步,与那刺客拉开了距离,然后压低了身子,视线与枪尖保持一致。
只见那刺客挥舞着长枪冲来,希尔克没有闪躲,而是用剑刃弹开每次突刺,兵器碰撞产生的火花略微照亮了四周,希尔克看见对方的脸布满皱纹,苍老无比。
这副年老的相貌,跟上次在城堡河边听到的饱满响亮的声音很是不搭。
在挡下第三轮进攻时,那人长枪扑了个空,希尔克趁着这机会将刽子手用力砍进了棍子里,那人看见希尔克想卡住长枪的另一端,便用力往上一提。
但为时已晚,希尔克已经用剑将长枪死死的控制住了,剑刃已经深深刺进了棍棒里头。
他的手抓住了长枪,一场致命的器械搏斗,马上变成了有点滑稽的拔河比赛。
比力气,那年迈的刺客哪是年轻气壮的希尔克的对手,僵持了一会,他就体力不支,双手一松,被希尔克一棒子捅翻。
他还想爬起,但转眼间,希尔克就将刽子手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两人被带到了黑刃城堡的地牢,在旺达的一番严刑拷打下,很快就招了,只见旺达气急败坏的从牢房里出来,对希尔克说:
“那小子不经打,招了。妈的,他根本不是支付什么酬金,而是想要贿赂士兵帮他父亲越狱,那士兵,其实是我们地牢的狱卒!”
“也就是说他不是刺客?”
希尔克大惊,怪不得他发音纯正,年老的相貌和之前在河边听到的声音也完全不搭。
这次行动全白忙活了。
但是不可能啊,塔斯利提塔可是保证过的,或许,莫提卡有所隐瞒?
“听说你们找到凶手了?”
一阵幽幽的声音传来,两人转头一看,是治安官玛莲,此时的她正牵着一只金黄的小狗。
“大人,我们这次抓错了,我想塔斯利提塔可能听......”
“你还不明白吗。”
玛莲打断了希尔克,缓缓讲道,随后她示意旺达先出去。
“黑刃城,会让人露出真实的面貌。”玛莲蹲下身,开始轻轻抚摸那只金黄的小狗,小狗很乖巧的“汪”了一声,“即使你们的关系如何坚固,在利益的诱惑下,可能都没有动物来着可靠,这就是人性。”
“您是说......”希尔克摇摇头,大声反驳,“不可能,塔斯利提塔他可是我兄弟,在我最穷困潦倒时,是他帮我过来的!”
只见牢房里,鼻青眼肿的莫提卡听到“塔斯利提塔”这几字,猛然睁开眼。
“塔斯利提塔.......他告诉我,他.......就是贿赂守卫出来的........”
希尔克冲进去,拼命晃动他的肩膀。
“你说什么!”
“他告诉我......他就是这么出来的,他还建议......我也这么做......”
希尔克愣住了,塔斯利提塔欺骗了自己,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
“这,就是黑刃城。”
玛莲说完,牵着金毛小狗,走了。希尔克匆匆返回家中,他写了一封信,邀请塔斯利提塔明日到海锚酒馆,他要看看塔斯利提塔到底在隐瞒什么。
第二天傍晚,希尔克在海锚酒馆和塔斯利提塔见面了,他告诉了塔斯利提塔一个假消息。
“你提供的情报很准确。莫提卡已经被绳之以法了,人证物证都在,治安官毫不犹豫的判处了他们父子两绞刑,就在明天执行。我们自由了,哈哈哈。”
希尔克装模作样地大笑道,塔斯利提塔也很是高兴。
“太感谢你了,我心里的这块石头总算落下了,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来,咋们喝个痛快好好庆祝一下吧。”
希尔克拿起酒馆,但塔斯利提塔却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啊,抱歉,现在事情结束了,我想多陪陪家人,等以后吧。”
“行吧。”
希尔克说完,塔斯利提塔就急匆匆的走出了酒馆,他一眼就看出了,塔斯利提塔的话是假的。
他等塔斯利提塔走出酒馆后,自己也付了钱走了出去,借着夜色和人群的掩护,紧跟着塔斯利提塔。
只见他走去了荣华富贵大街,进了一栋富丽堂皇的房子里。
那是塔斯利提塔的家,希尔克进去过,他有一个美丽的妻子和两个调皮的儿子,这是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他为什么要欺骗我,我们可是兄弟啊,希尔克百思不得其解。
塔斯利提塔在家里待了很久,正当希尔克真的以为他是回去陪家人的时候,房门打开了,塔斯利提塔走了出来,与之前不同的是,他手里多了一个用鹿皮制成的包。
塔斯利提塔又开始走动了,希尔克依旧紧紧跟着,只见这次他走向了城门。
塔斯利提塔要出城,可是,天已经黑了,他出城到底要干什么呢。
天色已晚,城门处不在像白天那样车水马龙,在被卫兵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后,他出了城。
事情开始变得奇怪了,希尔克跟着塔斯利提塔出了城门,只见他走到了一条荒凉的小路上,在这条路上走了将近半个小时,来到了一片小树林里,然后停了下来。
希尔克藏身于茂密的草丛之中,细细观察着塔斯利提塔的一举一动,只见过了一会,一个穿得邋里邋遢的男人从树林中走了出来,他相貌很是奇特,剑眉星目,鼻若悬胆。
“你选的这地方真的烂透了。”
那人抱怨道,他一开口,希尔克就很是震惊,因为,他带有着很强烈的口音,声音也和自己上次在河边听到的一模一样。
事实很明显,塔斯利提塔才是真正的幕后凶手,希尔克强压着怒火,偷听两人的对话。
“给你个地方藏已经很不错了,难道你要死在绞刑架上才觉得满意吗。”
“真的,跟这地方比起来,可能绞刑架上更舒服些。”
那刺客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看来是本尊无疑。
“别废话了,这是报酬,事情已经完结了,拿着报酬走吧。”
塔斯利提塔边说边将鹿皮包交了出去,希尔克忍不住了,他举着剑冲了出去,塔斯利提塔看见希尔克后两眼瞪的老大。
“我把你当兄弟,你就这么在背后捅我刀子吗!”
希尔克指着塔斯利提塔,他极其的愤怒,塔斯利提塔将鹿皮包扔到那刺客的面前。
“杀了他,杀了他!”
说完,就钻进了树林里,希尔克想追上去,但被那刺客拦住了。
“这次我不会手下留情了哦。”
“少废话。”
希尔克举着剑,压低身子盯着那人的长刀看,这次他知道如何对付剑术如此之快的刺客了,所以并没有贸然进攻。
那刺客也心想,这家伙这次没有傻乎乎的冲来了。
既然他不先手,那我就先上了。
刺客往前一步,举着刀横着一砍,在挥到一半时,又瞬间变换姿势,变成了竖砍。
这就是声东击西,即使希尔克反应再快,也无法像他那样瞬间变换防御方向。
刀刃在离希尔克的头还有一寸距离的时候,突然停下了,原来,希尔克的剑尖,已经指向了刺客的喉咙,他只要在稍微一动,剑就会刺穿他的喉咙。
原来,希尔克没有防守,而是选择了破釜成舟,放手一搏。两点之间直线最短,所以他的剑先到达了刺客的喉咙。
一招制敌,就和上次一样。
“啊,轻敌了。”
那刺客扔下手中的武器,束手就擒,希尔克没有杀他,只是缓缓地说:“以命,换命。”
刺客瞬间就明白了,这是在还上次在城堡河边时自己没杀他的人情。
希尔克不再管这刺客,而是钻进了树林里追赶塔斯利提塔,他只听见背后传来了那刺客的喊声。
“好歹留个姓名,我们之后喝一杯啊!”
希尔克顺着被践踏的草丛,被弄断的树枝寻找塔斯利提塔。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塔斯利提塔!”
他的声音在树林中反复回荡,最后,希尔克来到了一条小河边,塔斯利提塔背对着他,凄凉的月光将他的背影拉的老长。
塔斯利提塔转过身,只见他拿着一把匕首,指着自己的喉咙。
还没等希尔克开口,他就将匕首刺进了自己的喉咙,倒在地上,希尔克冲了过去,跪在地上,流出了泪。
“为什么......”
“去看.....看我的......家人......”
塔斯利提塔用完最后一口气,接着吐出一口血,两脚一蹬,双眼变得无神,彻底断气了。
希尔克泪流满面,眼泪一滴,一滴,滴落在了塔斯利提塔的尸体上,他抬起头,嘶吼道:“为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宴会事件彻底结束了,根据玛莲的猜测,塔斯利提塔是为了夺取会长之位,才设下了这个局。
他先是雇佣刺客,在宴会上刺杀税收官,虽然税收官没死,但海斯德成功进了牢。
但他的儿子,莫提卡没来赴宴,所以,他将希尔克作为棋子,帮助自己出狱并陷害莫提卡。
真相大白后,被捕入狱的商人们全都重获了自由,黑刃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提利比商会和黑刃家族双方都相安无事。
从此以后,兄弟两人穿的再也不是破烂的布衣,而是奢华的锦衣,他们住的也不再是贫民区的木屋,而是海浪街的别墅。
但希尔克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几天来,他都在酒馆里喝的彻夜未归,直到白天被欧克拖回家去,如此反复。
兄弟的背叛和离去让他永世难忘。
直到有一天晚上,他在醉意之下,想起了塔斯利提塔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去看看我的家人。”
他马上起身结账,往塔斯利提塔的家中走去,他推开未锁的房门,只见屋内空无一人。
他的家人呢?
家具上都积着一层厚厚的浮灰,看来已经有段时间没人住了。
塔斯利提塔才死了几天,家具上不可能这么快出现那么厚的灰。
希尔克走进塔斯利提塔的卧室,在梳妆台上,他发现了一封信,拿起,拂去上面的灰尘,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
再看完信后,希尔克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发现了一个更大的秘密,玛莲错了,人之间的关系,有时是利益都无法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