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师弟这套大混元掌已有两成火候,很是难得。”
这时山下走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这人一袭黑色长衫已经洗的有些褪色,但很干净,白面微须一双鹰眼显得很威严干练。
这个中年人姓黄,名巢,是朱全忠的师兄,丹阳子一生只收了两个徒弟,黄巢是朱全忠的大师兄。
丹阳子已近百岁,朱全忠练功有不懂的地方都是去请教师兄,很少去打扰师父清修,所以对师兄很是尊敬。
这位大师兄可是个真正的忙人,各地投奔来的道士,还有紫云观的道士,八千多人的吃喝拉撒都是他在操心,道观外的房舍也是他精心设计,监督建造的。
这都是小事,最糟心的是这八千人一天的吃喝就得一千两银子,他整天四处奔波筹集银两,连朱全忠从家里带来的两千两银票也都交给了他。
所有的道士都对他敬若神明,而黄巢也对道士们都很尊敬,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当救世主。
“师兄你回来了”,朱全忠看到师兄来高兴的迎了过去。
黄巢将手里拿着的烧鸡递给他,“师弟你的掌法进步很大,但这发掌当用混元功的寸劲”。说着走到那颗树前。
也没见他怎么作势,随手一掌挥出,咔嚓一声爆响,那颗树被拦腰击断,落掌之处的树干被他掌力震得粉碎。
“师弟这大混元掌力刚猛无双,是以纯阳的内力作为依托,所以练得不能操之过急,随着你的内力越强,掌力也会越强,丝毫也急不得”。黄巢耐心的给师弟讲解了这套掌法要义,
“师兄你不要再给我买烧鸡了,你哪还有多余的银两,这道观里这么多人都要你操心“。
“再说了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住啊,你去哪弄那么多钱养他们”?朱全忠看师兄整天都在辛苦忙碌感到不理解。
“师弟不可胡说被师父听到又会罚你,再说师兄再缺钱也不会亏了你吃的,你还在长身体的时候怎么也得加些营养才行。”
黄巢见他还是一副很气愤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然后唤他过来坐下来说道:“师弟你可知道中土道教现在差不多只有这些人了,如果紫云观袖手旁观,那道教就真的要灭绝了。”
“唉…一个道教没有了到也没什么,但炎黄子孙万余年传承下来的天地大道,可能也随之灭绝,这是绝不允许的。“
“师兄什么是天地大道?这时朱全忠颇有兴致的问到。“
“在远古时我们的祖先通过观察天地与自然的关系,悟出了阴阳五行之间的规律便是天地大道。“
“经过无数代前贤大能参悟推演使之开枝散叶,无论是行军布阵,还是医药岐黄,天文地理,还是养生修道都与之密切相关,这不是道教一家之事,如果任其发展下去,便是我们的文明被否定。“
但阴阳五行之大道,错综复杂,深奥难懂不适合大多数民众,无论想修哪一种都没有捷径可寻。反观佛教进去中土,大多是积德行善,拜佛求经往生极乐之言,佛经中更无片纸之言如何修炼之说。即使提到释迦摩尼菩提树下顿悟,也没有说起他到底悟出了什么。
黄巢停一下又无奈的说道:“我们给民众的是一条荆棘之路,而佛门则给民众一个梦想。所有人都想死后往生极乐,可活着的人怎么能知道死了的人到底去了哪里。”
朱全忠越听越觉得问题严重不禁担心的问:“师兄那就没有办法了吗”?
“谁也没办法一夜之间教会所有民众阴阳五行,荆棘之路永远比梦想难得多,所以道门走到今天竟然毫无还手之力,唉…这是一个死局一个无法破解的死局,最后的手段便是战争,唉…这战争是一个最无奈的选择。”
“师兄,师兄,师父找你”。一个一身白衣的少女气喘嘘嘘的跑来打断了二人的谈话,“哎…哥你也在啊”?小少女美得像个仙子,一头秀发随意的扎在脑后,身后背着一个大画板,大眼睛看见黄巢很意外。“嘻嘻…原来哥也在,正好我少跑路了。”
这是黄巢的小妹叫灵儿,十四岁与朱全忠同岁,他们的父母早已去世,所以黄巢走到哪里都把妹妹带在身边。
老道丹阳子喜欢她远远胜过黄巢与朱全忠,因为这老道虽然武学天下少有敌手。
但他平生最引以为傲的却是一手妙笔丹青,有一天老道正在道观前画山水,五岁的小姑娘在他面前拿起画笔,然后学着他的样子画了起来。
开始老道并未在意,当小孩子乱画而已,片刻之后再也淡定不起来了,虽然画的不可能多像样,但画面里的灵气,却是老道人,平生所未见。
这老道如获至宝放声大笑,想到自己百岁之龄还能寻到丹青传人,不仅老怀大慰,从此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教授这个小徒弟上。
只九年时间便教出了一个丹青大家,现在小姑娘随手一画,便已超过老道,这让丹阳子自豪不已。
但也有老道也有不随心之处,就是小姑娘对武学一道毫无兴趣,无论如何也不肯学,最后老道只得作罢。
“怎么看见哥在你不高兴”?黄巢装作生气的样子。
“怎么会啊!哥”。一转头看见朱全忠手里的烧鸡,“哎哥你又偏心,偷着给师兄吃小灶。”
朱全忠听到慌忙将烧鸡放在她手里。
“灵儿给你吃吧”。
“逗你的我才不要吃,会发胖的!丑死了,好了快走吧,师父叫你们俩有事要说。”
老道丹阳子正在观中等着三个徒弟,神情似乎有些烦躁。
丹阳子身材高大挺拔,头上白发很少,三缕长冉黑白各半,看着要比真实年纪年轻很多,只是一袭青袍上粘满墨渍看着很邋遢。
“弟子见过师父,不知师父有何吩咐。”三人来见过师父便坐在一旁等着师父吩咐,丹阳子很随和,对一些小节混不在意。
“师父明天要出去走走,也许很快但也不确定,巢儿这观里的事也不要太劳累了,唉…只要尽人事,听天命就好。”
黄巢看看师父无奈道:“知道了师父,弟子熬一天算一天吧。”
观里这些人现在情绪如何?可有怨言,老道有些担忧的问黄巢。
“大部分人还好,只是有些道士已经很不耐烦了,有的要去拆庙宇,有的甚至要揭竿而起。”
“放屁”,老道打断了黄巢的话,“哪个以后再有此言论就轰他出去,让他自去揭竿而起”。
然后老道稍微调整一下心态,缓缓说道:“巢儿你可不要有这样的心思,就算道门真绝户了又能如何,难道让千百万百姓的命,来换道门的苟延残喘吗?”
“徒弟怎会有此想法,师父放心徒弟会小心处理好这些事情,不会出问题的”
“还有你们俩,没事不许下山,都在观里好好练功。”老道又看着朱全忠和灵儿:“再过两年师父就会帮你们把婚事办了,这乱世什么事都早早安排的好。”
“师父不要乱说”两人一口同声的说。
“我乱说什么?你们俩不喜欢在一起吗?好那以后就不要在一起了”。
“喜欢”…两人大急又是一口同声。
老道笑了:“这不就得了吗!都是江湖儿女何必啰啰嗦嗦”。
老道士第二天早上便独自一个人从紫云观后山的一条小路走下昆仑山,他这次是打算去少林寺,见一见四大神僧之首的觉苦老和尚。
可是老道是一边走一边愁,自己也快一百岁的人了,这还要去求人吗?即使是去求人但是求什么?给我点钱花?呸!这是要饭!
再说了人家凭什么给你银子?求你放道门一马?可人家也没怎么着你啊!既没有打你一拳,也没有踢你一脚,是你自己活不下去了!
那自己去少林寺干什么去呢?去了这话又该怎么说?
老道这一路感觉自己像又老了一百岁,而从心里感觉去少林寺是必要的,自己必须要知道佛门到底想怎么样。
十天左右的路程像是走了十年,终于走到了嵩山脚下,老道士顺着山路一步步向上量,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沉,慢慢晃到了少林寺山门前。
山门大开着人来人往的信徒让老道羡慕不已,正在他出神之际便听到:“老道长你有何贵干”?
一个二十多岁的知客僧叫他:“额,老道昆仑山丹阳子,有要事想拜见觉苦禅师,麻烦道友通报一下”。
这小知客僧不知他是何人,怎肯让他见觉苦,再看他那邋遢的样子,更是不肯通报,无论怎么商量最后还是不行。
这老道名震江湖哪里曾如此难堪过,加上这几天憋的火气没忍住。便气灌丹田,向着寺内说道:“觉苦大师难道真的不肯见老道一面吗”?
他并没有大喊,可是他百年修为当真是非同小可,直震得少林寺内所有大钟嗡嗡作响,整个寺内修为差点的僧人,都捂住耳朵蹲在地上痛苦不堪。
“道友无需气恼,恕老衲迎接来迟赎罪,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