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微燥的风里渗着凉意。弥漫着腥气。无论是枯树还是糜烂的花,都蒙上一层诡异的色彩。
乔曛夏侧着扭转腰身,骨骼阵痛,像利刃浸入风里,呼啸着穿过其间罅隙,密密地痛着。
血蟒甩动坚硬的蛇尾,尾巴化作褐色流光在空中呈半圆弧划过,携千钧之力,覆狂暴之极的能量,便是那裹挟而来的风,都似寒冬里的冰棱,凛冽锐利。
乔曛夏蓦然间抬眸,睫羽颤动,散乱的墨发似纽结的枝桠,被风吹动后起伏震荡。
她以剑支撑起身体,紊乱的呼吸声响于耳侧,狂风呼啸声、嘶哑吐舌声揉杂其中,纷乱以致思绪若布满裂痕的玻璃。
她的眼中,世界逐渐模糊,蒙上一层隐晦的血色。并非虚妄,她能感受到血液的流动,液体间的沾连。她的鼻腔内涌入一股浓重的铁锈腥味,渐而融入口中。
太难受了。
她想。不该这样的。
她微颤着手臂,每一根神经都竭力般颤动,面上的血珠蜿蜒至脖颈后再度下滑,顺着躯壳的起伏而波动。她深吸一口气,举起剑,疯狂调动体内堪称虚无的灵气。
浅薄却纯净的灵气附上剑刃,丝丝缭绕,闪烁着细碎的光芒,隐约有电光闪过。
血蟒的尾巴渐而接近她的鼻尖。她甚至于可以闻到妖兽鳞甲上所含的腥气。
她的指尖猛地攥紧剑柄。缺氧般的痛苦袭卷全身。丹田万般干涸,不含一丝灵气,像是一片荒漠。
而血蟒的攻击近在咫尺——
她的脉搏跳动声愈发的大,如擂鼓,充斥耳内,她的血液渐而漫上一层温凉,滞然不流,如覆寒霜。眸光映着血蟒黧黑的鳞甲,面上被阴翳笼罩。
时间若于此凝滞。
恍惚间,无数花草尸体闯入余光。
巨大的嘶吼声扫尽耳畔一切杂音,穿透魂魄。一瞬间有如白昼黑夜交替,光点两端连成一线,万物静默如谜,世界似是失真。
乔曛夏瞳孔微微缩小。
似想到了什么,她右脚后撤一步,微弯着腰,剑锋颤动。顷刻间,温和若流水的力量游走经络,天地初生的生灵般纯粹的力量顺着指尖缭绕剑身,凛冽似凛冬的风从剑刃延伸至外后猛然迸裂,撩开衣襟与碎发。
她吐出一口浊气。
待蛇尾距触至鼻尖只余几毫米,乔曛夏垂着眼睫,一道狭长的青芒掠过,剑锋化作一点星芒,若火花迸裂。
她抬眸。
剑芒分别对血蟒身躯左端至右端加以点缀,两点间,倏而闪烁起一道青灰色圆弧,扭曲的金蛇缠绕其间,星子跃动,光芒灼目。
青灰色光芒若熊熊烈焰,瑰丽的色彩鹰飞般升起,边缘泛着曙光般的光辉,于乔曛夏面颊上落下一片云海般的纯白,眼窝深邃处仍余阴影,衬得五官线条愈发明朗清晰。
顷刻间,一道爆破声响彻云霄。
腥臭滚烫的血液沿着平滑的切口炸开,在空中绽开一株有一株靡艳的花,血色洒至地面的模样,如骤雨间以墨泼洒大地,狂乱且几息间入目的皆为迷蒙的色彩。
她的耳中是风咆哮而过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