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都是书院马厩里的马儿，是平日里教学所用的马儿。
绝对温顺，非特殊情况，绝然不会有伤人的情况发生。
但每年有骑射的比试，养马的马师傅在比试前，总得再三的检查，确保无一丝错漏方敢放马儿上场。
比试的学子个个既富且贵，可非他们这些小小的马师傅能得罪的，万一出个万一，他们一条小命不保便罢，唯恐还得连累各自的家人。
“不知死活的贱民！”曾皑坐在明志堂观席台上，看到此时，已咒骂不下数十次。
从学堂赛看到个人赛，学堂赛明志堂失利，曾皑看着情绪低落的胡思锦便从头到尾的不顺眼，倒也未破口大骂。
两家都是正五品的京官，亦同为站营楚府，凭这一点，他便不能因此事先挑起事端，否则过后，他准得让他父亲训斥。
不能明着骂胡思锦，将李横往死里骂却是大大的可以。
本以为个人赛苏连一上场，准得给李横一个下马威，再将李横往死里折辱耻笑，没想到发展到此时，苏连竟有态度软化的迹象，居然都好言相劝李横莫以已作赌了！
曾皑真是被气死了。
不管曾皑观看比试期间低声咒骂李横多少回，坐在曾皑旁边的狗腿儿刘杨自然连连附和。
“侥幸飞上枝头的麻雀，还以为自个是黄莺，吱吱喳喳个没完没了。”刘杨说着不解地看着场上的苏连，“这苏连也不知怎么回事，赛前不是一副要将李横碾压到自此不敢骑射么，怎么到这会儿，居然还变得友好起来了？”
“不过是个自视甚高、恃才傲物的家伙！”曾皑心中火气正旺，连平日里两厢构不着的苏连都被他顺道踩一脚。
刘杨也不想再说苏连，转而说道：“明志堂未夺得半个第一，正宗堂已让朱和那小子得了个第一，苏连比试完，便轮到你上场了。”
“放心，我在楚少爷跟前说过会让李横付出代价，必然说到做到！”曾皑明白刘杨转说最后一组个人赛的意思。
相较起曾皑刘杨这边的说不停，柯达南兴许是被吕云弓扔短靴扔怂了，难得一声不吭，柯达南不说话，区磊就更安静了。
区磊全程默默地盯着场上，不带任何情绪地观看着比试，并不发表任何言论。
连众学子笑话李横大有可能乃是投胎转世的妲已时，他也是半声不吭，仿若与世隔绝般，无动于衷得宛若一座雕像。
如此这般的区磊，让人摸不清他是何等态度。
“你说李横到底凭的什么敢接受挑战，且自大到让人看不下去的地步？”柯达南低声与区磊说道。
方将李横直言比试后苏连奉上夜明珠，李横便会回送一份回礼时，口气儿大到柯达南险些又要嗤笑出声，说上一两句嘲讽的话。
幸而忍住了。
“不知道。”区磊摇头，摇完想了想又道：“或许李横真的不止会读书吧。”
区磊自来少言少语，是个寡言内向的性格，但看人看事却自来眼光独到，时常不说便罢，说了总能掐到重点。
因着这份语出惊人的独到，纵然柯达南不喜区磊沉默寡言的性情，也时常将区磊带在身边，不管去哪儿，总能看到区磊在他左右。
“你开什么玩笑儿！”柯达南对区磊的说法嗤之以鼻，“小小寒门，能有什么作为！”
区磊不语。
李横是出身寒门，可区磊明白，他与柯达南倘非各自的父亲在京城当官，他们两家同样不过是庶民，与李维双一样的商户出身，较之李横也好不到哪儿去。
区磊不言语，柯达南便知区磊并不赞同他的话，哼声道：“不信，你我等着看比试结果。”
总算学乖了些，柯达南未再高声口出不逊。
他也不是真蠢，只是有时候管不住自已的嘴，总是嘴上快过脑子。
区磊也同柯达南推心置腹过，说这儿是天子脚下，他们与那些在皇城根儿下长大的官家子弟不同，与那些勋贵世族不同，他们得罪人，倒霉的不止他们自身，连身后的家人都是受他们牵连。
父辈好不容易争来的官身，可不能毁在他们手里。
李横与苏连的马儿由马师傅牵来，交到二人手里。
二人骑着马儿等在起跑线上，马侧挂着箭筒，筒里有别于前两组个人赛的三支箭矢，而是六支。
“个人赛第三组，广博堂苏连挑战正宗堂李横，比试开始！”
孙少白一声令下，李横苏连两匹马儿疾冲出去。
第一圈，箭靶设在中途外线百步之距，十步之距增添一个青铜壶，稳稳当当地立在那里，等着二人投射。
两匹马儿已经快要冲到中途的外圈线。
令人大吃一惊的是，苏连的骑术无人质疑过，那是绝对的好，可李横居然能和苏连并驾齐驱，这就耐人寻味了。
柯若商心道，看来李横在房县应当是学过骑乘的。
离先生是专门教授骑射的先生，对骑术有着专业的要求，当看到苏连精准的骑姿时，他并不讶异，他教出来的自然不差，但当看到李横居然也有着专业的骑术时，他不由自主离座往前走了几步。
似乎就这几步的距离，能让他看明白明明被传丝毫不会骑射的李横，为何居然会有如此熟练的骑术般。
“阿横骑得很稳啊。”李维双双眼冒光。
“何止是稳，没想到阿横骑马，居然能骑得这么好。”林之茂自小便学骑马，骑术简直就是箭术的祖宗。
“我也会骑啊。”李维双没瞧出林之茂所言的好来。
“小茂说的好，是指阿横骑马的细节。”吕云弓出身将门，对马背上的一切更为熟悉。
倘若林之茂的骑术是祖宗，那他便是老祖宗了。
吕云弓细说给李维双听：“你看阿横，他在马背上坐直，身体略往后倾，臀部未坐实，身体随着马儿的步伐而摇动。脚掌前端踩马镫，脚后跟向下压，脚尖向前，两手紧提马缰，紧提之间又略松驰，两大拇指与小拇指在缰绳外侧，双手平放，与身体间隔约两个拳头。此为骑马的标准动作，离先生对每个学骑乘的学子都是这么教导的。”
李维双听着这些细节，听得目瞪口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