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蛟鼍在水中奋力甩头,尾部击打水面,身体扭来扭去,木舟颤颤巍巍,眼看就要崩解,姬诵急忙举木棹击打两侧蛟鼍头部,刚打退又上来。蛟鼍咬合力量惊人,就像吃沙琪玛一样将木舟一点点咬碎,发出喀吃咔吃清脆声音,木片木屑纷飞当中,木舟剩下一小段木头。
姬诵最终还是落入水中,三只蛟鼍一拥而上,三只大嘴同时咬将下去。
突然,从旁边飞来一周,撞飞蛟鼍之后,继续快速前行,从姬诵跟前掠过,一只纤纤素手探下来抓住他衣领子将他拖着往舟上拉。
姬诵一把抓住船舷,湿淋淋从水中越出,翻身滚入舟中,爬起来将木棹横在身前,做出防备姿态。
“公子抓好,莫要掉下去。”听声音是那个红衣女子。
姬诵不及感谢,手中木棹上下翻飞,协助二少女快速行船,只盼望从蛟鼍围杀中逃脱出来。
前头突然出现一物,和木舟撞了个正着,舟首翘起老高,然后重重落下,舟上三人都跌倒在舟中。
姬诵爬起来发现前头出现一头蛟鼍,刚才是它将木舟撞停的。
这时五头蛟鼍浮出水面,将木舟围在中间,从远处会聚过来。
白衣少女焦急道:“姊姊,我们被包围了,怎么办怎么办?”
红衣少女攥紧木棹:“捡起棍子,不要让它们靠近。”
白衣少女嗯了一声,急忙从舟中荇菜堆下边捡起一根一人长短木棍,攥在手中,三个人互成鼎足之势,准备应对蛟鼍的猛烈攻击。
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一次算完了。
眼看着蛟鼍游到跟前,姬诵正要挥木棹打,那蛟鼍却扭头往远处游走,走的很慌忙。其余四头也是同样的行为,眨眼间走的一干二净。
白衣少女惊喜抱住姬诵:“我们没事了,我们没事了。”很快发现不对劲,急忙松开手,不好意思的捂着脸蹲在舟中嘻嘻傻笑。
红衣少女也松了口气,对姬诵道:“我妹就这样,公子不要见怪。”
姬诵一惊又一喜,神经有些错乱,一时半会有些反应不过来,听这般说,讷讷道:“无妨,无妨。”
这时耳畔传来悠悠箫声,声音轻飘飘的在水面上传荡,姬诵不觉醉了。
白衣少女问哪里来的箫声,吹得真好。
红衣少女踮起脚尖朝箫声传来方向凝望,突然指着远处道:“好像在那边洲头,你们快看,好多雎鸠围在那边。”
姬诵也踮起脚尖朝红衣少女所指方向看去,视线穿过连绵荇菜那一片夺目的嫩黄色,许多黑白相间的雎鸠盘旋飞舞,上下翻腾。
白衣少女道:“好厉害的箫声,雎鸠都能被她吸引,更何况人呢。”
三人将木舟划过去,转过一道弯,果然看到前方水面上出现一片狭长的绿洲,绿洲上赫然有一佳人,亭亭玉立,横吹一支洞箫。有很多雎鸠围绕在她周围快速旋转,旋风卷起秀发飘扬,如同仙女下凡。
姬诵目不转睛,三魂七魄都从躯壳里逃离出来朝绿洲飘去,随着雎鸠绕佳人旋转。
白衣少女见姬诵痴呆呆满脸淫笑,口水都流淌出来,不禁气恼,努了努嘴,转身不理睬他。红衣少女看到这些,不禁莞尔一笑,目光再度被绿洲上那美丽女子给吸引,心中暗暗道:“我向来自诩美貌,妹妹都是不及的,可眼前这女子,跟她比,我又远远不够了。”
舟行到跟前,白衣少女朝那佳人喊道:“喂,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些雎鸠都是你养的吗?”
佳人并不理睬,依旧沉醉在箫声之中。
“喂,你到底听没听见我说话?”白衣少女放开嗓门喊,其实近在咫尺,压根不用大声喊,对方也是能够听到的,当然除了聋子。这样美丽迷人的女子,箫声吹的如此动听,自然不会是聋子的。
姬诵纵身跳到绿洲上头,惊飞起停落在绿洲上大片的雎鸠,就连盘旋在佳人头顶的那些雎鸠也都被他吓跑了。
箫声骤停,长发少女侧身看过来,雪白而冷艳的容颜上多了一丝淡淡的怒意,只听她冷冷道:“此处多有蛟鼍出没,你们想活命就尽快离开吧。”
红衣女子想起什么,突然问:“请问刚才是你救了我们吗?”
长发少女并不回答她,而是说:“此男子如此孟浪,你们还不带他离开,在这里扰我清净。”
红衣少女自然知道刚才若不是对方那悠扬的箫声吓退蛟鼍,只怕此刻他们三人早就成了蛟鼍的午餐了,当下拉白衣少女一同在木舟上跪下磕头,白衣少女最然嘴巴叼,可刚才那一幕的三百六十度大转弯,侥幸能活下来,也明白其中道理,在恩人跟前再就不敢狂语了。
姬诵毫不顾忌长发少女对他显露出的怒意,仍旧是没皮没脸的痴痴凝望。
长发少女甩了甩翠玉般半透明的长袖,道:“看够了没?还不走?!”
姬诵干脆坐下来,将手中一卷荇菜团吧团吧,塞进嘴巴咀嚼,扭头笑嘻嘻朝白衣少女和红衣少女摆摆手:“不用管我了,这里不安全,你们快回去。”
舟渐行渐远,白衣少女叫他上舟,他不听,便有些气恼,连连跺脚。
红衣少女自然明白妹妹对这位不知名的公子颇有好感,可人家公子却偏偏喜欢绿洲上那位绝尘出世的女子,与我等寻常人家终究无缘。缘分这事,原本说不清楚,自然也是强求不来的。于是,她拉了下白衣少女的胳膊,向她摇头,意思是说不要再强求了,人家不会再回来了。
白衣少女气的干脆坐倒在舟中,撅着红润小嘴嘀咕道:“今日一别,只怕以后再也见不着了。”
“好了,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迟早会有喜欢你的人出现的。”
白衣少女仰头问:“真的?”
红衣少女道:“那还有假,男女缘分本就天注定,你的那个公子在外头等你呢,你看,那不是吗?”
白衣少女忙望去,却什么都没有,急得脸都红了,干脆转过头去,撅着小嘴委屈道:“姊姊,你又笑话我。”
红衣少女荡着舟,笑得直不起腰来。
舟缓缓的朝东边下游飘去,慢慢消失在云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