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岸的灯塔早已失去了眺望海平线的目光,这里的陆地永远不见天日,暗沉是此处不变的主调,死亡……
“闭嘴吧西亚尔,没人想听你这在里卖弄自己的歌喉。”
仅有一盏散发着微弱火光的油灯映着船头少女的脸,睫毛的阴影令她精致的脸庞平添几分色彩。
火光羸弱地跳动着,仿佛随时都可能熄灭,犹如少女娇弱而微颤的身躯。
“我早就说过……我早就说过!艾莉!这里是永夜岛!亡魂栖息之地,你一开始就不应该来这里!”高大的青年扛着锃亮的大刀,小心翼翼地,生怕自己的武器扎破了脆弱的木船。他烦躁地挠着头发,将怨气发泄给始作俑者。
“当我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的时候,你可是答应得没有半点犹豫,贾尔斯先生。”船头的少女面露嘲讽,在唯一的光芒下尤为明显。
“你!我以为你只是心血来潮想要跑出来玩一下,没想到你却拉着我跑到了这只许进不许出的鬼地方!”
“别吵了,永夜岛到了。”身着骑士战甲的里昂打断了贾尔斯和艾莉的争吵,他严肃地注视着远方,那座隐藏在海浪与黑暗之中的小岛。
他体内的圣光正在翻涌,作为一个秘流神庭的圣骑士,他不像西亚尔那样为了了解传说而奋不顾身,也不是贾尔斯这种为了讨女人欢心就智商全无的莽夫。
作为生与死的交界处,永夜岛就像一个幽灵,只有离奇的故事从中传出,却从来没有人真正见过它的全貌。
关于神秘的永夜岛,秘流神庭中也有些许记载。
传说为了监视某个高于神的存在,众神在永夜岛的最高点建造了能与众神居所相通的登神长阶,一旦有人能够爬过登神长阶,就能接受神明的祝福,成为众神的使者。
在这个众神沉睡,神迹不显的年代,神庭的威望正在流逝,神术的威能不再,就连那些世俗的王权都敢越过誓约对神庭动手动脚了!
为了重现神庭昔日的荣光,他必须登上登神长阶,以神之使者的身份回到神庭,将神庭的威仪重新传遍整个大陆!
“那就是……永夜岛。”艾莉撑着拐杖站了起来,望着远处海面上被灰色雾气笼罩的神秘海岛,她紧紧地掐着自己不由自主抖动的大腿。
“不能害怕……不能害怕……我一定要找到它……”
少女的脸庞毫无血色,却满是坚毅的神色。
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勇气,她身体竟渐渐的不再颤抖了。
帆船仍在前行,海浪拍打着船身,让本就摇摇欲坠的小船更加脆弱,令在场所有人的心都伴随着它的摆动而摇摆。
但就在帆船靠近永夜岛的时候,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灰雾笼罩的地方,海浪竟然平静了下来,仿佛一面安静的湖水,充满了平和的气息。
这座岛正在向他们散发友好的讯号!
船上的人都露出了欣喜的表情,贾尔斯奋力地拉起风帆,微风恰到好处地吹了过来,将帆船轻柔地送到永夜岛的边缘。
“她在欢迎我们!”西亚尔欣喜地大喊道:“我知道的,我们就是命中注定的人,有进无出的永夜岛在欢迎我们!”
里昂没有说话,他已经快三十岁了,有过一些人生阅历,他不像同船的其他“孩子”那么年轻,总是抱有莫名其妙的自信和乐观,他的脸色有些严肃,握紧手中的骑士剑,准备应付接下来即将遇到的危险。
但危险并未如期而至,他们顺利地下了船,登上了这座传说中只有死亡的幽灵岛。
他们再不断向前走着,却没有遇到任何危险。
甚至连一个活物都没有。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免有些松懈。
“你们看!”突然,西亚尔一惊一乍的,引导伙伴们注意他的动作,他高抬手臂,指着不远处的小山。
其他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却发现远处的山坡根本什么都没有。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西亚尔,那边的山光秃秃的,根本没有一点东西。”艾莉皱着眉,她之前一直没有出声,从登上永夜岛的那一刻起,她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你们没有看到吗?前面有一座金山,我们发财了!有了那些钱……我就再也不用大冬天的出去唱那些该死的传说了!”西亚尔转过头来,脸上的表情有些麻木,说出的话却带着一丝疯狂的意味。
“你在说什么啊蠢货!那座山算什么?”贾尔斯颤抖着蹲了下来,扒开脚下的土地,露出了尘土下埋藏着的东西:“这座岛,我们脚底下踩着的都是金币!”
“你们清醒一点!”艾莉想要去拉起趴在地上扒土的贾尔斯,却被他一掌推开了。
“别动我你这个贱女人!”贾尔斯抬起头,他的眼睛里透着红光:“只要我有了这些金币,我就可以买十个贵族女人,你算什么东西?如果不是斯维因家族有点钱,我会讨好你?”
“你……”艾莉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贾尔斯,她当然知道贾尔斯接近她只是在觊觎家族的财富,但她向来不会拒绝这样的追求者,因为只要操作得当,他们就会变成她的工具人。
可她没想到,一向虚伪的贾尔斯竟然会当着她的面说出这样的话!
还没等她从惊愕中反应过来,一只黑色的猫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那只猫的眼睛是绿色的,犹如一对美丽透彻的绿宝石,直勾勾地盯着她。
那双眼睛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她忘记了惊愕,忘记了愤怒,让她只想跟着那双眼睛前行。
她动起来了,越过趴在地上将自己活埋的贾尔斯,越过表情狂热,仰着头看着天上,却不断向大海走去的里昂,越过朝深渊奔跑而去的西亚尔,跟着黑猫走向一座巍峨而神圣的图书馆。
为什么永夜岛上会有图书馆?
登岛的时候她根本没有看到图书馆啊?
残存的意识这样发出这样的疑问,但最终淹没在无边无际的执念中。
“跟着它走……跟着它走……我一定要找到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