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高宏博就来到了办公室。
每个早晨的他总是这样的忙碌，京江实验的规定是学生们早上七点半到学校。
普通的老师，一般都得提前十分钟进办公室。
理科老师到了办公室可以放松一下，吃点早饭什么的，文科老师可就得马不停蹄的跑到教室看着早读了。
而像高宏博这样的体育老师，六点五十就得到学校带着那帮体育生早训。
高宏博火急火燎的走过来嘴上还吊着半个肉包子呢。
结果一进到办公室，就看到了一个秃顶的男人坐在他的座位上看书，手指还恰着一根点燃的香烟。
秃顶男人名叫曹飞，是学校教务处的主任。
早些年的时候，京江实验的体育特长生还得不到南霞州州府的承认。
在高宏博来了学校之后，正是在曹飞的不断支持下，高宏博得以大展拳脚。
到了今天，京江实验已经成为了著名的高校强队，更有几个好苗子被顶级球队看中过。
事业上蒸蒸日上，生活中二人的交情也越来越好。
曹飞一看有肉包子，眼睛放光道，“还有包子吗，给我来个垫垫。”
高宏博从嘴里摘下剩下的半个包子，嘴里嚼着东西，滚刀肉似的说道，“就剩这半个了，你要吃的话都给你。”
曹飞一脸嫌弃的说道，“滚滚滚，一边儿去。”
要是有学生在这里肯定会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曹飞是所有人的学生时代，最讨厌的教导主任典型。
而高宏博则是所有体育生眼里的严厉教官。
可没想到，平时全校最严厉死板的两个老师，私下里居然也有这样插科打诨的一面。
高宏博把身上的包放下，坐在曹飞对面位置笑着说道，“老曹，这么早咋来我这儿了。”
“全校的办公室也就只有你这块能抽烟，不找你我也没地儿呆。”
曹飞抬起头，秃顶的发型下，一张脸居然颇为英俊。
尤其是经过岁月的沧桑，面部的皱纹和胡茬更增加了一些大叔范的味道。
每次高宏博看到这张脸都会燃起一股想揍人的冲动。
可他要是抬头看看曹飞头顶的反光，心里就又平衡了很多。
曹飞白了一眼，怒道，“我说你能不能别盯着我头看！”
被发现了……
高宏博有点尴尬，“不是我要看，那不是你头顶太亮了晃眼嘛。”
“去你的。”曹飞摸了根烟就砸了过去。
高宏博接了烟走进了才发现，曹飞原来不是在看书，而是在看书上的题。
他奇怪的说道，“什么题要你一大早的来看。”
曹飞说道，“前天去局里开会，市里的教研组拿出来给我们看的，有道题昨晚怎么也解不出来，这不就到你这来了。”
高宏博点上烟，清脆的打火机声音响起，明亮的火光出现。
长吸了一口，粗重的烟草气息涌到了肺里，驱散了些晚秋晨间的寒气。
高宏博不解的问道，“什么样的题能难的到你。”
这确实是一件奇怪的事，二人相交多年，曹飞的水平高宏博是清楚的。
曹飞皱着眉头说道，“也不知道市里从哪请了一个叫葛俊的人，专出些变态题目。这题难度足有五星，不过你别急我这昨晚就有些思路了，等会就能做出来。”
高宏博虽然是个体育老师，但那么多年了，也差不多明白国考的难度。
国考的数学卷子里，最难的便是五星题，每年只有一道，能做出来的都是凤毛麟角。
高宏博没好气的说道，“那你做数学题来我这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年轻女老师，难不成你老曹转了性子，突然对男的感兴趣？”
曹飞深吸一口烟，差点没被呛着。
“我那是在家老婆不让抽烟，这我有啥办法。不抽烟哪有思路做题。”
高宏博笑道，“合着你一个马上要当校长的人还那么怕老婆？”
曹飞不屑的看着高宏博，冷哼了一声。
“哟，也不知道哪个人每次下班前都要在操场溜达二十分钟，非得散完烟味才回家。”
“……”高宏博一时语噎。
人越到中年，娱乐的方式越是稀少。
有的时候只要一张桌子，两个好友，就能聊上很久。
抽完一支烟，高宏博看着时间不早了，就要出门。
“老曹我先走了啊，你在这慢慢抽。”
曹飞问道，“这么早就去，校队的那帮孩子不是一直挺自觉训练的吗？”
高宏博笑道，“今天不一样，我收了一个好苗子，得好好练练他。不说了，我先走了啊。”
曹飞说道，“行的，我再过会也得去巡视早读了。”
晚秋的清晨，太阳升起的时候不断推迟。
早上才七点，天还是灰蒙蒙的，没完全放晴，操场上就已经出现了很多人在跑步。
早训是一门功课，身体素质再好，也只是一块璞玉。
至于如何打磨，便是个天长日久的水磨工夫。
陈越缓缓的跑着步，身边的人不断的超过了他。
“越子，快点儿啊。”
“越子，下圈见。”
由于昨天的精彩表现，陈越的技术以及征服了校队诸位同学。
竞技场上，实力说话。
有了这样美好的第一印象，大家对陈越自然好感倍增。
每当有人超过陈越一整圈，路过的时候总会对他发起亲切的问候。
跑道边上的高宏博在不断的指挥着，让校队的成员均匀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终于跑完了，早训的时候，大部分学生都是六七圈。
甚至像吴雷、周子航这样的好胜者还要多跑几圈。
可陈越拼死拼活最后还是只跑了四圈。
归队的陈越，皱巴巴的校服在众人清一色的训练衣之中很是显眼。
高宏博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陈越，你现在去我办公室，我办公室里有一款新的校队运动服，拿来穿上。”
“老师你办公室是哪间？”
“最里面哪间就是。”
还要走路？陈越心里是崩溃的。
体育老师的办公室并不难找，学校办公楼有个专门存放体育器材的楼层，老师们的办公室都在那层楼。
慢慢走近，一股异样的味道铺面而来。
那是篮球，足球，包括其他各种球类的味道。
最里面就是高宏博的办公室。
好大的烟味，陈越皱起了眉头。
一进门，陈越正想看看哪个才是高宏博的办公桌，这才发现，偌大的办公室居然只有一个办公桌。
体育组的扛把子老师果然厉害。
桌上摆放着一身白色运动服，被透明塑料包装袋完好的包裹放置在桌上。
陈越本想拿了就走，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了桌上有个东西。
那是一本书，书上有道题，一道没做完的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