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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贰:太师傀儡

初平元年,刘协登上帝位,成为了大汉的第二十四位皇帝――汉献帝。

“陛下,老臣年事已高,后半生,可就托付给你了。”董卓欣慰地笑着,当然,他也明白究竟是谁托付谁。刘协接过玉玺,并不太在意这件带着十几代鲜血的宝物。他早已当惯了闲人,对于皇位一点兴趣都没有。把他放在平头老百姓里,除了长得俊俏了些,是一点帝王志气都看不出来的。八年的皇宫岁月,没有把他培养成一位真龙天子,反倒是不如街头的蛇蚁。

董卓自然是掌握了大权,刘协除了上朝以外,是从来不会与大臣见面的。董卓把自己的党羽都提拔为了大汉的文武高官:董越,牛辅,李傕,郭汜,樊稠,张济等人都做了四安、四镇将军;李儒和董擢都做了尚书房的高官。何进一党已经彻底覆灭了。

献帝登基以来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召见了自己的仇人何太后。落败的何太后已经是无毛的凤凰,趴在刘协的脚下,嚎啕地哭着,求饶起来。刘协并不回话,就是低头看着这个可笑而又可悲的美丽女人。

“你为了自己,杀了那么多的人,到头来,能逃得了这一死吗?”等何太后哭得声音小些了,刘协毫无感情问她。何氏抽噎着说:“这后宫之中,哪个不是为了自己打算?我们兄妹,不过是为了自家人能过得好一些。你父皇是我的丈夫,难道你以为我会愿意毁掉他的家业吗?”

十岁的刘协已经没有了慈恩之念。“你用毒酒杀死了我的母亲,我今天不杀你,是因为你失去了儿子。但我也不打算饶过你,董卓把你交给我,就是想让我失去帝德,好把我再彻底地攥在手里。我让你继续当太后,但只有你一个人。”

何太后被囚禁了四个月之后,死在了汉灵帝的灵位前。

反对刘协和董卓的袁绍组织了袁术,张邈,孔伷,孙坚,刘岱,王匡等十二路诸侯,发起了讨伐董卓与汉献帝的讨董联盟。袁绍率领的酸枣军在虎牢关大破李榷,吕布所部;鲁阳军的孙坚在汜水关击破了胡轸,斩杀了华雄。要不是徐荣先击破了孙坚所部,又大败曹操鲍信所部,削挫平了联军的士气,董卓和刘协恐怕已被铁蹄踩踏下去了。

董卓害怕了,徐荣的幽州突骑抵挡不住两支四十几万军队的攻击。于是他便耍起了流氓的手段,不顾大臣的反对,举朝迁往了长安作首都。西凉军在撤退的路上烧杀抢掠,劫掠财资。刘协抱着他的玉玺,路过京郊一口枯井旁边的时候,把包裹紧玉玺投进井里,他已经恨透这个皇位了。

董卓迁出洛阳的第五天,孙坚攻破了洛阳。残破的都市,已经成了乌鸦的巢穴。一大群乌鸦盘旋在那口枯井上,孙坚命人下去探穴,获得了传国玉玺。又过了两天,袁绍、袁术等人的军队也进了洛阳,传国玉玺之争又在他们中间引发出了巨大的隔阂与厮杀。

长安虽然还有原来的朝廷班子,但是已经失去了与大汉东部、南部地区的联系。诸侯们已经联系不上汉献帝了。汉献帝再想摆脱董卓,就只能靠朝廷里的大臣们了。

尚书伍琼和周瑟是其中最早发难的。当初讨董联盟的袁绍、袁术、张邈等人,就是在周瑟的掩护下得以有机会举兵反董。

伍琼与董卓的关系走得最近,每天都能够随时随地与董卓接触,并且即使是在董卓孤身一人时也是如此。但董卓身边不止有上将吕布贴身护卫,且还有亲信郭汜与八百西凉精骑保护,即使伍琼周瑟能杀掉武艺高强的董卓,也基本不可能全身而退。更何况之前曹操已经发起过一起刺杀行动,董卓的防备自然更高了。这时,伍琼想起了司空张温和司徒王允。

张温坚决反对这次此杀行动,认为再去刺董只能是飞蛾扑火,无济于事。王允则认为未必不可行。“西京旧宫常年无人居住,年久失修。只要找一处残破些的屋宇,做些手脚,把董贼引到到那里,再把房屋弄塌,将董贼压在下面,老夫我就不信他不死!”王允提出了一个计划。周瑟与伍琼都觉得可行。“可是,这皇宫中的屋宇如何作得手脚?”张温提出了疑问。“此事不难,”王允说道,“我在皇宫中有两个门路,一位叫李肃,一位叫秦宜禄,都是汉室的忠臣,掌握着两支禁军的小队伍,正好管着四处残破的屋宇。我们自可联系他们,许诺事成后封以高官厚禄,事必可成。”众人同意,各自行事。

三日之后,伍琼来到董卓府中,谄媚之相谄道:“太师,臣下听护卫说未央宫西北的小屋里长出了石头的灵芝,这真乃是大吉之兆啊。”“哦?老夫出身西北,而这灵芝正长在西北的屋宇里,却不正是我得势之意?”说罢大笑,命人备车,与伍琼一同前去观灵芝。

路上,董卓的车马飞速疾驰,把长安道上的百姓全都踏成了人间泥土,寰宇尘埃。可怜!自董卓入洛阳以来,每日西凉军所踏之人不下百人。

却是天不亡董卓!就在离皇宫还有二百余步处,董卓的车轮突然脱离,半个车身都崩塌了,董卓从车上翻了下来,滚了两圈,撞在伍琼的车下。伍琼赶忙跳下车来,扶起董卓。董卓捂头叫道:“此事必是不祥!快快回转!”郭汜正要护董卓回府,却见从袖中掏出匕首,接连刺了董卓七八刀。董卓却如泰山岿然不动,哈哈大笑道:“老夫有神衣宝甲护身,你就是有干将莫邪之刃,也难以动我这一根汗毛!哈哈哈哈!”一把推开伍琼,周围武士一拥而上,把伍琼绑了,关进大牢。吕布又率兵到宫里抓捕了周瑟与秦宜禄,一起关进大牢。李肃骗过吕布,逃出长安,连夜投到北海太守孔融处去了。

董卓回到府中,怒道:“这伍琼周瑟,本以为是百官中最明事的,却怎料与那朝堂的百官一样,不过是这废墟的陪葬!”又笑道:“老夫这次死里逃生,却不是天命所归!”

正自言自语间,报李儒携长小姐来见。董椒飞步投到董卓怀里,哭道:“爹呀,我早说你我命里本就是贱命。如今能位极人臣,早足能留名青史了,何不早退,和我等回乡去吧。”董卓笑道:“唉~你们女人,就是发长志短!我等本为低贱的命数,如今既然富贵已至,却怎能轻易放弃!”却听得庭外笑道:“太师说的在理,如今,又有大喜到来!”

正是董越,李儒二人。“成岸(董越之字),我让你和仲才(牛辅之字)驻守西凉老家,却怎么来这里偷闲来了?”“岳丈见笑了,小婿与文庄来此,正是各有一喜,来报与太师。”“哦,何喜之有啊?”董越道:“我朝西北边疆鲜卑族遣使来报,愿对我大汉世代称臣,年年朝贡。”“好啊!”

“小婿也有一喜,”李儒笑道,“今早荆州来报,袁术遣孙坚去攻荆州刘表,那孙坚自认无敌,不想却被江夏太守黄祖诱入圈套,身中十余箭,当场死了。他那儿子孙策,压不住自家的队伍,全都被袁术吃了,他也只能寄于篱下。如今呐,这孙氏一族哇,怕是已经没钱吃饭,要把屋宅卖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三人大笑。

董卓道:“这刘表,倒是个汉室的忠臣!”董越叹道:“这孙坚也是神武少见。本可以自成一派,却怎么甘愿当别人的枪使,也要与太师死战?”“哼!这孙文台,当初与我一同在张温手下,劝他趁我未掌兵权,把我杀了。那张温却是个明白人,不愿害我,倒把那孙坚疏远了。故而他无比地恨我。”

董椒打断道:“父亲,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伍琼周瑟啊?”董卓恨道:“那两个混蛋竟想害我,老夫务必要将他们杀了,再一刀一刀地把肉烤了,吃了他们!”“太师,万万不可呀!”李儒赶忙劝阻董卓道:“这伍琼周瑟乃是士人之首,太师你今日杀了他们,明日就还会有更多的士人起来造反,我们现在对东部与南部的控制已然没了,那里的诸侯各各蠢蠢欲动。如再得罪了士人,要是他们在长安里造起反来,我们又能如何?如今只能先将他们囚在牢里,待平了关东诸侯,再做计较不迟。”董卓只好如此。

献帝听说了此事之后,唉声叹气。“陛下莫要担心伍大夫他们,听说董贼只是把他们关进大牢,并无其他作为。那董贼多行不义,必将自毙。”貂蝉劝道。“你以为我真的恨董卓吗?不,我不恨他。没有他,我便也当不上这圣上。若要怪,也只能怪我命太苦,恐怕这辈子,终究要当个亡国之君了。”刘协目色无光,困倦的说。“陛下不要自卑,那关东联军虽然散了,但袁绍,袁术兄弟,乃是四世三公,孔文举是文圣后人,等到时机成熟,必然会勤王保驾,清君侧的。”“哼哼哼,你以为他们是汉臣吗?当今大汉早无一个忠臣了!”说完,便躺在胡椅上,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

貂蝉坠泪道:“你要知道,你是大汉的皇上!你是天子!”“天子?”刘协苦笑,“你可听我自称过一声‘朕’吗?我不敢啊!我怕死啊!天子?那不过是个名声,天会帮我吗?天帮的是何进,是袁绍,是董太师!孙坚死了,曹操被打败了,袁绍他要另立一个皇帝!另一个天子!刘虞(幽州牧)他不想当这个皇帝,甘愿背井离乡逃到匈奴去!我呢?我跑不了!我只想好好地当老百姓,我不想当这个天子!你若想当,我把这个皇位让给你,你来当!”

貂蝉无奈痛哭,跑出厅去。刘协叫人通知董卓,又唤来侍卫长徐晃,要微服私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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