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逸早早来到云松的小别院。
周逸虽然是空着手来,但云松却要好好收拾收拾,干粮、水、桃木剑、罗盘等东西,将云松的包袱装的鼓鼓囊囊。
走在通往蜀山深处的路上,周逸看上去十分高兴,他问云松,
“师傅,今天我们去哪?”
“迷魂凼。”云松回答说。
周逸听后那股子燥热劲一下子就消了不少,悄悄呼出一口气,自此之后,一路上都安安静静的。
众所周知,那迷魂凼可是整个蜀山最危险的地方,有内陆百慕大三角之称,寻常人进去根本就出不来,就算是有能耐的人进去,也很难出来,想探查里面的情况,只能用那些精密高端的智能机器,之前还有人说**要在这边搞旅游开发,可后来却没有了消息,整个蜀地都知道,那地方邪乎的紧。
三个多小时之后,师徒俩来到一片烟瘴林子边上,云松停下脚步,从怀里摸出一只药瓶,拔开塞子倒出两粒翠绿色的丹药,自己留下一颗,递给周逸一颗。
周逸将丹药嚼碎吞下,一阵龇牙咧嘴,深吸一口凉气打了个哆嗦。
“走吧。”
云松早已取出罗盘,率先往里走去。
老树遮天蔽日,杂草丛生,又深又密,在这里面走,感觉往哪儿看景物都是一个样儿,别说是路了,连方向都分不清楚。
云松在前面开路,低着头,精神全注意在手里的罗盘上,周逸走在后面,手里拿着段枯树枝,这抽抽,那打打,看着好像是有点什么作用似的,其实充其量也就是壮壮胆罢了。
可对于师傅为什么拿着个罗盘在这里走,周逸实在是想不通,之前听电视里说,迷魂凼之所以被称为是内陆百慕大三角,是因为这里的磁场有问题,可据他所知,师傅手里的玩意儿就是通过磁场原理制作的,在这个鬼地方应该是不灵光的呀,怎么师傅他老人家还看得劲劲儿的!
于是他忍不住问:
“师傅,你手里拿的这个罗盘,以前怎么没见你用过?”
云松回过头来,一脸诧异,
“你见我用过罗盘?”
“见……见过啊,第一次见你驱鬼的时候,你用的不就是……罗盘吗。”
“你记错了,我驱鬼从来不用罗盘,我用的是镇魂铃。”
“哦哦,对,确实是铃铛。”周逸佯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师傅,这罗盘在这儿有什么妙用吗?”
云松的目光已经回到罗盘上,一边往前走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这方罗盘是特制的,专门在迷魂凼里用,你知道,这里的磁场有问题。”
周逸往前疾走两步,
“师傅,给仔细讲讲呗。”
“没时间。”云松语气不咸不淡,这样言简意赅的拒绝,理应让人感到生气,可听这语气,却让人感觉怎么都气不起来。
周逸嘻嘻一笑,厚着脸皮道:
“师傅,给说说呗,反正你手跟脚虽然忙着,嘴又不忙,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动动,还解闷儿。”
云松深吸一口气,强打着十二分的耐心,心平气和地说,
“教庭里面有规定,入门三年以内不能传授奇门遁甲之术,就算过了三年,那也等看你有没有做到沉静,才决定将不将奇门遁甲之术教给你。”
周逸闻言有点不高兴了,小声吐槽道:
“那你今天还带我到这儿来……”
“你是咱们这一脉的人,带你去见见咱们这一脉的前辈,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儿。”
“你之前不是说让那前辈跟我讲讲关于数术的问题的吗!”
“数术是数术,奇门遁甲是奇门遁甲,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数术是一门很广泛又很深奥的学问,就算是玄清真人愿意给你讲,讲的肯定也是一些很浅显的东西,对你没什么害处,但奇门遁甲不一样,心不够沉静学习不善,就会让你走火入魔,所以,你要是信我,罗盘这些东西,最好还是先别乱碰!”
周逸闻言小声嘟囔,
“那么厉害……”
云松没再说话。
“不对啊师傅,我只是说让你给我讲讲这罗盘,可没提到关于奇门遁甲的半个字吧,差点让你把我给绕进去了!”
“罗盘就是用奇门遁甲里面的东西做成的,根据不同的情况,可以做出不同的罗盘。”
“那就是说不受磁场的影响喽。”
“受。”
周逸皱眉想了一会儿,豁然开朗道:
“哦,我知道了!根据不同的磁场,结合奇门遁甲里的知识就能做出一一对应的罗盘!”
“差不多就是这个理儿,别说话了,我得专心找路,万一走偏了,咱俩就别出去了!”
周逸撇嘴做了个鬼脸,终于不说话了。
又走了约莫个把小时,云松抬起头,环视四周,然后收起罗盘,对周逸说了句“走,这边。”便往一片极重的烟障走去。
周逸定住眼睛使劲往那边看,终于在卷舒无定的烟障里看见了草屋一角,于是才加紧几步向云松那边追了上去。
云松站在门口轻轻敲门,才敲过三下,门后传来一道浑厚有力的声音,
“进来吧。”
云松冲周逸使了个眼色,而后推门而入,走进屋里回头把门关上,然后对着坐在屋里的老者作揖跪叩,
“弟子云松,拜见玄清师祖。”
见云松跪下,周逸还来不及看面前不远的人是什么摸样便赶紧双膝着地趴在地上,恭恭敬敬道:
“静笃拜见太师祖。”
“都起来吧。”
师徒俩站起来,这时候周逸才看清太师祖的形象,鹤发童颜精神矍铄,一看就是个修炼多年的得道高人,他静静地盘腿坐在那儿,双手自然而然地放在膝盖上,看上去像是在冥想。
玄清抬起一只手,冲周逸摆了摆,
“来,孩子,到这儿来。”
周逸乖乖走到玄清身前,玄清一瞬不瞬地盯着周逸的眼睛,脸上却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在笑着,像所有和蔼可亲的老人,一如既往的那种。
“孩子,把你的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周逸乖乖伸出两只手,轻咬着嘴唇半低头,看着正细细观察他掌纹的玄清,强装镇定,但看上去还是有点紧张,他已经感受到玄清身上那种与常人不一样对他来说却似曾相识的东西,而在他看来,这东西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可他又对此感到很是惊喜,因为这无疑是给了他很大的希望。
玄清轻轻的扳动周逸的每一根手指,神色认真,不放过周逸手掌里的任何一丝纹路,将十根手指头一一扳过,他又说道:
“孩子,把你的鞋脱了吧,让我看看你的脚。”
周逸又乖乖地把鞋脱掉,一只脚着地,将另一只脚伸向玄清,最后更是躺在地板上,同时将两只脚伸给玄清看,这不雅的姿势落在他心里,别提有多尴尬,但他也实在没法儿。
玄清看完周逸的脚,脸上的笑容终于深了几分,满意道:
“不错,是个难得一见的好苗子,能为咱们这一脉找到这么出色的一位传人,云松,你功不可没,我会一直记在心里的。”
云松受宠若惊,连忙躬身拜道:
“师祖这是说的哪里话,这些都是徒孙应该做的,天佑我蜀山,才能让徒孙碰见静笃这样的好孩子,只要能让蜀山剑宗长盛不衰,徒孙做什么都愿意。”
玄清莞尔一笑,一边起身一边说,
“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但一码归一码,赏罚分明,功过有据,这是更古不变的道理,不过,有件事还要跟你说一下。”
“师祖请讲。”
“这孩子天赋异禀根骨不凡,我打算亲自教导,你意下如何?”
“师祖的意思是……您要出山?”看云松的脸色,对此感到颇为震惊。
“嗯嗯。”玄清点点头,语重心长道:“咱蜀山剑宗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盼来这么一棵好苗子,不得不倾力栽培啊,我说这话不是不相信你的才学,只是你现在的境界还不够,要想全力挖掘这孩子的潜质,还得由我亲自来才稳妥,抢了你的爱徒,你不会心有不忿吧。”
“徒孙不敢。”云松惶恐,低头说道:“能得您的亲手栽培,是静笃的荣幸,徒孙心里高兴的很,在徒孙心里,没有什么比蜀山剑宗的光复更重要!”
“他明面上还是你的徒弟,只不过本事由我来教,你今日回去,将后山的玄隐洞收拾出来,过几天我就去那儿住。”
“什么,师祖要离开迷魂凼?”
“不然呢?我能受得了这迷魂凼的侵炼,可这后生受不了啊。”
“可是……”
“你不要再说了,就照我说的去办吧。”
云松嗫嚅良久,终究还是极不情愿地回了声,
“是,师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