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夜的死永远是洛家不愿提及的一个伤痛,如此年轻有为的洛家三少爷惨死在迷雾森林,全身被蛊毒侵蚀,面目全非,死状凄惨!
“小夜是被九匪十八寨的杀的,此事好多人都看见了,你提这个干嘛?”刚刚一直沉默的洛夜生母突然激动起来,儿子的死让她很是悲痛。
“轻缦,让他说,他若是为了脱罪而拿出小夜做挡箭牌,我必饶不了他!”洛元江安抚着她,一面拍拍胸脯,恶狠狠地盯着洛星辰,一面却又彻底放松了心神。
之前看洛星辰那副胸有成竹那副样子,洛元江还真担心他有什么证据,能拿出来至他于死地,但看洛星辰又提及了洛夜,哈哈,他与洛夜的死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洛星辰朗声道:“洛夜的死根本不是九匪十八寨人杀的,真正的凶手就在眼前,就是他,洛元江!”
“什么!”
“开什么玩笑!”
“怎么可能,虎毒还不食子呢!”
“你胡扯!”洛元江面色一变,心中咯噔一声,他确实有心要除掉洛夜,不过这种心思只有他一人知道,连与他最亲近的墨老都没有告诉。
“咳咳!”
洛元江稳定心神,脑中思考再三,确定了自己根本没有向外人吐露过除掉洛夜的想法,也没有付诸过行动,不可能留下证据。
他道:“洛星辰,栽赃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洛星辰,你若不说明白,你今天休想走出这个门!”洛夜的生母,程轻缦又激动起来。
“小辰,话不可以乱说。”洛天宁朝他叮嘱道。
洛星辰点点头,道:“我并不是无中生有,洛元江想杀洛夜的心思也并不是一天两天了!”
“此话怎讲?”程莫廖道。
“此话这样讲!”
洛星辰撕开胸前衣襟,裸露出健硕的上身,最惹人瞩目的,乃是他的胸前,一道半尺长的伤口痕迹。
“三个月前,洛夜将我邀进一府,借练习战技之名,一刀将我砍伤,这道疤痕就是那时所留。”
“随后洛夜将我赶出海棠别院,我被逼离开洛家,此事全城皆知,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洛星辰看向众人,一一审视,此事确实人人皆知,洛元江目光闪躲,没有回答。
反倒是程莫廖朝洛天宁悠然说道:“三个月前,不正是我和你去往郡都的时候吗,没想到你们洛家竟发生了如此大事。”
洛天宁脸色铁青,洛星辰被砍一事,他竟毫不知情,他一拍长椅,向洛元江怒道:“小夜干出如此荒唐之事,你为何不阻止?我回来之后,你为何不告诉我?小辰被逼出洛家,你为何却说是小辰主动离开洛家,去寻找什么修炼之法?你这个父亲,你这个代家主是怎么当的!”
洛元江一下扑通跪在地上,慌张道:“父亲,此事元江知错,您归来之时,说要闭关修炼奔雷掌法,孩儿恐说出这些糟心事扰了您的心情,伤到您的身体,于是便吩咐洛家上下一律不提此事。”
“但私下里,我却一直在寻找小辰的下落,想要将他迎回洛家,同时,已经狠狠地处罚了洛夜,罚他为家族捉运鬼火兽。只是孩儿能力不够,没想到事情变成这个样子。”
“你会有这么好心?”洛天宁反问。
“这……”
洛星辰说道:“祖父,元江大伯确实有这么好心,我离开洛家后,他便一直派人找我,同时,你也错怪了洛夜堂哥,洛夜堂哥才是真正的好人。”
“此话怎讲?”
“洛夜劈我一刀,看似杀我,实则却要保护我,他邀我进府前,曾在祖宅中与我密谈半日,他告诉我,这一切乃是其父亲洛元江逼他所为……”
“洛元江见祖父年纪老迈,不久之后就要退下家主之位,而洛夜年纪轻轻,修为已然练体三境,远超当初的洛元江……”
“洛元江害怕祖父传位之时,直接绕过他,将家主之位传给洛夜,所以这才逼迫洛夜杀我,以此来激怒祖父您,借您之手将洛夜赶出洛家……”
“一派胡言!”洛元江大吼!
“让他说!”洛天宁大怒!
“洛夜不愿杀我,便一拖再拖,可没想到祖父您要去往郡都,那时洛元江在洛家便一手遮天,无论是洛夜还是我都会有危险……”
“于是我俩商讨半日,给洛元江演了一场戏看,洛夜堂兄虽伤我,但伤口却在心脏偏下半寸,正是这半寸,我才得以保住了性命,随后他又逼我离开洛家,其实也是为了更好的保护我而已。”
洛星辰顿了顿,看着众人神色。
“真的吗,洛夜少爷是好人吗?”萱儿睁大了眼睛,带着一丝不解。
洛星辰保住她,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回答了她。
随后,他继续说道:“我虽安全,但洛夜堂兄还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他知道无论他背上什么杀弟的恶名,我都会替他正名。”
“所以堂兄唯一担心的,乃是在祖父回来之前,洛元江会不会狗急跳墙,将他杀死,毕竟祖父回来之后,他再想除掉堂兄,就会难上加难!”
“于是,堂兄才会前往迷雾森林,躲了起来,只是没想到,即便堂兄躲进迷雾森林,洛元江仍有能力派遣侍卫监视他,并且残忍的杀了他!”
说道这时,洛星辰眼中含泪,似乎说出这件事,是对他的一种折磨。
“你胡搅蛮缠,你诋毁诽谤!”洛元江大吼一声,他双掌翻飞,想要对洛星辰出手,他没想到洛星辰竟如此可怕,若不是他确信自己没有杀过洛夜,不然连他自己都信了。
“洛元江!”洛天宁一掌打在他的脸上,顿时他的一侧脸颊红肿起来。
“父亲,洛夜是我亲儿,虎毒尚且不食子,我又怎能害他!”洛元江扑在他的身上,神色也是真挚可怜。
洛天宁十分激动,反倒是洛夜的生母程轻缦异常冷静,她冷冰冰的盯着洛元江,虎毒不食子,若是别人说出这话,她还相信,可是从他嘴里吐出来,即便作为他的夫人,她也要思考一二。
“哈哈,好一个父子相残的故事,洛星辰你若去桥下做一个说书先生,必然是观众无数啊,哈哈。”程莫廖深深的看了一眼洛星辰。
随后话锋一转,说道:“故事始终是故事,老夫之前就说过了,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空谈,你若还不拿出证据,老夫也不愿听你讲故事了!”
“证据吗?”
洛星辰单手一拍储物袋,一张古朴的羊皮卷纸出现在他的手中,他大声道:“要证据,这就是证据!”
“这是……”
程莫廖单手一捏,将洛星辰手中的羊皮卷拿在手中,看了半响,神色渐渐凝重,随后他将羊皮卷交给了洛天宁,站起身来,拉着程寒的小手,说道:“轻影,程寒咱们走吧,再审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程轻影,程寒虽然感到不解,但也没说什么,城主做的决定向来都是对的,三个人向一府外走去,临至府门时,程莫廖突然回头说道:
“轻缦,等处理完了事,程家随时迎你回家。”
……
洛天宁看着那份羊皮卷,神色一会儿铁青一会儿怒红,似乎有无尽的怒火蕴含在其中。
“父亲,羊皮纸里讲了什么?”洛元江凑头问道。
“孽子,你还有脸问!”洛天宁大怒,将身下的长椅劈的粉碎,他一掌击在洛元江的胸口,将他打出十几丈远,洛元江忍着剧痛,抬起满是土尘的脸面,上面写满了不解与疑惑。
程轻缦从洛天宁手中接过羊皮纸,仅仅一碰,泪水就忍不住往下滑落,“这是十年前,我陪着夜儿猎到的第一头青火羚羊身上的皮,夜儿说,他想做一张羊皮纸,这样我修炼的时候,他就可以给我写信了……”
她声泪俱下,双手颤抖的解开纸卷,映入眼前的第一句话,差点让程轻缦崩溃。
“祖父,娘亲,孩儿不孝,思来想去,终于决定写下,对父亲的一些话……”
“……父亲修炼蛊术,却不走正路,北苗蛊术,南疆蛊术他不练,反而修炼与禁术擦边的天巫蛊术,此蛊能控人心智,数十年间,被父亲控制的侍卫不计其数,甚至有些浑然不觉……”
“……父亲借我之手,残害亲侄,他命我杀掉堂弟洛星辰,我屡次不愿,他就派人来我身边,随后让这些人去杀堂弟,将罪名叩在我头上……”
“……父亲野心勃勃,欲要逼宫祖父,夺得家主之位,父亲有一古书,讲述盛代第二位帝皇太宗如何杀兄杀弟,逼高祖退位让贤,父亲既无太宗之贤又无太宗之能,却常常做着太宗之梦……”
“……我若能保得性命,此卷便长存地下,不现人世,我若保不住性命,必派亲近之人,将此卷送到祖父娘亲面前,请祖父娘亲给孩儿一个公正……”
“啊!”
程轻缦嘶吼一声,剩下的她已不忍心再看下去,“这是夜儿的笔迹,不会错的,不会错的……”
她不断重复不断喃喃,看向洛元江时,眼神充满了杀机!
“洛元江,还我夜儿命来!”
她尖叫着朝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