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7)
黑附片60g干姜12g甘草6g
第二方，白通汤：
黑附片60g干姜15g葱白3个
上二方，交叉各服3剂后，精神大佳，饮食增进而愈。
〔辨析评述〕
感寒后，恶寒发热，病在太阳；踡卧、不思水饮、舌润滑，脉沉细如丝，病在少阴，合为太少两感。按阳虚治，只治其里，不治其表，病必不解。按阴虚治，投以青蒿、地骨、鳖甲、甘露饮等，实属南辕北辙，何能取效。不招祸灾，诚实万幸。
〔体会〕
本案太少两感重症，初曾用四逆、白通不效，而戴氏用麻黄附子细辛汤微发其汗，散除表寒之后又投四逆、白通反能取效，其理安在？诚如戴氏所述：四逆扶阳而不能解表寒；白通交心肾之阴阳而不能交表里之阴阳。用麻黄附子细辛汤交表里阴阳，令表里阴阳相和，再投四逆扶肾阳以治本、白通交心肾之阴阳，于是表里内外阴阳皆和，故病得愈。
27.太少“两感”“戴阳”
丁甘仁
〔案例〕《丁甘仁医案·伤寒》(封左案)［14］
封某某，左。
诊脉浮紧而弦，舌苔干白而腻，身热不扬，微有恶寒，咳嗽气逆，14昼夜不能平卧，咽痛淡红不肿，两颧赤色，据述病起于夺精之后，寒邪由皮毛而入于肺，乘虚直入少阴之经，逼其水中之火，飞越于上。书曰：“戴阳”重症也。阅前方，始而疏解：前胡、薄荷、牛蒡、杏、贝之品；继则滋养：沙参、石斛、毛燕、川贝。不啻隔靴搔痒，扬汤止沸，夫用药如用兵，匪势凶猛，非勇悍之将，安能应敌也。拙拟小青龙合二加龙骨汤，一以温解寒邪，一以收摄浮阳，未识能挽回否，尚希明哲指教。
蜜炙麻黄1.5g川桂枝2.4g大白芍9g
生甘草2.4g熟附片4.5g煅牡蛎12g
花龙骨12g五味子3g(干姜0.9g拌捣)
光杏仁9g仙半夏9g水炙桑皮6g
远志2.4g
2剂。
二诊：服后，气喘渐平。去麻黄，再进2剂。
三诊：颧红退。改用平淡之剂调理，如：杏、贝、甘、桔、茯神、桑皮、苡仁、冬瓜子、北秫米等，接服6剂而痊。
〔辨析评述〕
1.脉浮紧，身热不扬微有恶寒，虽病已14昼夜，似太阳表证未罢，咽痛淡红不肿，两颧赤色，结合病发于夺精之后，此太阳少阴两感兼戴阳重症也。
2.某医不识太少两感兼少阴虚阳飞越之证，竟投辛凉宣肺之品，继而又用养阴；错将太少两感重症作外感风热，误将戴阳险证当阴虚生内热，故病延两周，情势险急。
阴虚生内热，所见颧红，阴寒内盛，虚阳被格拒于上所现颧红，两者临床表现、病机皆不同。前者必兼五心烦热、午后潮热、盗汗、舌质红苔少、脉细数等。少阴戴阳证则必兼见手足厥冷、脉微细或沉微，舌质必淡。前者病机是阴液亏损，虚热上浮，病势午后尤著，后者为阴寒太盛，真阳不能固守。前者为里虚热证，后者为里真寒外假热证。真假不可相淆，虽同为虚证，但寒热不可不辨。误将戴阳作阴虚，错投养阴，必增里寒，致病势危笃。
此案同时又兼表寒未罢，太少两感，咳喘气逆，症情复杂，故投小青龙汤合二加龙骨汤，方中内寓麻黄附子甘草汤温经解表，小青龙外解寒邪内以温肺定喘，龙牡五味收摄浮阳，服2剂喘息平，又2剂残阳收、颧红退，继以调理肺胃而愈。
〔体会〕
少阴“戴阳”与阴虚“颧赤”皆见颧红，一为阴寒盛，格阳于上。一为阴虚虚热上浮。前者证势急，里真寒，上假热，逼迫残阳上浮所致，后者证势缓，阴虚生内热。
少阴寒盛虚阳上浮所致之咽痛，咽部淡红而不肿，表证不解，入里化热所致咽痛，则红肿疼痛。前者为寒火，后者为实火。少阴寒火咽痛，其舌质淡，阴虚虚火所致咽痛，其舌质红。
28.夹 阴 伤 寒
戴丽三
〔案例〕《戴丽三医疗经验选》［18］
陆某某，男，50余岁。于1943年夏，因发热不退，住某医院，经西医诊断为“肠伤寒”。用西药治疗无效，又用小柴胡汤加二陈、生地、牡蛎、丹皮之类，病势日趋沉重，已20多日，乃请余诊治。症见：高热无汗，面色晦滞，声低懒言，项背强痛，时见惊惧，舌苔厚腻而滑，口不渴，脉沉迟而紧。据症分析，患者病程虽达20多日，尤高热无汗，项背强痛，显系太阳未解。然面色晦滞，脉沉迟而紧，声低懒言者，又属表邪闭甚而里气不足所致。不足者，即“气怯”之意也。余询之，患者病作之初。又犯房劳，因而致有里气不足之象。舌苔厚腻，则系湿邪郁甚。
此症初起即应以汗法解表，若汗之得当，邪随汗解，万不致迁延时日，愈演愈烈，至于此极。患者当前所现症状，原系太阳、少阴两感证，初起误治，专从和解少阳着眼，屡用小柴胡加减，何能胜任！且生地、丹皮之阴而敛，牡蛎之涩而收，柴胡之升而散，黄芩之清而降，不但不能尽其解表之功，反足以抑减体功之抗力。肌腠愈闭，致使体温愈激愈高，神明将漫步濒于混乱，心机亦日趋衰弱，故时见惊惧。斯时据理而立法遣方，故宜解太阳之表，温少阴之经，而以麻黄附子细辛汤。但又考虑病势初起，前医屡用柴胡一升再升，今时见惊惧，若循规再用麻辛之升散，恐致心神飞越之不良后果。两全之策，唯有温扶肾阳，开太阳气机，引病邪由里达外，遂决定用自拟附子桂枝独活寄生汤：
附片60g桂枝9g桑寄生9g
杭芍9g法夏9g茯苓15g
独活6g防风9g川芎6g
台乌9g陈皮6g烧生姜3片
甘草6g大枣3个
处方毕，特语其家属曰：“此症之转机，若能由阴转阳，阳回阴消，则属易治，似此发热不退至20余日，将来恐不免白红斑接踵而发。此方主旨，即在导邪外出，庶免肠壁穿孔之患。”
次日复诊：服药后，神形较安，惟发热如故。仍守原方加重附片至90g。三四诊均守原方另加淮牛膝9g、杜仲15g、金毛狗脊9g以温壮元阳而疗其腰脊之痛。
五诊：用大剂白通汤鼓舞气机，交通心肾之阳。处方：
附片120g干姜15g葱白3个
前数方服后，均未得汗，服大剂白通汤1剂后，始濈然汗出，足见表邪固闭之甚，非大剂温里通阳不能逮也。两周来均未大便，近5日所服之方，均以附片温壮元阳，强心益火增强体功抗力为主。
六诊：服白通汤1剂后，虽已得汗，里阳渐回，发热未退，然全身痛楚大减，神气转佳，惊惧已平，面色润泽。病已由阴转阳，脉现洪大有力。烦渴思饮，病者已由初之形气俱怯转为形气皆盛，实乃预后良好之征兆也，乃用《伤寒论》白虎加人参汤。处方：
白洋参9g生石膏15g炒知母9g
甘草6g粳米15g
七诊：服上方后，烦热缓解，且得安眠。果然胸间隐隐出现白，足证肺郁已宣，惟胸闷脘痞殊甚，不大便已10余日，脉仍有力，热传于胃，腑气已实，可下之症备矣。
西药治疗“肠伤寒”，便秘禁用下法，下之则因肠蠕动过剧而引起肠出血等危症。然只要具备可下之症，未尝不可用下，故毅然用大承气汤。处方：
大黄9g元明粉9g厚朴9g
枳实9g
八诊：药后，排出臭粪甚多，10余日来之积垢，大为荡除。惟白仍续出，并现呕吐。此非大承气汤下后之变，系患者胃气初复，寒热失调所致。给予调和胃气，方用《伤寒论》半夏泻心汤加减。处方：
法夏9g炒黄连3g炒黄芩6g
潞党参15g神曲9g鸡内金9g
麦芽15g干姜12g甘草6g
大枣3个
此方原治伤寒下后，胸满不痛之痞证，身寒而呕吐之主方。方中法夏止呕逆、散结气，芩、连消痞，参、草、姜补脾和中以通上下而交阴阳，加神曲、麦芽、鸡内金消导积滞。
九诊：诸症均减，饮食渐增，但发热转为潮热，神倦，胸稍闷，又4日未大便，时有恶寒。此邪热有余而阳气不足也。《伤寒论》云：“心下痞，而复恶寒汗出者，附子泻心汤主之”，正符此候，乃予是方治之。处方：
附片60g大黄6g黄连3g
黄芩6g
心下痞，胸闷不舒，虚热内伏也。恶寒者，阳虚于内也，予泻心汤攻痞通便，加附子以助阳。
十诊：服后便通，周身旋出红斑，色甚鲜艳(若色黑，则系胃阴枯绝，难治也）。前于胸间所发白，今已全退。患者至此，神形倦怠，骨瘦如柴。宜保津液、养胃阴为治。处以下方：
生地15g熟地15g麦冬9g
天冬9g陈皮6g白洋参9g
知母6g粳米15g犀角3g
甘草6g
十一诊：服上方后，神气转佳，饮食增进，旋又潮热鼻衄，此肺胃余热未尽，血热妄行。宜清肺胃郁热，凉血止衄。方用扁鹊三豆饮加减。处方：
黑豆9g绿豆9g焦栀皮3g
扁豆9g桑叶6g枇杷叶9g
连翘9g麦冬9g枳壳6g
藕节5个竹茹6g甘草3g
十二诊：上方服1剂，鼻衄即止，潮热亦退，续以养阴润燥滋养之剂调理。方用上方加减。处方：
黑豆9.1g绿豆9g扁豆9g
乌梅9.1g冰糖15g(分3次同煎)
上方连服5剂，诸症痊愈。
〔辨析评述〕
起病为外感寒邪，又犯房室，因致太少两感。若少阴病尚未深重，允许少阴太阳并治时，可投麻黄附子细辛汤，或能迎刃而解。可本案某医屡投小柴胡升散和解之剂，阳气已伤，且因叠用阴敛收涩之品，闭塞寒邪，留滞于经络，症情演变极为复杂，在此阳气已遭升散顿挫之际，如再发表，必致神越。戴氏未为“肠伤寒”诊断所框，自拟效方，以附子温肾阳、桂枝汤和谐营卫、独活寄生疗腰脊之痛。药后小效，遂紧步前辙，继进白通汤，经此一治，证情已由阴转阳：脉见洪大，烦渴引饮，立处白虎加人参汤。七诊时，肠腑结实，戴氏又破“肠伤寒”禁下之戒，毅然以大承气汤攻之，燥屎下，又现虚痞，遣之以半夏泻心汤、附子泻心汤等辛开苦降。终以养阴润燥清热等法善后，大病痊愈。
本案病情变幻可谓曲幽复杂，然处置之法层次清晰，立法有据，处方有根，自始至终贯穿救阳振奋生机这一主导思想，是谓有阳则生、无阳则亡。
〔体会〕
俗云“肠伤寒”相当于中医温病学中的湿温。本案所述非属温病，正“伤寒”也。可见“肠伤寒”不独见之于湿温，不可不晓。如若泥于湿温论治，将一误再误，必至不救。
本案病程长，变化多，证变、法变、方变，未守于定方，未泥于戒律，倘因循错误，必失良机。
29.伤寒
金子久
〔案例〕《金子久专辑》［20］
案一：初一晚先觉形寒头痛，旋即身体壮热，两手脉象沉细而迟，此少阴伤寒也。误投辛凉，逼阳外越，致面赤如脂，汗泄如雨，四肢冷过肩膝，势已危乎其危，用通脉四逆辈，冀回阳气于万一。
人参附子桂枝
白芍干姜当归
茯苓甘草
二诊：昨方连服2剂，肢体稍温，汗泄未已，面色虽淡，而红未退，脉象未起，两尺更沉不应指，仍用前法，参入敛汗。
川附干姜桂枝
白芍芪皮牡蛎
龙齿甘草浮小麦
〔辨析评述〕
形寒头痛，身体壮热，是外有表寒，其脉应见浮紧，却反见沉细而迟，知又有少阴里寒兼血虚，此太少两感之证。治当宗仲景发表温里，遣以麻黄细辛附子汤。某医却因“壮热”所惑，不虑脉之沉迟里寒表现，误投辛凉解表，遣以凉剂，非但不能退表热，反增里寒，出现阴寒内盛、逼阳上越的戴阳证候。其四肢厥逆、汗大泄，亡阳之候危在旦夕。金氏挽治，急投通脉四逆汤辈加味，破阴回阳。药后，肢体厥逆得减，但汗仍不止，表阳未固，二诊紧步前辙，加强固表敛汗，和谐营卫，使表阳固，阴阳和，化险为夷。
〔体会〕
凡见“高热”，即投苦寒，此当今一大通弊。本案误治之训可谓足戒！
形寒头痛，病在太阳，虽有高热，岂有投辛凉之理。况且脉沉不起，平素元阳本亏之体，感寒后表里同病，此证表里俱急，治当标本兼顾，以麻黄发其表寒，细辛、附子温其手足少阴之里寒，方为善美之治。若径发其表寒，不顾其里寒，亦必大汗亡阳，致成坏证。
30.伤寒误治变证
李继昌
〔案例〕《李继昌医案》［4］
同道孙某某之孙，男，16岁。因高热6日不退而邀余往诊。据云初病起于风寒，因误作湿温而服三仁汤加石膏一剂，以致病势转增。诊视患者，恶寒发热、无汗、头身疼、四肢酸楚、神志迷蒙、肢冷、舌质淡、苔薄白、脉沉紧。此属伤寒失汗，误用渗利清里，导邪入于少阴而太阳之邪未罢之候。当即投以麻黄附子细辛汤加味1剂，以温少阴之里而祛太阳未罢之寒。处方：
麻黄6g附片30g(开水先煎透）细辛6g
甘草3g生姜2片大枣2个
二诊：上方服后，夜间烦热加剧，继则得汗而热退，头身疼痛亦觉减轻，唯肢冷脉弱，大便微溏，此为太阳表寒已解，少阴里寒未罢，阳气未复，兼有水湿之故，以真武汤续治：
附片30g(开水先煎透)茯苓18g白术9g
杭芍9g生姜3片
三诊：上方服1剂后各症均减，手温思食，二便正常，仍觉精神倦怠，此阳气渐复，故守上方以干姜9g易生姜，以助其回阳温里之力，连服2剂。
四诊：各症均解，脉和神复，以补中益气汤调理善后。
生口芪15g潞党参12g白术9g
当归9g炙柴胡3g陈皮3g
炙升麻3g炙甘草3g生姜2片
大枣2个
〔辨析评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