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道格拉斯觉得天是蓝的,云是白的。
人们的衣服如此鲜艳,那歪斜的路牌充满艺术。
商店上摇摆的招牌似乎都在向他招手。
有钱了以后,好像世界都变得和善起来。
他穿过小巷,斑驳的墙上画着一个大资本家,正咧大嘴巴,摊开双手,仰天大笑。
在他的脚下,是黄澄澄的硬币和堆满房顶的纸钞。
道格拉斯站在他前边。
把七枚硬币排在地上。
然后咧开嘴巴,摊开双手,仰天大笑。
然后又把硬币捡回来小心收好。
他走在大街上,一位马车夫正巧从旁边赶着一辆双轮马车经过,道格拉斯转头看他一眼,他也看过来,两人目光对视,马车慢了下来。
道格拉斯一挥手。
坐!
马车夫大喜,刚带着道格拉斯驶过一个街区。
“停!”
“先生?”
“我觉得走路使我更加快乐。”
他掏出七枚硬币,丢给车夫五分钱,收回六枚硬币。
“不用找了。”
他接着往前走。
一位瘫倒在路边角落的乞丐向前伸手,挡住了道格拉斯的去路,道格拉斯低头看了手,又转头看向乞丐,那满脸黑迹的乞丐不知多久没洗澡,只有一双眼睛有些颜色,正睁大眼睛看着他。
他掏出六枚硬币,丢给乞丐一分钱,收回五枚硬币。
“让你分享我一半的快乐。”
一位衣衫褴褛的女士挡在了他前面。
她有一头明亮的红色长发,模样俏丽,鼻梁高挺,嘴唇鲜艳欲滴,身上带着诱人的香水味。
此刻,正用一种奇妙的眼神看着她。
这种眼神,道格拉斯不太懂。
女士抬手,想搭在他肩上,道格拉斯警惕的退后一步,他可是身怀珍贵的四张钞票,你想干嘛?
那女人自讨没趣,翻了个白眼。
骂了声小呆子,转身就去了别处。
他走出斯特莱塞区,进入豪斯威特区,又走过两条街,进入豪斯威特区最豪华的地带,
也是小镇的富人区。
他周一到周五都在这边上班。
但是走了这么多次,这一次他的心情却与以往截然不同。
他开始认真打量路旁的商店,也会仔细看玻璃橱窗里的商品,有时停下来看看装修别致的咖啡馆和酒吧。
他会挺胸抬头的走在这样的街道上。而不是低着头,穿过一个又一个小巷,快速离开这里。
走着走着,他旁经过这里的高级住宅区。
路边是绵延的双层精美住宅。
每栋房子后都有个小花园,里面铺着草甸,种植花草和低矮的灌木。
房子间距很开,无论是隐私,或是采光,都无需担忧。
这样的房子,算是道格拉斯曾经的梦想。
曾经遥不可及的梦想。
在交易行上班的时候,他听到过有人谈起这房子,昂贵的租金他现在都清晰的记得。
月租20元!
甚至更高。
这已经超过道格拉斯一家每月的总收入!
更别提它每月要给社区缴纳一定费用,供给巡逻人员和管理人员。当然,他们会为你解决一些房子和生活上的麻烦。
在道格拉斯小的时候。
博瑞多在工厂已经当上分区主管,每周薪水接近5元,是当时很多人羡慕的好职业了。
但即便那个时期,他们也只是住在月租5元的高级公寓楼里,虽然远比诚信雄鸡公寓好得多。
但依然完全不敢想象住进这样的富人区里的房子是什么体验。
这样的生活距离他们太远了。
现在呢?
他忽然觉得可能、也许、大概真的可以挑战一下。
沿着宽广干净的马路前行,夏天的风吹着衣衫,路边种着高大的树木,叶子婆娑舞动。
道路旁有竖着的双头路灯,还有六排粗黑的电线从空中划过。
道格拉斯边走边看,感觉这里真是好极了。
忽然,一个蓝章白底的,胖乎乎的巡逻人员从两个房子中的小路走出来,一头撞见了道格拉斯,他扫了眼道格拉斯寒酸的穿着,连忙将他拉到路边,
“嘿,小子,知道这是哪吗?”
“豪斯威特区?”道格拉斯摊手。
“这里是富人区,不是你应该出现的地方,快点离开这,别给我惹麻烦。”
“我哪都可以出现,你不觉得,这房子和我很配吗。”
道格拉斯看向马路对面,双层住宅的红色屋顶印着阳光,亮堂堂的,他的眼睛也亮堂堂的。
“哧,”巡逻人一撇嘴,嗤笑道,“配个屁,小子,别做梦了,你要能住这里,我就从你家房顶跳下来,一路裸奔到里夫莱斯区。”
这时,旁边房子走出一个男士,戴着宽沿黄色遮阳帽,穿着贴身的白色衬衣,黑色裤子,踩着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微微眯着眼睛。
巡逻人员见了顾不上嘲笑道格拉斯,连忙转身,毕恭毕敬的行礼,
“萨佩斯洛奇先生,下午好。”
这里的业主每月都向社区缴纳费用,只要业主投诉了他们哪里不好,他们就得扣一大笔钱,投诉多几次,他们甚至会被辞退,丢掉这份报酬丰厚的工作。
男士微微点头,没有回话,皱眉看了道格拉斯一眼,就直接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巡逻人直起腰,又神气起来,
“看到了没,这才是和房子很配的人。”
道格拉斯用鄙夷的眼神看着他。
巡逻人没好气的哼哼,
“别这么看我,我这叫敬业,我看你长的不错,要是哪天被夫人养起来,说不准能来这住上一阵子,那些太太就喜欢你这样的口味。”
说着,他摸着下巴,看着道格拉斯嘿嘿直笑。
“我这样的口味?”
道格拉斯重复道,他双手抱胸,似笑非笑的看着巡逻人,将他的脸记了下来。
巡逻人被看的浑身不自在,挥了挥手,
“行了行了,快走吧,你要是想看看这么漂亮的房子,也看够了吧,快点走。”
道格拉斯点点头,指着前面的路口,
“我在克诺依大道交易行上班,我从前面那个路口左拐,然后过一个巷子就走了。”
巡逻人看他长的不像坏人,说话又很肯定,想了会,半信半疑的放他走了,临走还吩咐着,
“别给我惹麻烦,走快点,跑起来。”
道格拉斯拐过路口,就要离开这片住宅区的时候,
街道上的一幕吸引了他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