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蔡旭等人的描述,齐姜才知道奴隶营集聚了各色各样之人,有厨子、大夫、丫环、随从、夫子等等,这些人要不就是体弱多病,要不就是身肥体胖的,或者是上了年纪,多多少少都存在着一些身体缺陷。
奴隶营里差不多关押了一百号人,每个人都被喂食了百花散,据说是由毒花萃取而成,不及时服用解药会七窍流血而死,而解药每月中旬定时分发一次,如果在奴隶营的表现不好,很有可能就不会得到解药。
齐姜深思着,元巫擅长各种毒药,更是精通邪门歪术,给被抓来的人喂食毒药,贪生怕死之人定然不敢轻举妄动。这奴隶营里的人这么久都没有反抗,恐怕是胆小怕事之人居多,像蔡旭这样有谋逆之心的人只在少数。
靠着对元巫的仇恨来煽动奴隶营实在太过冒险,就算是揭竿成功,没有元巫的解药,这些人照样活不成。所以,首先关键在于要解开他们身上的毒药,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见齐姜长时期不说话,蔡旭在一旁等得颇有些不耐烦了。
“小娘炮,你倒是说句话啊。”
齐姜对这个称呼有些不满,她皱起眉来,“我叫齐姜,明齐日月的齐,姜桂之性的姜。”
蔡旭嘟嘟囔囔的,“还挺文绉绉的,欺负我没读过书呗……”
同伙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蔡旭这才了然,“与镇安候同名?胆子倒是不小。”
果然,人太出名也是不好的,现在用这个名字还挺招摇的。
齐姜只能敷衍解释道,“名字是爹妈给的,和胆量没什么关系。”她话题一转,引到正题上,“刚才听你那么一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到百花散的解药。”
“谁不知道啊,关键是怎么找?”
齐姜道,“奴隶营里不是有大夫吗?若是拿到解药他可以分解出里面的成分吗?”
“就是几个江湖郎中,能力实在有限,就可以治治着凉发烧、跌打损伤什么的。”
“还有多久到中旬?”
“九日。”
齐姜沉默着坐下,双手撑着头,头低垂着,蔡旭见她这样声音不由得大了一些。
“你先别想这些,老子又不是让你操心这个,你不是说可以把我们个个变得想锦衣卫一样厉害吗?我们不要解药,只要可以打出去,哪里还愁找不到解药?”
齐姜不赞同的看着他,“你这样冒险,就算是出去了,命也没了,那是最失败的。”她顿了顿又道,“但是你说的有一点很对,这解药的确不一定非得要在这奴隶营做出来,只要我们出去了,有人可以制作出解药也行。”
白岁寒一直沉默,此刻倒是开口了,“神医弥须丹青妙手,若是他出面或是有把握能够制作出解药。”
蔡旭看笑话似的盯着白岁寒,“神医弥须如今久居皇宫,找他来?还不如去找那元巫狗贼要解药呢。”
缓了片刻,齐姜突然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办法。”
蔡旭不可置信,“元巫狗贼会给你解药?你怕不是失心疯了。”
她摆了摆手,脸上终于有了笑意,“我说的是去找神医弥须帮忙……反正我有法子了,你们不必担心解药之事。”
神医弥须是谁啊,她曾经的左膀右臂,关系铁着呢。到时候齐姜去找他,可能免不了暴露身份了,但那也无所谓,弥须与她与她十年交情,借尸还魂这种事别人不信,弥须这种见多识广又十分了解她的人肯定会相信她的。
齐姜算着时间,如若在九日后拿到解药当天揭竿而起,到下月中旬,至多留给她一个月的时间来找寻解药。这时间实在是紧张,除去一些变故,找到弥须让他做解药可能时间也不多了……
必须得抓紧时间了。
“你平时夜间训练的人有多少?”齐姜问道。
蔡旭伸出手来,比了个数字,“二十八。”
“一百来号人只有二十多人训练?”齐姜皱起眉来,“这里面人都可信吗?”
最害怕的是有两面三刀的人在里面搅混水。
“都是熟悉的人,不会有错的。”蔡旭言之凿凿。
“那今晚就带来我看看。”
齐姜说完,蔡旭就带着人走了,毕竟他们也有一大堆的事要和其他人商量。等屋子彻底安静下来,齐姜愣头愣脑的发现白岁寒一直盯着她看。
“你看什么呢?”
白岁寒微微挑起嘴角,语气温柔,“你反正不会懂。”
“……”
齐姜满脸问号,偏偏他的眼神清澈中带着一丝探寻,穿透力极强,像是要透过这具身体看穿她的内里一样。
齐姜突然有这么一种感觉,眼前这个人绝对是看出了什么。
她被师傅带大,师傅博学强知,无所不知,她也跟着都学了些。早前私铺里卖的小人书上讲的牛鬼蛇神的故事出现在她脑海,这世间既然都可以借尸还魂了,还有什么离奇的事不会发生呢。
眼前这人温温和和的,还特别信任她,到底是凭了什么呢?
“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吗?”白岁寒抹了把自己的脸问道。
齐姜故作轻松的摇了摇头,“我没看你,可能是因为在想事情,所以眼神放空了吧。”
这人现在并不想和她说实话。与其一直问下去得到假话,还不如实际一点研究一下当下的处境。
她开始思索起来,晚上的训练该怎么办了。
到了夜间,四处寂静,门突然被人轻轻的叩了叩,齐姜打开,一个男人规规矩矩站在门外。
“随我来。”
齐姜迈步出门,正要关上,一双手挡住了门框,白岁寒探身出来。
“我也去。”
一旁的陌生男人名叫吉生,垂着眼恭敬地说道,“两位请挪步。”
夜间黢黑一片,为了不惊扰到巡逻的元巫侍卫,吉生并没有点灯。齐姜随着走,目光四处飘散,虽然天黑看不清,但是大致模样还是可以打量得见。
这奴隶营并不大,翠竹环绕着高高的围墙,围墙内五六座土屋林立,只有一座房子内有灯光透了出来。空气中刺鼻的气味让人难以忍受,齐姜捂住鼻子,眉头紧皱。
久经沙场,她不可能不知道那是尸身腐烂的味道。
终于到了目的地,这座房子最为偏僻,四处杂草丛生。
吉生轻推开门,“两位请进。”
齐姜和白岁寒走了进去,身后的门被关上,屋内漆黑一片,静悄悄的。
白岁寒往前迈了一步。
“别动。”
齐姜拦住他,让他站在身后,猛地侧过身子,伸手往前一抓,手掌摊开,掌心一颗青石子。她轻笑一声,两指夹着石子往黑暗中一掷,一声闷哼在半空中响起。
“往后站。”齐姜推着白岁寒,让他靠着墙。
她自己也干脆闭上眼,慢慢静下心来,凝心聚气。
她不急,总有人会急,只要有人沉不住气,她的时机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