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赫坐在车里，鸭舌帽压得很低，头靠着车椅假寐着眼，车子启动很艰难，四周都是围观过来的粉丝，车窗是改装过的特殊材质，能看见外面，外面瞧不见里面。
助理李默扫过乌压压的人群，免不了抱怨着：“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说你在后门，分明一早已经找人穿着衣服正门跑走，现在可好，又堵这了。”
君赫没出声，他手机上ki刚传来消息，说是人走了，可号码没拿上，眉心有丝皱紧，他堪堪睁开双眼，幽深的眸子盯着顶棚若有所思。
“合约拿到了吗？”
李默从背包里拿出一叠纸，口中嘀嘀咕咕：“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来，你倒好，大庭广众给粉丝重击，还跑去和投资商谈条件，我就问问，你哪来得底气？”
“那么多女艺人能合作，你为什么就是非找她？”
君赫缓缓睁眼，似是无意的视线，却凌厉无比。
李默递过合同，手指在嘴边嗞拉一横线，自觉住口。
车里总算越上八十码的距离，司机放着电台节目，里面此刻正插播娱乐新闻。
“据悉，元菱单方面不续约已经惹怒原经济公司，到记者截稿时，对方表示不排除采取法律措施。”
“继电视台临时安排播放元菱多年前所拍摄电视剧之后，又有两家网络视频平台准备重新上架元菱去年所拍电影，而此前这部电影因不可抗因素被临时撤档。”
司机小山时不时盯着后视镜，他平日里习惯听这电台的节目，可没想到新闻报到君赫的新闻上，还是有些惶恐。
李默面色早就不太和善，小山颤微得手慢慢自方向盘朝收音机按钮移动，刚要阻隔掉声音的来源，就听后座君赫莫名笑出声，语气像有些傲娇：“你说，谁会不想红呢？”
李默没敢接话，君赫这人，脑回路跟人不一样，你听着他在说一件事，其实，可能人家表达的根本不是这意思。
就好比今天颁奖典礼上发生的事，全是他临时出的幺蛾子，公司危机公关都没来得及做，老板电话打来，他直接关机，连句解释都没有，还没等事情发散完，他又跑去元菱微博下面邀请去了，就是嫌事情闹得不够大。
李默偷摸着往后面瞧上一眼，张了张嘴，默默在心里暗叹：“到底是年轻，看你如何收场。”
一夜之间，关于君赫和元菱的绯闻在继续发散，而内容也已经从单一讨论君赫翼为何有次举动，渐渐偏离成全员辱骂元菱，多年前的黑历史都一个没放过。
星林娱乐是江林一手创办的专业经济公司，早年早圈内也算是名头响当当，只是自从元菱去年开始接连出事后，渐渐也就没落下来，全公司仅靠着一个罗灵维持着，大不如前。
“我记得，当初进公司时，星林不过在郊区一栋小楼里租间不过二十平米的单身公寓，转眼十年，地方倒腾得大了不少。”
元菱坐在江林对面，素面朝天的面容掩盖不了天生丽质，江林眸眼深盯着，听她说话恍惚又回到十年前元菱初进圈子那会。
“盛世到贫瘠，不过也只是短短一年，就像你大半年没消息，一回来就动静那么大。”
江林蓄着络腮胡，给人生人免近的冷冽感，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是地道地商人，无利不起早那种，俗称钱奴。
元菱眼角瞥见茶几上早就摆放并且摊开的文件，续约合同四个大字，有些刺眼。
手指轻轻斜指着合同，元菱意味不明的轻笑：“这是我认为的那意思？”
“是。”
元菱愕然，她认为江林至少会低调些，没想他根本是有恃无恐般直白。
“呵，江总真会开玩笑，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昨天我们的合约已经到期了，而且我要隐退，你是知道的。”
“附加条款看了吗？”
江林话里有话，他淡定自若的样子让元菱疑惑着伸手翻起续约合同旁有些泛黄的合约。
一张又一张的内容，元菱其实已经研究得很透彻，她拧着眉，不知不觉翻到最后一页，上面赫然有一条用小字掩饰的重要附加条款。
那是一行很简单明了的条款，只是字体比原本合同字体要小上两号，元菱眸眼深沉，她嘴角扯开一抹冷笑。
“这样看来，你早就挖了坑等我跳？”
江林摇头：“再商言商，说实话元菱，星林能曾经站上顶尖娱乐公司，你功不可没，只是有时候这人的脑子啊……”
江林手肘磕在沙发沿，长指点着太阳穴，视线定格在元菱未施粉黛的脸上，竟无端流露出些怜悯。
“如果不懂得变通，那和机器有什么区别，所以你当时那么轴，结果才会被人封杀，可公司并不能因为你的错误蒙受损失，毕竟培养你出来也花了不少力气。”
元菱如果不是因为一开始还念着十年的知遇之恩，估计早半年前就赔钱走人，可偏偏这半年出了些事情，她手上的积蓄所剩无已，所以暂时挺直不了腰板。
江林从来不打无把握之帐，元菱虽没出现在跟前，但他只要稍稍调查，自然能知道她现下的状况。
不过硬要强迫，她也是块硬骨头，所以江林见她沉默不语，随即放软了话：“没有不想成功的演员，元菱，你甘心吗？你那么喜欢表演，难道就这样放弃了？”
元菱没说话，她静静靠在沙发边，眼底很凉，眼白分明的瞳孔里，还是起了些不甘的情绪。
“先不说君赫是什么目的，但人家确实是当红流量，一早就打电话来把合作意向表达得很明确，现在就看你的意思了。”
“合作？”暗沉的眸眼充满疑惑，元菱以为那小子不过开玩笑，没想他真上门求合作来了？
江林对她这般表情过于熟悉，当年就是挂在眼角那道若有似无的笑纹，让他下决心无论如何都要签到元菱。
钢笔如十年前那般静躺在续约合同旁，江林得话飘忽着进到耳膜：“签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