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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宝塔上就义

小黄毛梳洗得干干净净,穿着乔子琴向病人家属要来的衣服,还戴了一顶酱色的鸭舌帽,换了个人似的,忘掉了所有的不幸,以为新生活就要开始了,一路欢跳出了医院门。

他自小被家人遗弃街头,要饭长大,单单为了吃的,就遭了不少打骂,若不是江龙收留,早饿死了。

“乔医生,酒桶里到底是啥东西?”小黄毛边走边好奇地问。詹姆斯昨天说的话,他已经很在意了。

乔子琴紧张地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人,这才郑重地提醒小黄毛,进城后千万不要多说话,问都别多问。他吐了下舌头,再也不吭声。

来到父亲照相馆那条街,发现比往日更冷清,半上午了店门还关着,乔子琴很意外。拍了好一阵子门,父亲才打开半边门让女儿进来,见她身后还跟着个少年,还以为女儿知道冯冬死了,带个人来给自己做伴的呢。

乔子琴听父亲一说,眼泪马上叭叭直掉,因为冯冬忠厚、勤快、善良,才娶了媳妇,如今死得不明不白……乔子琴心痛得厉害。

“唉!怎么偏偏这时候来?”乔立人安慰着女儿,不愿在她面前提起照片的事,太残酷,太恐怖,也不想连累她。他让她把孩子带走,过一阵子再说……

小黄毛没听父女两人说话,自觉地拿起扫帚开始扫地。初来乍到,一定要勤快点,这也是昨夜江龙嘱咐他的。小黄毛扫了一阵后,见旁边还有一道门,就推门进去了。

门推开,漆黑一片。小黄毛有些奇怪,怎么这里没窗户、没灯呢?

正跟女儿说话的乔立人听到吱呀一声响,暗房的门开了,大吃一惊,大喝道:“你这孩子,想干吗?”

“我……我……”小黄毛吓得手足无措,跟着就被拽出了房门。

“爸,孩子勤快点好啊,让他打扫吧。”乔子琴看父亲紧张地关上那门,大惑不解。这暗房平时并不乏外人走动,她有时还过来给父亲帮忙,此时如临大敌干什么?

父亲的阻拦反而让她起了疑心,她一把推开门,拉开了门边的灯开关,一脚踏了进去。暗红的光线下,冯冬所看到的一切赫然呈现,她由惊讶变成惶恐,再由惶恐变成了愤怒……

即使她听了詹姆斯诉说的南京大屠杀,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有那么残酷的事实,真正见到这些照片后,她无法用任何词语来形容自己的悲痛!听父亲讲了照片的来历,瞬间,她把李宇的胶卷与这些恐怖的照片联系到一起,看来,这都是詹姆斯酒桶里的东西啊。

日本人迫不及待地想了解胶卷内容,正义之人千方百计地想保留罪证。如果把这些照片交给日本人,他们定然会在第一时间毁掉它们。她把这两天教会医院发生的事情讲给父亲听了,说自己要拿走这套照片保留起来。

乔立人听着听着脸色就变了,不想让女儿卷进去。可人家一个外国人,本可置身事外,为了还中国人一个公道,都能舍命取证,一个熟读三坟五典、诸子百家,信奉仁义道德的中国人,有什么理由置之度外呢?

他决定把已经洗好的那份照片交给女儿。但当他看到杵在暗房门口的小黄毛时,才突然想起,这么绝密的事情,怎么让一个外来人知道了?顿时满脸惊恐。

看出父亲对小黄毛的担心,乔子琴招手让孩子过来,将他头上的鸭舌帽取下,抹平散乱的头发,再给他把帽子戴好,同时对父亲说,他叫小黄毛,就是他师傅救了美国人,这少年又救了他师傅。

“呀,比很多大人还勇敢呢!”乔立人赞许地点了点头,这才同意收下他。然后他走进暗房,撬起地砖,掏出先前埋好的黄皮袋交给女儿:“这是冯冬昨晚洗好的,我收藏起来,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派上用场,你拿去吧。”

“爸,谢谢你!总有一天,中国人民都要谢谢你!”

女儿的话让父亲的脸微微泛红,他当即用报纸又将照片包了一层,又看女儿把照片揣进大衣内兜。

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乔立人有些忐忑不安。他带着小黄毛,把店里整理了一阵,又买了几个大馍,就着咸菜和小黄毛对付了一餐。

午饭过后,晾晒的照片已经干透了,乔立人重新装袋,放进底片,小心翼翼地揣在棉袍的内袋里,小小的一沓,却有千钧重量,坠得他五脏六腑都疼。

他临出门又折回来,搬出一个精致的纸箱,让小黄毛捧着,说带他去日军司令部送红酒和照片。

纸箱子外面是弯弯扭扭的外国字,画有鲜艳的红酒瓶子和透明的玻璃杯。小黄毛想,这一定是老板说的外国葡萄酒了。这么好的东西,干吗送给日本人喝?他不想去,可是,伙计要听老板的。他也看见,老板偷偷把一沓照片交给乔医生了,一定会转交给那个外国人的。哈,要用师傅的话说,这就叫机智勇敢。

可能老板多洗一套照片耽误了时间,担心日本鬼子找岔子,要巴结他们一下。也可能酒里下了毒,喝不死他们!

以前乔立人曾到黄县长家拍过全家福,对这里熟门熟路。他事先交代好了小黄毛,让他在前面走,自己远远地跟在后面,到大门口再停下来等自己。

一箱酒六瓶,老板捧着有失体统。再说是朝着日军司令部走,不用说,人们都会猜得出来是送给日本人的,早上才打死了你的工人,下午还给他们送酒,怎么能这样无耻?

可是,打落门牙和血吞。昨天就没有给他们干事,早上又得罪了刘福喜,这人刁钻刻薄,若是他故意刁难自己,今日之行定然不顺,于是他想拿这箱酒去打点日本人。

这是准女婿送给自己的,他尽管有点舍不得,但想到有得有失,多洗一份那些照片,也算是不亏本吧。

小黄毛也认得路,两只胳膊搂着一箱子酒,小心翼翼地走在前面。箱子虽然封闭很严,但仍能散发出一阵香甜,一路上,小黄毛想象着酒如何好喝,也像醉了一样,黄巴巴的脸上泛出两片红晕,不知不觉就到了大门前,等着老板来。

日军司令部门前戒备森严,大门两侧堆起半人高的两堆沙袋,上面架着两挺机关枪,黑洞洞的枪口瞄着门外。旁边站着两个日本士兵,荷枪实弹,目光凶狠,行人情愿绕路都不经过这里。

“站住,干什么的?”站岗的日本兵用生硬的中国话吆喝着,明晃晃的刀尖戳在乔立人身前,让他心头一紧。

“我是……来送照片的,就是……就是刘翻译让洗的那些照片……”乔立人紧张异常,赶紧将照片拿出来给卫兵看。

“刘翻译?照片?哦!”啊,上午刘福喜交代过,说下午有人送照片过来,还说那人来后,就让他把照片送到司令部办公室去。

“太君,这是葡萄酒,送给司令的!”乔立人说完,让小黄毛递上纸箱子。

门卫看见箱子上精美的图片,似乎香气弥漫,陶醉地吸了一口,让二人进去了。不过,一个日本兵紧紧跟在他们身后。

来到办公室的走廊上。日本兵进去通报,很快,刘福喜就从办公室出来了,横起眼睛骂骂咧咧道:“他娘的,怎么现在才来?照片呢?”

乔立人赶紧将袋子交给刘福喜,胆战心惊地等候发落。小黄毛看见刘福喜,浑身像长了刺一样,忙把鸭舌帽的帽檐往底下拉了一下,歪着脑袋斜着眼往房间里瞅。

正前方的书桌旁端坐着一个日本人,正是码头上见过的那个九岗中佐。

“什么?”刘福喜这才注意到小黄毛抱着的酒箱。

乔立人忙说:“这是孝敬皇军的,耽误了你们的事,多有得罪,算是赔礼!”

“哼,你倒还懂事……”刘福喜本想去接纸箱子,想了想又缩回了手。他有心结,前两天好不容易弄来的葡萄酒,桶里居然不是酒,这让中佐大为恼火。万一这箱子里面再藏着什么猫腻,日本人岂会放过自己?

于是,刘福喜先行进去,将照片交给九岗中佐,然后再向他汇报说,照相馆老板送来了一箱意大利红葡萄酒,向太君请罪来了。

中佐嗯了一声,吸了吸鼻子,两眼放光,跟着点了点头,意思是让乔立人进去。

刘福喜向门口招手。乔立人扭头对小黄毛使了个眼色,让他一个人进去。

小黄毛糊涂胆大,正想看看日本人办公的地方是什么样子,于是抱着纸箱子,装作很沉的样子,迈着八字步进去了。

他本想把箱子放到办公桌上,但九岗中佐摆了一下脑袋,示意他放在窗边的茶几上。小黄毛走过去,刚放下箱子,却意外发现茶几旁边放着一只大酒桶,十分眼熟。

“这不是詹姆斯丢的那只酒桶吗?”小黄毛差点儿叫出声来。昨天,他还听外国人谈起,说酒桶里有胶卷、日记本、摄影胶带什么的。

一时间,小黄毛愣在了那里。刘福喜见他放下酒箱后却没挪步,不禁有些恼火,上去就是一脚:“还不快滚!”

“哎哟!”小黄毛趁势退让几步,后背撞到窗子上,发出哗哗的响声,背脊骨好疼。乔立人听到响动,不敢进来,只是紧张地朝屋里张望。

“刘翻译,不要欺负小孩子!”想必是看在葡萄酒的分上,九岗中佐竟呵斥起翻译。

刘福喜停下来,向九岗中佐连连称是。

面前的照片散了一桌子。九岗中佐一直在看照片,眉头紧蹙,看完了让刘福喜过去。刘福喜冲小黄毛喊了声“快滚”,然后走向办公桌。

小黄毛小眼睛骨碌碌一转,趁九岗中佐和刘福喜不注意,用捂着后背的手轻轻将身后的窗栓拉开,然后溜出了办公室。

日本兵过来,把乔立人和小黄毛押出了大门。没走几步,小黄毛便捂着腹部,说自己肚子疼,蹲在地上不走了。

冯冬的丧事还等着办理,乔立人没时间管这少年,以为他被刘福喜踢伤了,掏出几张票子塞过去:“要是不舒服,就去诊所找医生看看,剩下的钱买点东西吃吧,我还有急事要去办。”

见乔立人远去,小黄毛这才站起来咧嘴一笑,也顾不得后背疼痛,绕到司令部后面的小巷子里去了。

谁愿意和日本人比邻而居?有的逃走了,有的回乡下了,一条空荡荡的巷道连狗都看不到一条。

破败的宅子人走屋空,敞着大门,白天也见不到个鬼影子。小黄毛却知道,宅子后院与司令部的后院是相通的,围墙下面有个狗洞,只有身材瘦小的人能钻过去。进了里面,穿过花园假山,就能进入黄府前院的房屋。

办公室在东南角,有一扇窗户插销已经拔起来了……小黄毛一溜烟跑进去,他要做一件让师傅、乔医生,还有那个大鼻子外国人都高兴的事。

“报告司令,自治会会长李宇到!”

听到报告,九岗让士兵带李宇进会议室,然后把照片收进桌子的抽屉里,将房门锁上,这才动身。

日记本上的内容迟迟没有翻译出来,这让九岗中佐很不满。他中午就派人通知李宇过来,李宇却姗姗来迟,中佐很恼火,见到李宇,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呵斥。

“阁下!”李宇面露难色,将包着的伤指伸出来,一脸委屈地说道,“您看,若不是手伤了,这点小事,早就为您办好了!”

“嗯?”九岗中佐阴恻恻地说,“不能动笔是吗?那你就现场为我念出来!刘翻译,你来记录,让李会长口述!”

看刘福喜在他对面坐下,已经掏出钢笔、本子了,李宇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想,躲得过初一,躲不了十五,白纸黑字,迟早是瞒不过去的,若是今日说了假话,恐怕自己就要在这世界上消失了。

无可奈何,他拿着日记本念起来:“1937年12月5日,我刚从武汉来到南京,此时,中国军队在淞沪会战中失利,上海被日军占领,日军趁势分三路向南京挺进……南京城,经过日军狂轰滥炸后,城中一片萧瑟,民心惶惶……”

“直接念后面!”九岗中佐见过照片后,此刻的心情已经十分糟糕,督促着李宇。

向后又翻了几页,李宇眉头紧皱,发出的声音也更加沉重:“1938年12月15日,自从中国军队下达突围撤退的命令后,南京彻底被日军占领,然而……”

念到这里,李宇停顿了下来。

“快念!”中佐失去了耐心,重重地拍了一下桌面。

“然而,已放下武器的中国军警人员,足足3000人,被日军押解至汉中门外,用机枪密集扫射,多数人当场遇难,负伤未死者亦与死者尸体同样遭受焚化……”

“别念了,日记本给我!”九岗中佐站起身,伸出手。

李宇心情很复杂,但只能将日记本交出去。

“你,做得很好,皇军不会亏待你的!”接过日记本,中佐拍了拍李宇的肩膀,“辛苦了,你先回去吧!”

“是!”李宇神色凝重,一秒也不想待下去,起身告退。

九岗中佐拿着日记本若有所思,随后快步回到办公室。事关重大,看来需要尽快向上级汇报,看怎样处理这些证物。

九岗中佐坐下来,拉开抽屉,想将相关东西一起拿出来,却愣住了:照片、底片、摄影胶片,竟然都不翼而飞……

“八格!”九岗中佐大惊,他无法想象,这些东西如果流传出去,到了国际社会,那日本该有多被动!而且,刚才还在的东西,怎会突然消失了?

他声嘶力竭地喊起来:“来人,谁偷走了我的东西?速速给我查!”

刘福喜吓得魂不附体,心想,日军司令部麻雀也飞不进来,怎么会失窃?等等,刚才不是有人进入了吗?照相馆的乔老板应该不会,这老东西只站在门口,根本没进屋,那个小家伙……对,一定是他!

刘福喜将心中的怀疑告诉九岗中佐,说:“我看那个抱酒的小子贼眉鼠眼的,一定是他干的!”

九岗中佐觉得脊梁骨发冷,有一股凉风吹进来,斜眼一看,窗户居然开着,他顿时明白,人一定是翻窗而入的。

“全城戒严,封锁各个路口要道,一定要给我抓住那个家伙!”九岗中佐气急败坏道。

湖城掀起了一层狂澜,大队日本兵荷枪实弹,封锁了各个道路,摩托车在城中来回穿梭,几十个士兵在城中转悠,见到十几岁的少年便直接抓住。仅仅两个小时,他们就抓了30多名少年,而且还没有停止……

“你们这群天杀的,抓我的孩子干吗?快放开他!”一个妇女紧紧抓住自己的孩子不放,被日本鬼子一枪托打倒在地。

一个少年提着篮子到街上卖鸡蛋,人当即被抓,鸡蛋碎了一地。

……

整个湖城鸡飞狗跳,哭声不绝,像是遭了大劫。

乔立人安排好冯冬的丧事,刚刚回店,就见刘福喜领着一队日本兵朝着照相馆跑来。他的心提了起来,难道私藏照片的事情被他们发现了吗?他迅速转动脑筋,思考着应付的办法。

一进门,刘福喜一抬手,就拿着匣子枪顶在乔立人头上:“你他妈的胆子真大呀,居然带小家伙偷日本人的东西,想找死吗!”

不得了,小黄毛惹祸了,而且惹的还是大祸,女儿啊,你怎么给我找个惹祸精进门啊,这下怎么得了?

“那家伙哪去了?”刘福喜嚷道。

“送酒的孩子?哎呀,他只是我在路边找的搬运工,一出司令部就走了,我怎么知道他在哪儿?”乔立人搪塞道。

“啊,搬运工!”刘福喜一个机灵想起来了,那身子骨难怪熟悉,只是戴了帽子,不正是码头上的那个小子吗?他恼羞成怒,吩咐把乔老板抓起来。

乔老板刚被带到日军司令部里,李宇来了,见九岗中佐眉头紧蹙,正在审问乔老板。

乔立人冷汗涔涔,忙不迭地解释:

“太君,有人从上海给我带了箱意大利葡萄酒回来,就想趁着送照片的机会,送过来让您尝一尝!但是,店里刚死了伙计,我脚酸手软的,怕把酒打碎了,便在路边找了个半大孩子,让他抱着送来了。出门后,我还付给他钱了,这些,门口站岗的可都看见了……”

九岗中佐让手下人问门卫,都说看到照相馆老板抓一把钱给少年,然后自己走了,一时竟无话可说。李宇此时进了门,目不转睛地盯着翻译官,两眼就像飞刀一般,逼视得刘福喜一脸惶然,只得说:“太君,乔老板没说假话。送酒的确实是个搬运工,码头上的,上次发现酒桶的那个……”

“什么?”九岗中佐勃然大怒,噌地拔出桌上的一把军刀,指向刘福喜,“你,八格!为什么这时才告诉我?该死!”

刘福喜面如土色,扑通一声跪下,裤裆也不争气地湿了。

九岗中佐真想一刀砍下去,但是没有翻译,自己将寸步难行,迟疑了一下后,他一把将刀扔在办公桌上,走上前,啪啪啪,几个响亮的耳光赏给了刘福喜。

李宇上前,对九岗中佐说:“中佐阁下,这事影响不小啊!已经有流血事件发生了,而今民怨沸腾,若不尽快处理好,湖城恐怕会出大事啊!”

九岗问:“李会长,你的,什么意思?”

“中日亲善,需要日本方面实施亲民政策,既然确定了小偷,就应该到码头上去找。”

九岗点点头,底下人马上照办。李宇又指了指乔立人说:“昨天晚上,乔老板的伙计只是上厕所,就被打死在街头,现在又无缘无故地把老板抓起来,商会会员对此不满,正商议着罢市哩……”

“嗯?”

李宇坦然迎接九岗中佐的目光,继续说:“我敢担保,乔老板是良民,死了伙计还给你们干活,却无缘无故被抓,用中国古话说,这叫卸磨杀驴。岂不是寒了大家的心吗?”

九岗才接到电报,南京军方指令,一定要收缴所有对南京屠杀事件不利的证据,不能流传出去。另外,实行安抚政策,一方面可以掩盖罪恶,另一方面可以尽量不激化矛盾……

九岗想了想,朝乔立人挥了挥手,两个日本兵上去,替乔立人解开绳索。李宇向乔立人使了个眼色,乔立人会意,连走带跑地出了日军司令部,直接回家,匆匆收拾好行李,托人给女儿捎了个口信,然后领着家人,跑到乡下躲难去了。

这边,李宇又开始磨叽,和九岗中佐交涉那些被抓小孩的事。

九岗不耐烦地说:“李会长,你是我们大日本帝国任命的会长,要为我们办事,不能一天到晚只知道维护中国人。不然,我要你这个会长有何用?”

“现在我做的一切,都是在维护你们的利益。否则,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李宇装着委屈的模样,但还是据理力争,“也是为了湖城的治安考虑啊!既然锁定偷窃之人,其余孩子就应该放掉才是!”

刘福喜没少在李宇家吃喝,这时也帮腔了,说自己认识小偷,能辨认那些被抓来的孩子中有没有小黄毛。好认得很,那一头黄发,就像秋天的枯草一般……

“快快查看!”

九岗中佐放人,刘福喜马上带着人去抓小黄毛。

从日军司令部把东西偷出来后,小黄毛本想快点交给师傅,却发现日军已经封锁全城,街上正在抓像他这样大的少年,吓得掉头就跑。

他对湖城的路了如指掌,僻街背巷藏个把人容易得很,很快,他就钻进了南门湾破庙里躲藏起来。

终于等到天暗下来了,他走出破庙,四处查看,依然无法出去,只有先把东西藏起来再说。藏到哪里呢?他到处找地方,一直来到古塔下。

湖城又称江城,长江从南向北、青弋江从东向西穿城而过。两江交汇处有一处沙洲,状如浮起的龟背,平常隐藏在水下,只有枯水季节才显露出来,最多也只几米高,不过一个院子大小。

更怪的是,它只是在拂晓时分才慢慢显现,到下午太阳快落山时,又被江水淹没了。仿佛江水是它的大门,傍晚就关闭一样,于是,湖城老百姓称之为“关门洲”。

深秋季节,人们会趁着关门洲白天“开门”的时候,上“龟背”去抓螃蟹、捉小虾。

去年秋天,江龙就带小黄毛来过,抓了十几只螃蟹,烤起来蘸点盐巴,好吃得很,现在想起来还流口水。

呵呵,藏到那个地方,老鬼也找不到!到时候再带着师傅取出来,他一定咧着嘴巴笑。再给我抓螃蟹,啊,烤好多好多……给乔医生吃,给乔老板吃,也给大鼻子吃,他说不定能给我们买葡萄酒喝呢。

这个时候,关门洲关门了,明天起早点,水一退就能过去了。他只能在古塔的楼下对付一晚上,蜷缩在稻草堆中,冷得骨头都痛,想起昨天晚上的病房,大鼻子那里暖烘烘的,像是天堂。

他冷得睡不着,起来几次,跳着取暖,出汗了才睡一会儿,不久又冻醒了。

终于等到东边的窗子亮了,他跑出去看,江水慢慢退去,关门洲一点点露出水面,小黄毛连蹦带跳地上了关门洲。

洲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石头,去年与师傅坐过的大石块还在。他跳上去,见对面朝阳升起,红霞浮现,高塔正迎着第一缕阳光把阴影投射过来,他正好踩在塔尖的位置,高兴地大喊起来:“嗬嗬,我跑到塔尖上了啊——”

太阳、塔尖、倒影、关门洲,哈哈,这才是藏东西的好地方:“我好能干哦!”

小黄毛又喊又叫,随后从怀里掏出那个鼓鼓囊囊的小包——外面包裹的油纸、油布及绳索样样齐全。然后,他费了吃奶的劲搬开大石块,在下面刨了个坑,将包裹放进去,填上泥沙,再将石块盖上。

他嘘了口气,回到宝塔根下,想找点东西吃,不争气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前面巷口飘来浓郁的香味,一家早点铺子已经开门,十几层蒸锅热气腾腾的。

“包子!包子!”极度的饥饿让小黄毛忘了眼前的危险,他一路小跑到了包子铺门前,“老板,给我10个包子!”

他摸出几张票子放在桌上,买了10个包子,自己吃4个,给师傅带6个,这回可不是偷的了。他先一手抓一个,顾不得烫嘴,一边吃,一边等老板用纸包其他的包子。

刘福喜揉着布满血丝的双眼,马脸如霜打的茄子,带着几个日本兵走了过来。昨天抓了30多个少年,一个个查看,没有黄毛。九岗让他找不到人就别睡觉,这可苦了他,带着人找了一整晚,也没有发现小黄毛。

他身后的日本兵一夜粒米未进,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刘福喜眼尖,看到巷子口有个早点摊,于是招呼日本兵过去。

咦,谁他妈起得这么早,正在买包子呢?细长细长的个子,略显宽大的衣服,鸭舌帽,怎么有几分熟悉?帽子歪了,露出了一绺枯草一样的黄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刘福喜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像捕蝉的黄雀轻手轻脚走过去。

将热包子揣在怀里,小黄毛全身都暖和了,转身正要走,妈呀,死对头来了,还带来了几个鬼子,他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撒开脚丫子就跑。

几个日本士兵也不是吃素的,立刻分散开来,挡住前面三个方向。

“往哪儿跑!”刘福喜堵在正前方,掏出匣子枪,破口大骂,“你个兔崽子,让大爷我找得好苦啊!”

完了!这下完了!前面的几个方向都被封死,小黄毛想也不想,转身朝来时方向跑去。前面就是青弋江,小黄毛见无处可逃,一咬牙钻进了古塔里。

小黄毛流浪的时候,这里可没少来,夏天到塔顶乘凉,冬天到塔里避风,古塔就像是他的家。只是日军进城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小黄毛进去后,看到塔里四个窗子投进亮光,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不敢稍作停留,顺着木质行廊便向上爬去。没爬几步,脚下便咔嚓一声脆响,他来不及多想,顺势向前一跃,整个身体趴在上面的走廊上。

追赶的人大喜,这样可以瓮中捉鳖了;躲藏的人也高兴,楼梯断了,他们上不来了。而后,小黄毛像婴儿一样继续向前爬行。

刘福喜追进了古塔,见小黄毛爬上二层,也忙跟着上去。

“看你往哪儿跑!”刘福喜眼睛还没适应黑暗就顺着行廊往上冲。他穿的是皮鞋,脚步沉重,刚向上踏了几步就遇到断板,一脚踩空,啊的一声,重重摔倒在地,散落的木头纷纷砸在他身上。

摔死这群王八蛋!下面传来的声响让小黄毛开心死了,但他也不敢停留,继续小心翼翼地向上攀爬。

古塔一共有五层,行廊嘎吱作响,小黄毛不顾后果,人家是过河拆桥,他是上楼抽梯子,抽出一块结实的楼板,把下面破烂的楼板全砸断,想象着是砸刘福喜的脑袋,还狠狠骂着:“看你龟儿子怎么上来?”

摔下去的刘福喜总算缓过气来,他的头上和身上有多处被碎木条扎的口子。心一横,忍着痛,一根根将带血的碎木钎子拔下来,每拔下一根,都疼得龇牙咧嘴。

“老子打死你——”刘福喜举起匣子枪,瞄也不瞄,朝着头顶胡乱射起来。几个日本兵一见,也对着古塔开枪。一时间,枪声密集,惊动了城中的老百姓。当他们发现外面的人是冲着古塔去的,都提心吊胆地跑出来看。

刘福喜急着要把小黄毛抓住,但是,塔内通向第二层的楼梯都已经断裂,根本上不去。他一扭头,看见对面房顶上正冒烟的烟囱,心中忽然来了坏主意。

“哼哼,早该这样了!”刘福喜向一个日本兵说了几句日语,那日本兵便快速跑开,不一会,提着一只小桶过来了。

围观的人不知道刘福喜想干什么。直到这家伙打开桶盖,里面飘出一股浓烈的呛鼻味道后,大家才明白:这个汉奸怕是要放火烧塔!

这古塔可是老祖宗留下来的镇江之宝,这个畜生为什么要烧掉它呢?于是,一些不怕事的人走上前,想制止刘福喜的恶行。但是,几个日本兵却将枪口对准了他们,其中一个还朝着空中开了两枪。人们的脚步只好停下来。

“老子让你不出来!老子烧死你——”刘福喜把散落的木头聚在一起,泼上汽油,划了根火柴,扔进柴堆中,火腾地烧了起来,他和日本兵向后退出宝塔。

宝塔下宽上窄,小黄毛已经爬到了最上面一层,紧张地听着下面的动静。一股烟味飘上来,跟着,浓烟喷涌而上,片刻光景,塔顶已经云雾缭绕了。

咳,咳咳……小黄毛被浓烟呛得连连咳嗽,双眼流泪,赶紧爬到小窗口,伸出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宝塔底下的人这才发现,还有个少年在上面!人们顿时炸开了锅,义愤填膺地说:“这帮畜生,竟要活生生烧死一个小孩,好毒辣呀!”

一层层楼梯烧上去,宝塔成了烟囱,浓烟滚滚,逼得小黄毛无可逃避,只有从塔尖的窗户爬出来。烟尘也飘漾而至,似乎在紧追他。他再往前伸脑袋,忽然一个踉跄,差点从五层高的塔檐上摔下去了。

小黄毛吓得哇哇大哭,声音凄厉刺耳:“师傅!师傅呀——你在哪里呀?”

只有师傅能够救他,可是宝塔下密密麻麻的人中,没有那个黑脸大个子,怎么办?他还在医院里,说不定躺在床上,正在寻思着到哪里找那些血证呢。他哪里知道东西都在我手里了,我已经藏好了,可是我要死了,他到哪里找去?

黄毛大声嘶喊着、哭叫着,边哭边想,还没有把取回来的东西还给大鼻子洋人,还没给师傅卸下黑锅,还没机会报答乔医生……我不甘心呀!

不知何时,古塔底下来了两个记者,他们拿着相机,不停地拍着塔上的小黄毛和塔下混乱的人群。

塔下的老百姓越聚越多,他们看着浓烟滚滚的古塔,看着声嘶力竭的小黄毛,显得那么瘦小,那么羸弱,那么可怜。有的在流眼泪,有的愤怒地骂,有人想往塔里冲,以便救出小黄毛……隆隆的汽车声传来,九岗中佐来了。

他走下车看到场面这么混乱,眉头紧皱,一摆手,命令士兵们将人群驱散。刘福喜赶紧汇报,说今天早上他发现了小黄毛,这小家伙走投无路,躲进了古塔。

顺着他指的方向,九岗中佐望向古塔,只见高塔最上面一层窗台上蹲着个孩子,于是问刘福喜:“他在喊什么?”

刘福喜这才认真听了一下,居然是在喊他的师傅,心中一愣,他师傅不是被他烧了吗?这个小家伙,居然阳奉阴违,敢欺骗老子!怕九岗中佐怪罪自己,他打马虎眼说:“我们要的东西一定在他手里。”

“把他弄死了,找谁要去?”九岗中佐生气了,“你让他交出那些东西来,可以饶他不死。”

刘福喜望着头顶的小黄毛,不耐烦地喊道:“小东西,太君说了,只要你把东西交出来,老子可以放了你!”

“呸!”小黄毛向塔下吐了一口唾沫,又冒着危险,把墙上的一块青砖抠起来,向刘福喜砸去。

小黄毛本来是很害怕的,现在却突然由害怕变成了愤怒,对着下面大声喊道:“狗汉奸,老子才是你的老子,要东西没有,要命有一条。你他妈有种上来呀!”

“娘的,别他妈敬酒不吃吃罚酒!”刘福喜头皮发麻,“不晓得好歹的东西!”

“老子好,你他妈的歹,比豺狼虎豹都歹毒!”身后有滚滚浓烟,下面有日本兵,自己随时可能掉下去,小黄毛豁出去了,对下面破口大骂,“南京你们杀了多少人?湖城你们杀了多少人?你们还要老子烧死我师傅,你们还放狗咬我小伙伴二娃子,肠子流了一地啊——”

“让他住嘴!”九岗中佐早已不耐烦了。

“小兔崽子,到底把东西放到哪里去了?”

小黄毛忽然清醒过来,想起了最重要的东西还没交代,于是冲着下面喊:“小鬼子们,你们的杀人证据都在我手里,老子就放在宝塔尖上,只有我师傅才有资格来取,狗都不吃的东西,有本事就来拿呀!”

九岗中佐失去耐心了,听说东西都在宝塔尖上,心想,即使楼梯烧了,也有办法取到,于是向士兵示意,顿时,几十只乌黑的枪管瞄向小黄毛。

“师傅,我这次可不是偷啊,我是要找回你的东西,还你的清白,报答你的恩情。东西我放在塔尖上了,你记得啊,天亮的时候来取呀……”小黄毛似乎喊破了嗓子,声音都沙哑了。

下面围观的人流下了眼泪,小黄毛吞了几口唾沫,想起怀里还有几个包子,掏出来一边吃一边哭喊:“师傅,这包子不是偷的,来不及送给你了,我吃饱了,不会做个饿死鬼投胎。你一定记得啊,天亮的时候到宝塔尖上取东西,以后到我们烧螃蟹吃的地方,给我烧点儿纸钱,免得我到阴间还饿肚子——”

砰砰砰,一阵枪响过后,小黄毛身体中弹,一头栽下古塔,伴随着沉闷的声音,地面迅速溅起灰尘。

人们发怒了,像火山突然爆发一样,纷纷往前冲,撕扯拉拽起鬼子来。学生、工人、市民……都跟日本兵扭打在一起。刘福喜更是成了众矢之的,被人群淹没。他被日本人从人堆里拉出来时,已经面目全非,浑身都是脚印,头上肿起了几个血包。

九岗中佐恼火极了,一见刘福喜脱离了人群,马上命令士兵开枪。一时间枪声四起,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古塔前的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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