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慧醒了之后,缩在被子里不敢出来,这冬天漫长得没有尽头,她实在受不了。
被子里很暖,一慧很安心的继续躺着,反正她现在也走不掉,还不如多享受一会儿。到了十一点多钟,她才恋恋不舍地起来,将自己全副武装好。下了楼,荣妈和丽莎正在收拾东西,而周清寒坐在沙发上和一个人谈话,那人背对着一慧,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像是明凯。
“你告诉她,如果她还想着什么歪主意,就不要怪我!”周清寒沉声道。
“是,董事长!”
“还有,这段时间我会在颐山,公司的事情你全权代理,没有什么必要的事情,就不必来请示!”
“是!”
……
他们说得并不大声,一慧听不清楚。
“太太,您起床了,东西已经快收拾好了呢!”荣妈已经看到了她。
“好!”一慧心里顿时拔凉拔凉的,收拾好了东西,不就是说她被迫要和周清寒搬去颐山住,住也就算了,可是谁来告诉她这样日子究竟要持续多久?万一要是被一玲知道了,事情一定会变得更糟糕,一慧几乎不敢再往下想。
那边,周清寒和明凯已经谈完了事情。明凯从沙发上站起来,又点了点头。
明凯走过来,正好看见一慧,见了她,依旧彬彬有礼,“董事长夫人!”说罢,又恭敬地鞠了一躬,这才走出去。
董事长夫人?明凯竟然还这么叫她。
明凯走后,周清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只听他说道,“等一下我们就过去!”
一慧知道他是势在必行。
交待了荣妈一些事宜,他们二人上了车。一慧坐在后座,紧紧地靠着车窗,下意识地离他远一些,周清寒换了一身棕灰色大衣,脖子上挂了一条深灰色斜纹围巾,他跷腿坐着,英气逼人。这个时候的他,和那天他赶到医院时那副颓废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一慧有时会觉得,这样威风凛凛的样子,也许只是一个外壳而已,但外壳之内的那个他,她不得而知。车子开得缓慢,一慧偏过头看着车窗外,她心里乱得很。
车子突然停了下来,一慧抬头看去,才知道是遇到了红灯。鲜红的颜色在她眼前闪烁着,一慧觉得眼花,她赶忙移开了视线。随后,她听到了自己的手机在响。一慧从大衣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立轩。她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周清寒,他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在睡觉。手机还在响着,一慧犹豫着要不要接。
“喂?”鼓起勇气,她摁了接听键。
“一慧你在哪里?”
“我……我在外面!”一慧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的紧张泄露了她的心事,她听见乔立轩低沉的呼吸声,而后他道:“你和他在一起?”
一慧一时无语。她能说不是吗?
“为什么?”那边又问。
“对不起!”一慧一说完便挂断了电话,这个时候她真的不知道应该跟立轩说些什么,而且还有周清寒在身边。
“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不说你是被逼无奈的?”清冷的声音传入她的耳里,一慧觉得一阵寒意。
她将手机关了机,不想和他多说什么。
汽车驶出外环,一路到了颐山。大门自动打开,汽车驶进了院子里,最后停在了大门口。门口处,一慧一眼就看见雅芙和可蓉站在那里,仿佛早就在等他们了。一慧正踌躇着,一只大手就已经将她的手擒住,他的手很暖,可一慧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好戏开演了!”他一笑。
周清寒先下了车,才搀扶着一慧下车。见到他们,雅芙立刻迎了上来,论年龄来说,她比清寒大了两岁,可一慧怎么看,都觉得她不像姐姐。
“三弟,一慧,你们总算是来了!”雅芙笑道。
周清寒并没有笑意,表情依旧严肃,而一慧则达不到周清寒的境界,她尽力笑着,叫道:“二姐!”
众人一齐进了屋,可蓉一个人走在后面,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三哥和三嫂。明明,他们已经离了婚,只是为着爷爷才装出这般恩爱的模样,但在她的眼里,却看不出任何“装”的痕迹。
客厅里,周季同陪着周润景正说着什么,周润景一直挂着笑。另一边,于文婕的身边,坐着的是周志成,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一身黑色的棉衣,很是简朴。脸上的皱纹已经将当年那张帅气的面容悄然夺去,只留下沧桑的轮廓。四年以来,这是第一次,一慧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周志成——母亲心中最最重要的那个人。再深刻的东西,都经不起时光的腐蚀,若此刻母亲见着了他,是不是还仍旧会一如既往地执着呢?人有的时候,执着的并不是那个人,而是那种恋恋不忘的感觉,因为知道再也找不回来,所以不顾一切地去回忆那种感觉。母亲的这种心思她明白,因为她也经历过。
“正说着你们呢,恰巧就来了!”于文婕笑道。
“早上起迟了一些,所以来晚了!”周清寒道。
起迟了,明明说的就是她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慧没法发作,只能微笑着。
“不打紧!”周润景道。
很长很长的时间,一慧都笑着和他们说话,她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但她确信自己的表现应该不错,因为她能感受到周遭的氛围是和谐而又热闹的。周季同说了一些在西班牙的趣事,雅芙则一直抱怨着英国如何如何冷,她都听得很认真。其实一大家子人围在一起聊天,确实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如果是在正常的情况下,一慧没准儿还会成为话痨子。
一慧偷偷看了一眼周清寒,没有了那层严肃的表情,他变得平易近人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