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幽暗的山洞，又是阴暗的牢房，又是那达达的脚步声。
灰目抬起头看到了，李长老从牢房口走过，有些匆匆。
灰目抬头看着牢房，他躺在稻草堆里，这样能让他感受到些许的温暖。
这里的牢房是不会给吃的，不会给犯人填补肚子，犯人只能靠吸收环境之中的灵气来维持生机，奈何这里的灵气并不多，所以这里的犯人都是虚弱的。
灰目自从自己受伤以后，连基本的维持生机都开始困难了，他感觉自己活不久了。他已经开始想自己死后的事了。整个人虚弱的在墙角躺着，唯一剩下的眼睛，眼神灰暗。
这里的牢房，四面是石墙，正面是黑铁铸造的栏柱子，柱子间缝隙很小，人无法过去。
牢房的众多房间以一条过道，相对着整齐排练着，每个房间都可以看到这条过道。能够看到的对面的监牢。
灰目看到的对面的房间不多，有两间里面的人已经成为了枯骨了，有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垂死，记得自己刚才被抓过来的时候，那些枯骨，还是人，还活着的，有个是袭击过乐成山的敌人，另一个则是乐成山自己的弟子。
在这里之前的大家彼此仇敌，到了这里都是囚徒。
大家都是囚徒，往日门派的仇恨褪去，反而在苦难的日子里，成了彼此唯一可以交流的人。
灰目第一次知道，不考虑自身所处的立场，大家是可以成为好朋友的。
后来灰目发现，这里的犯人，有的是招惹这里的主人被报复，有的是家中有重宝这里被当做人质来交换重宝，有的是有特殊血脉，有的和自己一样糊里糊涂的。
这里的死了很多人，也走了一些人，残酷和冷漠之下，剩下都是等死的人。
灰目不止一次看到自己的狱友死在自己面前，自己的心境也变了。
原本灰目还有些别样的想法，他觉得自己会被救出去，他觉得自己不会那么倒霉。
直到灰目看到李长老出现在自己面前，挖掉了自己半颗眼睛。
对于拥有灵瞳的人来说，挖眼之痛何等痛苦，结果遇到个挖半只眼睛的，更痛。
有一天，灰目无意间感知到了自己被挖走的那半颗眼睛。
琢磨和试探了很久，他发现自己的眼睛在另一个自己的眼睛里，而那个人代替了自己，是另一个灰目。
因为自己才是眼睛正真的主人。
灰目自己通过眼睛可以简单的感知到另一个自己的想法。
甚至灰目发现那个假自己要抓走玲珑。
他第一次知道了天刀的存在。
原本自己是被抓来，也是有原因的。
对方想用自己眼睛锻造天刀的，但是后来发现自己的眼睛不合适，因为天刀要一双眼睛才行。
所以玲珑被盯上了。
只是没有人知道，灰目和玲珑其实是很好的朋友，因为都有灵瞳，所以他们的交流方法很特别。
他们可以通过眼睛而交流，用眼睛交流很奇妙，那是创造了一个虚幻的幻境，一个流速远超现实的世界，可能外面只是一瞬间，但是他们确已经交流了很久，甚至很多年。而且在哪里他们的交流不单单依靠语言，还有图画，记忆等。他们管这个用法叫做千年瞳。
这种交流太特别了，也太简便了，所以他们彼此很少说话，以至于让别人有了他们关系疏远的错觉。彼此看不上对方的感觉。
那天假灰目邀请玲珑，在玲珑疑惑中，假灰目的眼睛，突然迸发光芒，玲珑愣住了，他看到了一只残破的眼睛。
然后千年瞳发动，他进入了灰目和他一起创建的幻境世界，他看到鲜血淋淋的灰目，凄惨的灰目给了玲珑，他的一段记忆，玲珑一瞬间懵了。
灰目就这样把自己从假灰目哪里探听到的计划，都通过眼睛传输给了玲珑。
玲珑拼命的询问灰目怎么了。
但是灰目可以使用的力量太少了，所以他终究没有把自己的情况告诉玲珑。灰目就因为透支，只留了一个颤抖的逃字，就消散在玲珑眼前。
那天玲珑逃了，但是他又回来了，他想救灰目。
可惜假灰目太像了，而且也拥有灰苍神目，所以玲珑透口中的话很苍白，没有人相信。甚至让别人有了玲珑嫉妒灰目的传言，再加上玲珑对假灰目的不客气，于是在世人眼里他们两个不和。
记得玲珑死的时候，灰目因为心里感应，一阵的不安，他拼命的催动自己的灵力，激发眼睛的力量，却看到玲珑落水的一幕。
双方眼睛一瞬间交接，千年瞳发动，两个人回到了一起创造的幻境。
幻境中灰目左眼鲜血淋淋，血泪横流，他大声怒吼，“你为什么不逃，为什么？我不是告诉你了吗？”
玲珑却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我想救你，好像失败了。”一脸憨憨的样子，仿佛一切只是一件不重要的小事。
“你傻啊，你要死了，你为什么把自己也搭上，为什么。你知道不知道，只要离开这个幻境，你就会死。”
“能不能不说有这个了。”
“我凭什么不能说，你个二傻子，犯什么啥。”
“你能不能别他娘的发火，老子要死了，人死为大好不好，你不能让我死的开心点？”
灰目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把眼泪给我憋回去。给我笑……”玲珑一副霸气的命令着。
灰目带着悲痛，露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
玲珑点评道，“行不错，挺好看……”
过了些许时候，灰目平静下来，他的左眼一直在流血，“有啥遗愿吗？”
“可算想起我要死了啊！”玲珑调侃道。“替我告诉意灵，我不能娶她了，让她找个好人家。”
“还有吗？”
“那就是不甘心，我不甘心没有救出你，我不甘心。”
灰目默默的听着……
……
“幻境快撑不住了，我要死了，咱们的幻境虽然可跨越部分时间，但到底不能千年啊，不能让我活腻歪了，自己想死，还是想活着啊……”
……
玲珑死了。
悲痛的灰目大声的喊着他的名字。
然而，那是他感觉到了什么，猛然抬头，发现暗淡里的牢房，李长老黑色的身影笼罩在前方。李长老冰冷的看着灰目，听到那冷冷的声音“果然是你搞的鬼。”
那时灰目看着他一边流着血泪一边笑。
“呸……”
……
李长老没有杀灰目，可能是出于折磨的意思，他就这样一直让灰目苟延残喘的活着。
直到有一天，白凯带着玲珑的剑和玉佩上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