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寂静无声,冬夜里的寒风顺着铁窗爬进来,月光悄然落在一张正在酣睡着的小脸上。
“喂,小鬼醒醒。”付知时尽量压低着声线,视线在身体的左后侧来回的转,生怕叫醒其他人。
“嗯……小桃,我还想要多睡会……”林婉君说着懒洋洋地翻了一个身。
付知时看着那张酣睡着的脸叹了一声,眼底渐渐浮现出一丝不忍。
他本来是打算把林婉君叫醒,好让她见识一下自己的‘能力’,只是现在见她睡得这么香,又想起在不久的将来她要走的路。
“算了,”付知时泄气,“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身上又受了重伤,要睡的话就睡吧!”
话落,他拿起匕首朝空气熟练的一划,划出一条连接着外面的通道来。
穿着短袖的身形一跃,付知时背着林婉君顺利的穿过‘空洞’,逃离了那满是臭味的空气。
月光明亮,夜很长,这一夜是君字一族诞生的日子,更是力量开始传承的开端。
同时,也就是从这一夜起,牢房里流传出一则骇人的鬼怪传闻,说是原本空无一人的牢房里面突然多出来一个人,然后与那人关押在同一个牢房里面的人在来的第一天晚上就消失不见了。后来有囚犯说在白天时隐隐约约听闻那两人中有一人曾大声呼喊过九尾狐这个名字。
世人猜测着在牢房里面消失的两人一定是被九尾狐给吃了,或则原本凭空多出来的那一个人就是九尾狐的化身。
至此,那间曾经关押过林婉君的牢房便成了监狱里的禁忌,只能关押一人,而九尾狐原本表示祥瑞的名声也就此添上了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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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狭长的雪路沿山而上,一眼望不到尽头,两旁早已枯黄的树丛迎面扑来,给人一种时间紧迫的压迫感。
自从哥哥三年前去世后,林婉君还是第一次一个人找路上山。
这片山林地处远离西京城的西面,周围地势险峻,若不是常来这附近的人肯定找不到路。
而林婉君小时候曾多次陪同兄长来此游玩,虽然她已一年多没来,但找路上山对于她来说比划船过河还要简单。
“真是怀念呀!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看着熟悉的景物,林婉君有些兴奋,如果不是身上有伤,她多想从付知时背上下来,一个人踩着那薄薄的积雪向前跑。付知时走路实在是太慢了,明明身高和林正德差不多,走起路来却慢得跟乌龟一样。
“付知时,你走快点好不好,以你这个速度上山,我们恐怕太阳下山了都走不到山腰。”明明他们是在卯时开始找路上山的。
“我也想走快点,”付知时嘴唇发抖的说,“可是问题是我的脚现在已经被冻僵,根本感觉不到自己究竟是不是在走路。”
话落,一阵冷风吹来,付知时猛搓空荡荡的手臂,无比后悔自己的装备准备得不够充足。要是在时空之旅开始之前他知道自己会穿到一个正值冬日的时空,那他铁定不会和堂兄打赌谁穿越带去的装备少,带回来的宝贝多。
两人在白雪皑皑的山路上走了许久,一直到前方出现一条分叉路口,付知时才在林婉君拍肩膀的示意下停下来。
“快到了,沿着右边那条小路一直往前走,就能走到我哥以前练剑住的地方。”
林婉君的哥哥自幼便对武学感兴趣,为了能一人专心修行,他还特命人在这山腰处建上一小屋以供歇息,而那晚她和小桃约定的老地方就是在这里。
这个地方只有她和小桃,还有已逝的林顺君知道,对于九美来说是绝对保密的,所以把两人相见的地方定在这里可谓是再合适不过了,就是不知道他们两人是否已经顺利到达。
右侧的不远处升起一缕青烟,虽然着色不重,但在这寒风凛凛的季节里莫名让人感到心安。
林婉君心里一悦,一双腿像骑马一样踢了付知时一下,“老头,走快点!晚了可能要没饭吃了!”
除去今天早上吃的那两个包子不算,她已经整整有一天两夜没有好好吃饭了,此刻看到那炊烟,林婉君真的是恨不得化作一团风跑过去。
“早上才刚吃了两个菜包子,现在又急着吃饭,你真的是林婉君吗?还是说我认错人了。”
话虽这么说,可付知时那一双已经被冷得没有知觉的腿还是老老实实的加快速度,他和她一样渴望着温暖。
很快的,两人来到了一间看起来虽小却收拾妥当的木屋前。
木屋前面的空地上并没有多余的积雪,看起来是被人特意用枯枝扫过了。
“爹!小桃!”林婉君迫不及待的在付知时背上大喊着。
付知时眉心一皱,眼里有着不赞同,“嘘!你先看清楚情况再喊,万一那屋里头坐着的人不是你爹他们,而是那韭菜和那太子的人,你现在这么一嗓子喊,不就把我们全暴露了?”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林婉君扔了一个无聊的眼神给付知时,扭头继续大喊道:“爹爹,小桃,我来了!我要吃红烧猪蹄!”
付知时抚额,正想好好教导林婉君,这时原本合上的木门被人从内里打开,一个身穿桃色衣服的女人飞奔过来。
“小姐……呜……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小桃带着哭腔过来,手里还抓着一根筷子,看样子之前大概是正在做饭或者是吃饭。
“女装大佬?”看着那身形和自己差不多的女人,付知时的脑中闪过问号。
一旁的林婉君和小桃诉说着自己这两天的经历,两人站在外面说了好一会儿,林正德才慢腾腾的从屋内出来,一双眼有些泛红,不过他还是强装镇定的吩咐小桃快去沏几杯热茶。
三人来到桌前坐下时,小桃已经沏好了茶,还拿出一碟看着分量有些少的糕点出来。
见此,林正德手握拳放在唇边清咳两声,小桃脸上的表情有些为难。
“喔,林老爷不必见外,我是婉君的师傅,并不是什么外人,只是……”付知时搓搓自己光秃秃的双臂,“林老爷若是不介意,可否借件衣服给我。”
刚才上山时一边走一边还能产生热量,觉得自己还能撑住,现在停下来了,他觉得自己要是再不添件衣服,恐怕要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