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旭阳所在的团队在长达39天的援助后终于凯旋。那时,全国除了个别省市还处于封闭状态外,花清莀所在的城市已经逐渐开始复工复产。
任旭阳除了带回一些康复出院的人馈赠的c市特产外,也带回了小婷的骨灰。
在机场,当负责防控的人接过他手里的骨灰盒交还给小婷的爸妈的时候;当看到两位五十出头的中年人头上突然出现的几缕银发的时候;当眼见着小婷妈妈捧着骨灰盒泣不成声的时候,任旭阳红着眼眶转过了身,在转身的刹那,一颗泪珠无声的滴落。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役,怎么能算打赢?这么多无辜的生命,谁能承担他们的逝去?
按照防控防疫指挥部的规定,任旭阳他们从重灾区回来需要再被集中隔离十四天,所以任旭阳并没有通知其他人,只是给花清莀发了条微信:我回C市了,但还要隔离十四天,所以暂时还不能回家,你在家照顾好自己。
花清莀那时正在午睡,一个小时后才看到了这条短信,她马上坐起身拨通了任旭阳的号码:“任大夫~”
“醒了。”
“你怎么知道我刚睡醒?”
“猜的。”
“你在哪呢?”
“我啊,我在有山,有水,有吃,有喝,还有漂亮小姐姐的地方。”
“哇哦,那岂不是赛过活神仙?”
“何止啊,我现在就躺在温香软玉里,可舒服了。”
“那你好好享受哦,拜!拜!”说完便用力的挂断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微信信息提示再次响起,一张任旭阳躺在浴缸里的**映入眼里,他手里还拿着一张他们大学时拍的照片。
花清莀:山呢?
任旭阳随即又发了一张照片,浴室墙上挂着一副简约的山水画。
花清莀:小姐姐是挺漂亮的,眼光不错,原谅你了。
任旭阳:那有什么奖励?
花清莀想了想,随即拍了张做产检时拿回来的宝宝的照片发过去。
任旭阳:你在耍赖。
花清莀:很明显啊!嘻嘻(?˙︶˙?)
任旭阳:好了,我先睡一下,晚上再聊。
花清莀:嗯!
于是接下来的十四天里,任旭阳除了完成这次援助任务的报告外,每天都会和花清莀聊上一个多小时。在此期间,花清莀听说了小婷的事,她也默默难过了一阵,然后对任旭阳说等一切恢复正常,要帮小婷完成她没来得及完成的心愿,其实这也正是任旭阳心里想的。
于是回C市的第十五天,任旭阳还没回家就和洋洋一起先去了小婷家里。小婷的爸妈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斑白的鬓发,颓废的神情。任旭阳看了,心里说不出的心酸,他在小婷的遗像前跪下,轻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又对着小婷爸妈鞠了个躬:“伯父伯母,保重好身体。”
小婷的妈妈大概已经把眼泪哭干了,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小婷的遗像,眼神空洞。
小婷家的一个亲戚走过来将他们引到一边,说道:“唉,白发人送黑发人,谁受的了啊。”任旭阳只是默默的听着。
小婷的葬礼安排在一周以后,从小婷家出来,任旭阳对红肿着眼的洋洋说道:“我们走的这条路有时候会难以想象的辛苦,常常会经历生离死别,甚至很多无端的指责。可我们常常也是最伟大的人,因为我们肩负拯救苍生的使命。所以,难过的时候多想想那些比你更惨的人,就会好过很多。小婷的事就算告一段落,我给你放七天假,好好调整下状态,然后,带着小婷的那份动力,重新出发。”
“任医生!”
“……”
“在这条路上,你后悔过吗?”
任旭阳笑笑:“有,无数次。可是每当我看到第二天清晨洒下来的阳光时,就会觉得一切都很值得。其实我们就是病人的那束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