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餐后,薄老爷子拉着纪灵希,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久的话,大多都是关于她母亲宋念慈的,灵希一边听一边点头,神思早就飘到了千里之外。
“唉,真是对不起你爷爷,我自己都不清楚母亲是个怎样的人,也没有办法和他多说点话。”
薄明恒送她回到房间,又贴心地为她点燃熏香,白梅花幽香袅袅,能让人自动卸下所有负担。
“我七岁被父亲从孤儿院领养回家,才知道我出生时她就难产去世,我只在照片上看过她的样子,知道她曾经是宋家的大小姐,崇安顶级名媛,其他的一概不知。”
薄明恒勾了勾唇角,“我和你差不多,我是爸妈在国外旅行时生的,才满一周岁,他们就因为飞机失事永远地离开了,我是爷爷和哥哥养大的。”
纪灵希垂下双眸,声音艰涩地说道:“原来我们都是同命相怜。”
好不容易离开纪惟生那个大魔头,纪灵希今天的心情好得飞起,也没有在悲伤往事中沉沦,闻着熏香很快安静地睡着了。
薄明恒坐在床边看了她许久,确认她进入梦乡后,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蜻蜓点水般的吻,是他温暖的呵护,和小心翼翼的珍藏。
“好一幅郎情妾意的场景。”
门口的薄明阳看这偶像剧正开心着,被薄明恒冷着一张脸推了出去。
“我说你小子,把卧室让给她睡,你睡哪里啊?”
薄明恒连夜赶回崇安,也是身心俱疲,他走进书房里,栽倒在沙发上长叹一口气。
“那个纪惟生,可真不是盏省油的灯。”
薄明阳嗤笑,“纪家有哪个是省油的,从前的纪南辰,把宋家都搞垮了,这姑娘知道她妈宋念慈怎么死的吗?”
“不是难产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但绝对不是难产那么简单。”
薄明恒捏了捏眉心,对上一代的恩怨情仇毫无兴趣。
“不过,”薄明阳露出玩味的笑容,“我看那姑娘对你就像对普通熟人一样,你们是两情相悦吗,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是人贩子,把她拐卖到我们家一样。”
薄明恒阖上双眼,脑海里都是她逃离纪家后,如释重负的笑靥,那样自由自在的神情,希望她永远都能那么快乐。
“别胡说,拐卖妇女是犯法的。”
“对,不过我薄家怎么也比山旮旯强,你以后被抓走,还能少判几年。”
薄明恒懒得与他嬉笑,扯过毯子盖在身上,准备做个好梦时,又被他哥叫住了。
“家里又不是没卧室,你睡书房干嘛?”
“我只睡自己的房间,今晚凑合一夜吧。”
薄明阳饶有趣味地睨了他一眼,“你还挺绅士,真的只要凑合一夜吗?”
他淡淡地说道:“就一夜。”
薄明阳向来知道他这弟弟禁欲寡淡,但碰上命中注定的女人,是绝对不会放手的,他故意唉声叹气一阵,老弟在感情上,是要一条道走到黑了。
柔和的月光像一层薄纱,轻轻笼在薄明恒的脸上,他眯了一会,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下意识摸到裤袋里,把贴身携带的钱包拿出来。
这个钱包并不是名牌货,缝线和折角显得十分粗糙,看上去像个业余爱好者的手工制品,但依皮面的折痕来看,他使用了很久。
薄明恒打开钱包,透明页里有一张照片,这是中学社团纪念照,十六岁的纪灵希作为文学社的社长,穿着圆点红底裙站在最中间,连阳光都格外偏爱她,在她灿若玫瑰的脸上镀了一层金。
她是多少男生的青春,亦是他的。
薄明恒把照片贴在嘴唇上,心跳如擂鼓。
他的青春终于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