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吧,说出他传承的名字。”
一向心大,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的余梵此刻却像是在挑战着什么,他想要张开嘴巴,说出那个心底的本能的就能喊出来的名字,却总有一道不可明见的阻隔,就像高山阻隔海潮,猛兽立于街口,众人戚戚然只想着逃离。
余梵想起了小的时候,他是离异的家庭,母亲一个人抚养长大,但是一个柔弱的女人又能做到什么呐,纵然拼命的去做工,去赚钱,但是说到底,母亲只是一个小学毕业的农村妇女,生活就是一座高山,你想爬上去,但是爬着爬着你才发现,往上是一出倾斜向地面的斜坡,你有着翻越过去的勇气,指头磨出的血沫子,滴落向不可见的深渊,你想用露出骨头的指尖去抠紧岩石的缝隙,但是高山随意的一个小小落石,它全然不在意的微小,就可以击落你,正如它不在意的自身身上那小小落石,你也是它并不关心的渺小。母亲最终还是带着自己去找个那个自己痛恨的男人,那个抛弃自己妻子和亲生儿子的男人,在树木钢筋房间,几个男人,他和他的兄弟,嘲讽的,威逼着,年幼的余梵只能望着,他想上去捅死那些所谓的亲人,但是自己的内心却怯懦不堪,脚步挪去一步就像要浪费一身的力气。男孩不知道是凭着怎样的勇气,一步一步挪到母亲身旁,看着身前的几个高大男子,他还不到他们的腰的高度,拉着母亲的手,带着哭泣受辱的母亲离开,当时的微风好像都在嘲弄。
那种无力的感觉一直深深刻在余梵的骨子里,这种无力让他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当同龄人在讨论什么明星,什么小说,还是什么新闻,他完全从心底里提不起兴趣,但是自小的孤独让他提起了嘴角,应和着自己讨厌的内容。他知道摄荻一直看不上他,他也很奇怪为什么偏偏是自己,偏偏是自己穿越,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重要人物,不论原来的世界,还是现在的世界,真正在乎自己的从来就只有一个人,那个拼命守护自己的女人,就算是老神父,在乎的其实是自己的前身。余梵什么都清楚,但是他不在意,因为这个世界也是不重要的,说到底,自己本身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本身就没有归属感,更别说就算是原本自己长大的世界,余梵也根本从心底没有任何感情。
他热爱的从来不是世界,他爱得从来就只有那个人,换句话说,就是地震了,火山爆发了,死了好多人,那有怎么样,他并不认为和自己有关,他的骨子里已经变成了这样的人。他并不厌恶世界,也从未热爱,别人的欢喜和悲伤是别人。他唯独深深厌恶和害怕的就是那股童年起就种植在心里,脑子里,骨子里的无力,这种无力感让他发狂,让他畏惧,他会应和别人,会谦让别人,宁愿自己受些委屈也不愿意上前斗争,因为他知道,不仅仅是那股懦弱,更是那个女人,不希望自己这样,她这辈子只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快乐,所以她从来不会强求自己的孩子去做什么,只会给他支持。这种爱,让他每天虚伪的活在那个世界,他要笑,想要给母亲安全感,给她好的生活,但是自己能够做什么,长大是遥遥无期的,她的衰老是肉眼可见的,这种撕扯身心的剧痛他一直默默忍受,他不会要什么,因为那会让家庭,那个小女子,身上的担子又重一些,慢慢的,就变成了,一个好像没有感情,只有一条指令“让她安心”的要求存在的主机的机器人。所以在遭到黑烟人袭击的时候,受伤的时候他并不会有吕断南一样的急迫感,生命如果逝去,那不过就是大梦一场,所以早已明白的摄荻才会将《问道御天经》早早交给你余梵。
但是他如今那种让他想要扯开自己身体的无力,那种发自内心的刺痛又随着过往的记忆复苏,身体的每个毛孔都像刺进去了一根针,就像庞贝城里想要护住自己恋人的男人。他早早就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凭着一腔热血就可以解决的,所以他学会了察言观色,他说了一些奇怪的话,一些在吕断南看来有些冒犯的话,但他知道对于目标来说根本无关紧要,这可怕的冷静此时却完全没有作用,身体开始燥热,他想撕掉身上抑制他的“东西”。
摄荻观看到了余梵内心的挣扎,一直以来,他就看不起他,他是有着生命力量的魂,有着热爱世界,热爱生命的本能,但是余梵与他恰恰相反,对一切都不在意,这种不合让他不愿意和余梵多接触,即使想激励他,也不会直接去做。但是此时的余梵,好像已经不是那个漠视一切的冰人,而是一个饱受折磨的病人,观看到他内心的回忆并不会惊异,这世界从来不是唯一,灾难也一样,所以才更需要自己去守护生命。
看着那个好像从内心想要回到母亲怀抱的幼小的千疮百孔的心灵,摄荻开启了天生魂技——“创世传说”。乳白金丝的光洒在余梵的身上,摄荻的身影渐渐随着光附身到余梵身上,银白淡金的护心甲,有着黑色臂刃的银色臂甲,和有着不可知花纹的腿甲附身在了余梵身上,身体慢慢拔高,长到了一米八五,短发变成了纯金的长发,脸庞也变得清秀,气旋在其身后汇聚,在肩胛骨处衍生出了三条透明却又清晰可见的龙颈和龙头,尊贵的皇者大剑刺入地面,余梵嘴角微微掀起笑意,缓缓伸手握住剑柄,在剑穗飘扬下,拔出了那把大剑,睁开双眼,湛蓝的瞳子看着眼前呆立的五人,好似清风细雨的嗓音:“吾名,天源光龙——摄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