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青岚也从身后走了出来，拧着眉头，看着前方的车子越来越远，低声道：“你这孩子……迟早被自己给逼死。你真要看着她走到别人那边去啊？”
江厉玄动了动眉头，看了姚青岚一眼，不置可否，转身离开。
乔子妮也跟着走了出来，和姚青岚打了招呼之后，眼神转向了江厉玄的那边，情绪缓缓沉淀，心里微动。
很快，江厉玄就将车给开了出来，一个明显的加速，就冲着刚才驶出去的车子追了上去。
乔西微和陶钱钱坐在后座，闹腾的声音不停地从半开的窗子中飘了出来。
“十二呢？你怎么不让她跟着我们一起？！”陶钱钱闹着道：“刚才还看见张姐抱着呢！你不会把她给江厉玄了吧？”
“没，张姐带回去了。”乔西微看了陶钱钱一眼道：“你以为谁都能和你似的，一天到晚不用睡觉，想成仙？”
“谁一天到晚不要睡了！是你成天成天在睡好吗？！”陶钱钱道：“尤其怀孕了之后，电话也吵不醒！敲门也不会应！我每次都在你家门前思考你到底是在睡觉还是晕过去了！”
“是吗。”乔西微扯了扯嘴角，斜着眼睛道：“你不是被害妄想症吗，没想到我也许在里面烧烧炭，吃吃安眠药或者暂时性休克？”
“……”陶钱钱默然。
别说，还真想过。
乔西微这妮子为什么这么了解她啊？
陶钱钱恨得牙痒，那头乔西微已经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欢快。
卓辛墨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乔西微，嘴角也不自觉地跟着牵起了一抹微笑。
半晌，他转了个弯，开口道：“今天他们有为难你吗？”
“没有。”乔西微摇了摇头，轻松地靠向了后座，开口道：“本来就不至于为难，乔炎生只会让我觉得难堪和不安，而乔子妮在有江厉玄在场的情况下，绝对是乖乖女一个。姚阿姨和江叔叔都对我很好，十二今天也出奇乖，不哭不闹的，大概是知道我散场之后要来开开心心地涮顿火锅。”
卓辛墨笑了起来。
陶钱钱叹口气道：“本来以为你离婚之后就没有这些破事了，没想到不管有没有离婚，这些人还是阴魂不散地跟着你打转啊……”
“但是没有那么频繁了。现在我已经够知足。”乔西微眯着眼睛，笑容没有从唇角消退。
卓辛墨动了动嘴唇，本想说什么，但迎面来了一辆卡车，他迅速打了方向盘，有惊无险，话也没有再说下去。
陶钱钱开口道：“吓死我了！你注意着点！”
“抱歉抱歉……”卓辛墨笑嘻嘻地耸了耸肩后道：“一时没注意……想着待会我要吃猪脑。”
“咦……”陶钱钱嫌弃道：“怎么会有人喜欢吃这个……”
“火锅涮猪脑，一绝好吗？我还嫌弃香菜呢！你不是吃得挺欢？！”
“你喜欢的都是什么！还好意思说我？”
“我榴莲党！”
“我甜粽子党！”
“我……”
两人几乎争了一路，就快为了口味打一架了。
乔西微已经习惯了这两人的日常，听着比刚才桌上的暗潮涌流要舒服多了，她只感觉得到温馨，感受到冬日里暖阳的温度，感受到陪伴，其余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这或许也是她喜欢和这两人待在一起的理由，为了食物能打起来的人，似乎都挺可爱。
三人闹得正欢，没注意尾随的车子里，一双墨色淋漓的眸子正在注视着他们，默然而热烈。
江厉玄的手机已经响了好几遍了，都没有理会。
他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看见乔西微这样的笑容了，实在是……太久，太久。
刚才那样奢侈的表情，这两年多来也只看过几次。为数不多的那几次里，还都是她对着别人的。她对着自己就算是开心，也是克制而拘谨，记忆中那样毫无芥蒂的笑容已经离他很远了。
他深吸口气，将眼神转向了正在响着手机。
皱了皱眉，看见了屏幕上的名字，伸手接了起来。
“厉玄，这几天跟踪潘宜雯，有点收获。”冯梓离开口便直接进了正题。
“嗯。”江厉玄应了一声，转了个弯，继续跟上，发现前面的车子已经停了，停在一家火锅店前。
难怪刚才乔西微都不怎么吃东西，原来是还有一顿？
思绪一晃，冯梓离的声音重新将他拉了回来。
“她和乔西微接触过，目的不纯。”冯梓离道。
“见过面？”江厉玄听见了乔西微的名字，这才有些注意了。
“对。”冯梓离道：“刻意的，虽然还不知道有什么目的，但这女人绝对不简单。”
“继续调查，有什么消息再通知我，我随时开机。”
“好。”冯梓离道。
挂了电话，江厉玄抬眼看着前方。
三人已经一前一后进了店里，陶钱钱不知道说了什么，引得乔西微伸手去掐了她一下，陶钱钱喊救命，卓辛墨没理会，还在前面奚落陶钱钱，又惹得陶钱钱转头和卓辛墨吵了起来。
本来对他来说十分无趣的画面，因为乔西微的笑容而变得开始有色彩起来，他什么也没说，将车开到了能看得见三人餐桌的角度，静静等着。
这顿饭太漫长，足足吃了一个多小时，三人才结束。
江厉玄立刻跟上，不远不近，直到乔西微在小区门口下了车，他才停下。
“走了，你回去也注意安全。”乔西微和陶钱钱挽着，和车里的卓辛墨挥了挥手。
“好。”卓辛墨车子一倒，离开了。
江厉玄注视着夜色中越来越远的背影。
走远了，消失了。
车子启动了。
几天后。
乔西微午睡起来，十二就躺在身边的摇篮里。
今天的十二出奇安静，从早晨喂奶之后就再也没有哭过，乔西微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睡得太沉了，没听见十二的哭声，或者是张姐已经进来把奶给喂过了？
她心思一动，看了眼旁边的奶瓶，没有动过的样子，里面也空无一物，说明张姐没有进来过。
乔西微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低头一看，十二的脸色有些微红，似乎正在沉沉地睡着。
她心里一沉，立刻伸出手将十二的脸捂了捂，触手很烫，绝不是正常的温度。
发烧了。
十二身体本来就弱，小病小灾都算是正常的，一生从一开始就告诉她了，她自己也很清楚，做好了这些准备，但是真的来临的时候还是不免慌乱。
为什么会突然这样？没感冒没发炎怎么就突然发烧了……
她匆忙走到一边，将枕头全都拨到地上，抓起手机就拨通了一个号码，脑子一片空白，首先掠过的人是江厉玄……但最后一丝理智迅速将这个人从脑子里赶了出去。
不能是他……还有谁……西末吧……西末……
电话通了，她吞了口口水低声道：“十二病了，怎么办……高烧……我现在……”乔西微猛地一震。
身体的反应永远比脑子要快。
刚才播出电话是靠本能，现在掐断也是——拨错了。脑子里想的是卓辛墨，按出去的电话，每一个数字，都是江厉玄。
她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乔西微迅速起身，将退烧贴拿了出来，先给十二做了物理降温，随后帮她穿好衣服，抱着十二出了门，车上重新给卓辛墨打了电话。
这回她确认了名字，才拨出的。
“西末。”电话一通，她先叫了名字。
“怎么了？”卓辛墨原本咧着的嘴突然僵了，立刻听出了乔西微语气的不同。
出事了。
“十二发烧了，高烧，我在去医院的路上……”
“我马上过来，你别慌，先挂急诊，然后等我过来，我给你打电话叫医生，十二的情况比较特殊，要慎重点。”卓辛墨几乎没有犹豫，在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乔西微稍稍安心了点。
她知道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有人告诉她怎么做，怎么做是正确的。
十二来得不容易，出生的时候已经心惊胆战了一次，保温箱的那些日子她更加心里没底，整夜整夜地失眠，这些日子以来处处小心翼翼，生怕这个孩子出了什么问题，她一辈子都会悔恨。
“师傅，拜托你，快些……”乔西微转头，对着司机道。
司机点了点头，也着急，看了一眼她怀里的孩子，加了油门。
车子很快就驶到了就近的医院，一下车，乔西微便冲医院里奔，挂了号，将十二安顿下来了，就接到了卓辛墨的电话。
卓辛墨赶到了病房门口时，十二已经安定下来了。
“烧退了？”他搓了搓自己的手。
乔西微看着卓辛墨的手，已经冻得通红，脸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儿去，外面那么冷，估计他迎着风跑了一段。
“还没有，但医生说没什么大事……”乔西微的情绪也已经安定了许多，但手仍旧有些颤动，“我怕她有什么事，太怕了……”
“没事了，没事就好。”卓辛墨走了过来，看着乔西微，有些心疼，伸出的手终究还是晃在半空，停住了，缩了回去，“别担心，这孩子享受的爱这么多，一定会健康成长。”
门口的身影顿住了，远远看着这边，眼睛一眯，手紧了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