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又停了一辆车,乔西微从车上下来了,一眼就看见了正站在门口朝着里面看的卓辛墨,有些诧异。
“看什么呢?”她走了上来。
卓辛墨嘿嘿一笑,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神秘兮兮地凑近,眨了眨眼,“刚才看了一出好戏……”
乔西微看了卓辛墨一眼道:“在你眼里,耗子转个圈都是好戏。”
卓辛墨对“好戏”的判断标准太低了,十次里有九次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场景。
“这次是真的好戏!”卓辛墨凑近了,带着乔西微朝前方走着,一边走一边道:“刚才看见乔子妮和一个女孩在这门口吵起来了,剑拔弩张的,估计也是唐盟的演员,气势不输,可造之材啊可造之材……”
乔西微听见乔子妮的名字,微微一顿,看了他一眼,笑了一声,“行了,先进去吧,别迟到了。”
卓辛墨扁了扁嘴,耸肩,跟上了乔西微,立刻有人看见了卓辛墨,过来带路,两人往试镜的房间走去。
门半掩着,没有全关,今天的试镜按理来说也只是过过场,试试戏,演员人员大家心里也有数,但不知为何,气氛就是有些凝滞。
一推门,导演和投资人都坐在一边,一起朝着门口看了过来。
乔西微往后退了退,避开了众人的目光。
乔子妮也已经在一边了,助理在给她补妆,递水,李潇然身边则没有助理,自己靠在镜子前,拿眉笔画着自己眉毛的尾端。
乔西微抬头看了一眼。乔子妮身边还站了一个女人,正在和乔子妮眉目示意什么,乔子妮点了点头,看向了正在画眉的李潇然,撇了撇嘴,似乎说了什么,逗得身边的女人一直笑。
“卓编剧来了。”导演立刻站了起来,笑着看着卓辛墨。
卓辛墨也笑着点头,走了过去,和导演还有投资方的人都一一握了手。
“今天有几位女演员试戏,先坐坐,待会就开始了。”导演开口道。
卓辛墨点了点头。
“这是……”导演转向了乔西微,眼睛稍稍亮了亮,又看了卓辛墨一眼。
“我朋友。”卓辛墨道。
导演明显没有相信这一句,眯着眼睛看了卓辛墨一眼,笑了一下,心里觉得乔西微有点眼熟,但是也没有深想。
乔西微挨着卓辛墨坐下了,看了卓辛墨一眼,低声笑道:“卓编剧?渴不渴?这儿有水。”
她给卓辛墨递了一瓶矿泉水,自己也拧了一瓶。
卓辛墨咬牙道:“我就知道你会笑话我……这是挂名,我只是监督他们改剧本,监督一下嘛……”
乔西微笑着喝水。
导演一直在和身边人说着什么,突然转头对着乔西微道:“这位小姐贵姓?”
“乔。”乔西微礼貌笑着。
导演的眼神深了几分。
乔西微假装没有看见导演脸上表情的变化,她和江厉玄的事情在江市很难不受到关注,江家的名声实在是太大了,江厉玄受到的关注度也实在是太多了,再加上舆论中心的乔子妮本人,就在这家公司。
她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面对各种目光的准备,已经习惯了,没什么介意的。
乔子妮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本来微笑的脸已经撑不住了,在目光触及到了乔西微的那一刻,突然冷了下来。
她怎么会来?
“怎么了?”乔子妮身边的人立刻意识到了乔子妮的情绪不对,问了一句,顺着她的目光朝着导演那边的方向看了一眼,闭了嘴。
只要稍微和乔子妮有点交情的,都知道乔子妮身上发生的那些事。再好些的人,自然是知道乔子妮和乔西微虽然是姐妹,但关系远远没有在外界表现得那么好。
“开始吧。”导演在那边挥了挥手,“子妮是新手,其他的先上。”
“她肯定是故意的……”乔子妮抽出一张纸,对着镜子擦了擦自己的手,手心里因为刚才那一瞬间的紧张而渗出了一些薄汗,她将纸揉成了一团,扔在了一边,转身整理了自己的表情,抬起头来,走向了导演那边。
乔西微看戏一般,似笑非笑地看着乔子妮,什么表情变化都没有,一直到乔子妮走过了她的面前也装作没有看见她,才耸了耸肩,冲着卓辛墨笑了一声。
卓辛墨也撇了撇嘴,低声道:“她倒是挺拿自己当个腕儿的。”
其实从两个人的所有交锋上来看,就能知道乔子妮已经彻底输了。
她正襟危坐,出汗,再到强自镇定,最后视若无睹……而对方从始至终,就根本没有拿她当回事。
“开始。”导演喊了一句。
演员已经准备好了,试戏就是剧本中的一段,每个人拿到的片段有很多,都是临时给的,可以任意挑选一个自己觉得自己能演好的片段来诠释。
“导演,我选的是片段A。”一个长相妩媚的女人站在房间的中央,对着导演微微一笑,开始表演。
乔西微对这些表演的兴趣都不是很大,她将注意力缓缓转移到了一开始进来时正在画眉的那个女人身上。
说是女人……倒不如说更像是女孩,五官年轻大气,一举一动之间尽是潇洒淡然,表情平静,正拿着后台化妆的海绵抛着玩,扯着嘴角冷漠地看着乔子妮,不屑的表情太明显了。
乔西微很早就注意到这个人了,按理来说不会有人对乔子妮表现这么大的敌意,稍稍聪明的人都知道乔子妮现在是被捧的对象,很有可能大红大紫。
“那个,就是我刚才和你说的……”卓辛墨动了动乔西微。
乔西微点头。
几个演员接连表演,选角导演只是看了看,抿唇不语,一直到场地空出来了,导演才皱着眉四处找人。
“还有人吗?潇然?你还没试呢,过来试试!”
“导演,乔小姐也没有试呢。”李潇然将化妆棉一抛,往前随意走了几步,走到了导演的跟前,“她是新人,我怕表演重复了,所以先让她演吧。”
“有什么可重复的呢?”乔子妮在一旁微笑着应声道:“表演本来就是很个人的事情。”
“是吗?”李潇然道,看了一眼乔子妮拿的剧本,开口道:“巧了,我也演片段D,乔小姐还觉得表演是个人的事情吗?”
确实,如果李潇然先将片段的情绪给演出来了,乔子妮的压力会非常大,而且同样一个片段,免不了有很多重复用到的表情和语气。
“那……”导演为难了一瞬,转头看着乔子妮道:“要不子妮你就……你就先演?”
乔子妮嘴角抽动了一下。
现在不是要面子的时候,虽然内定的人是她,但是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她要是演砸了,难免落人口舌……更何况还有乔西微在,要是自己没演好,还指不定那女人要在背后怎么嚼舌根呢!
“既然这样,就谢谢潇然前辈让给我这个机会了。”乔子妮笑着道。
李潇然点了点头,讽刺地勾唇,转身从台上拿了一本剧本。
众人这看见李潇然从头到尾都没有在准备,一直到现在才开始看剧本。
乔子妮走到了前方,将剧本放了下来,开始念台词。
乔西微靠在座位上。
卓辛墨转头道:“你觉得怎么样?”
乔西微看着声情并茂,在努力憋眼泪的乔子妮,轻叹一句,笑着道:“我一直以为演戏是她的强项……嗯……没有生活中演得好。”
卓辛墨哈哈一笑,意识到自己笑得太大声了,立刻收了自己的表情。
乔子妮有些尴尬,朝着这边瞥了一眼,又迅速将自己的眼神给收回去了,抿唇接着演下去了。
导演的表情也有点尴尬,等乔子妮说完最后一个字,才清了清嗓子道:“不错不错,很有潜力,对新人来说有这样的表演天赋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情了……下一个吧。”
乔子妮火大地盯着卓辛墨看。
卓辛墨立刻笑嘻嘻地回应了一个耸肩。
李潇然放了剧本,大步走到了乔子妮刚才待的位置。
乔子妮看了李潇然一眼,皱了皱眉——这女人,不带剧本上去吗?
这个剧本她提前拿到的,背了好久,刚才还放在上面防止自己忘记。
对戏的演员站在李潇然身边,两人迅速入戏。
乔西微看着李潇然,眯着眼睛盯着很久,一直无法将眼神从李潇然脸上的神情中移开。
导演也坐直了身子,不过表情像是没什么意外——李潇然的演技,确实甩了乔子妮十条街。
李潇然一结束,乔子妮的表情就彻底冷下来了,坐在一边没有言语。
“好,你们都先回去等通知吧。”导演道。
演员陆陆续续往外走,很快都散了。
投资方的人这才转头对着卓辛墨道:“卓编剧您看?我觉得刚才有个女演员不错,在乔小姐前面的那个。”
“李潇然也是不错的。”导演看了投资方一眼,开口道:“她也是新人,天赋高,记忆力好,表演几乎是水到渠成。”
“我回去考虑,再给你们答复行吗?”卓辛墨道。
“好。”
卓辛墨站了起来,乔西微跟上,一起走到了门外。
一出门,两人脚步都是一顿。
前方有一人正靠着墙,两手插在口袋里,嘴里哼着歌,歌声随着眼神的移动而停住了,盯着乔西微的脸,半晌,笑了笑。
“卓编剧,乔小姐,可以赏脸吃顿饭吗?”李潇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