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吃饭。”李潇然一个电话，将刚刚睡醒的卓辛墨给炸了出来。
卓辛墨睡眼惺忪地戴着自己的黑框大眼镜，也没有打理乱糟糟的头发，踩了个拖鞋，穿着上一次漫迷会给他发的衣服，直接下楼打的去了的李潇然给出的地址。
到餐厅门口的时候卓辛墨才稍稍清醒了一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上的拖鞋，摸了摸鼻子。
好像……没什么不对的。和李潇然吃个饭就回去，应该不至于会被自己的漫迷碰见。
想着就点了点头，踏进了餐厅。
“这里。”李潇然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她抬头看着门口进来的人，嘴巴微微张开，突然有点后悔在这个时间点把这个男人给叫出来。
卓辛墨一听见声音便笑嘻嘻地转过头，瞬间定在原地，手还僵在半空中做着打招呼的姿势，但是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想要逃离。
不是……和她吃饭吗……为什么她身边有一个看起来高大帅气又优雅绅士的……男人啊……
李潇然的手放了下来，咬着牙，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低声对着身边的人道：“他平时不是这样的……”
“没事，看来你们关系真的很好。”男人温和地笑了笑道。
李潇然耸了耸肩，眼神有一瞬间的暗淡，抬头去看卓辛墨。
卓辛墨瞪着李潇然，一边强撑着笑容走过来，朝着男人伸出手道：“你好。”
“你好。”男人立刻站起身来，十分有礼貌地伸出了手。
两人落座，李潇然才对着卓辛墨道：“这是陆燃，我和你说过的。”
卓辛墨点了点头的，现在一万个后悔自己没有好好整理一下鸟窝一样的头发。谁知道李潇然这妮子居然挖坑等着他……
“画家还是有点画家的风范的。”陆燃笑着道：“我一直好奇西末是长什么样的，今天能有幸见到这么日常的样子，也是托了潇然的福啊。”
李潇然一笑，看了卓辛墨一眼，突然觉得而有些好笑。
卓辛墨的眼神都已经要杀人了，点头道：“抱歉，我刚睡醒……”
“这样很好，很难得有人能把这种发型演绎得这么帅。”陆燃的眼神在卓辛墨和李潇然之间徘徊了一下道：“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去趟洗手间？”
“嗯。”李潇然点头。
卓辛墨有些诧异地看着陆燃的背影。他看出陆燃这个举动是为了给他们两个人说话的空间，大概也是为了缓解一下尴尬。
“喂，你怎么不和我说你要把男朋友带了见我？！”卓辛墨伸手拿起桌上的菜单就朝着李潇然的头拍去。
李潇然笑着躲开了，捂着肚子道：“谁知道你这样就能出来啊……卓辛墨，你平常不是挺在意形象的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一大清早哪有时间去在意？而且我是确认我这个样子不可能有粉丝认出来才出来的！”卓辛墨指着李潇然颤抖道：“你这个毒妇啊毒妇……”
李潇然乐呵呵地拿着果汁，咬起了吸管，笑容不变，语气中却多了几分认真，“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卓辛墨还是懵的，半晌才反应过来李潇然说的是什么，恍然道：“挺好的。真的挺好的。我一开始还在想怎么有这么大的便宜给你捡，又是年轻有为又是帅气的，不过今天一见还真是这样。而且刚才我一进门，他全程都是看着你的，挺好的真的。”
他说得越是诚恳，李潇然脸上的表情就越是勉强，笑容几乎都支撑不下去了。
“是吗……我也觉得挺好。”李潇然耸了耸肩：“条件好，长得好，对我还好……”比有些人强多了。
但是为什么她就是开心不起来呢。
卓辛墨点了点头道：“所以啊，该把握机会的时候就要把握，不过也不能这么快，了解清楚再交付终生。”
“那你呢？”李潇然突然抬头看着卓辛墨道：“你的终生怎么办？你觉得你要交付给谁？”
卓辛墨一愣，随后笑了出来：“这问题怎么就转到我身上来了？人这一辈子要追求的东西有很多，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就非得要一个人陪在我身边？诶李潇然，其实我不是放不下谁，你想听实话吗。”
“嗯，我想。”李潇然坐直了身子，盯着卓辛墨的脸。
卓辛墨耸耸肩道：“我长这么大，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女孩，除了她。所以遇到她之前，我是这样的，遇到她之后，我还是这样。我知道我得不到，我自己的生活也不会因为得不到而改变，你明白吗？就算我从来没有遇见过西微西末，我也会选择和现在一样的生活方式。我们并不是只有一种爱的形式，靠着其他东西，能活得更丰富更精彩。”
李潇然没有想到卓辛墨会说出这些话，对于她而言也是似懂非懂。她不太能够理解卓辛墨此刻这个眼神含义，和他所说的生活方式。
“他来了。”卓辛墨道。
陆燃走了过来，很自然地坐在了李潇然的身边，两人看起来十分般配和登对。
卓辛墨笑了笑，对着陆燃道：“抱歉啊，我也很想在这里和你们畅谈，但是你看我现在这样……我本来以为只是出来和老朋友见个面吃个饭，没想到她这么冒失，不如下次，我们正经约着去吃顿饭，我请，怎么样？正好我也能收拾收拾，这样太不礼貌了。”
陆燃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没有拒绝，点头道：“好。”
两人双手交握，卓辛墨转身离开。
出了餐厅，卓辛墨脚步一停，回头看了一眼陆燃的方向。
陆燃正在给李潇然递纸巾，伸手抹掉了李潇然唇边的什么，李潇然也笑了笑。
卓辛墨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几天后。
暴雨夜，铃声。
卓辛墨端着水果盘，舒服地靠在沙发上吃着水果，看了眼屏幕，心里莫名地一沉。
仿佛预见了什么，但还是接了起来。
“卓辛墨，你在干嘛。”李潇然故作轻松的语调在电话那头响了起来。
“吃水果。”
“他和我求婚了。”
“真的？你怎么说的。”卓辛墨将果盘一放，笑了起来。
李潇然沉默了一瞬。
这个电话，她还抱着一丝丝的希望。她希望卓辛墨可以有不同的反应，希望卓辛墨可以不顾一切地冲出来带走她。
她活在现实里，但是梦境太过美好，有时候甚至不愿意醒过来。
但是卓辛墨的反应已经将最后一点点的希望都给掐灭了。她甚至连一个问句都说不出口。
“我说好。”李潇然笑了笑。
“恭喜啊，你……”卓辛墨还没说完，那边就传来了一阵忙音。
他话音一落，耸了耸肩，挂了电话，嘴里轻声念叨了一句：“毛病啊，谁给你惯的，都不说再见……”
一顿，他眼神突然深了深。终究还是有些愧疚。
他的手指一动，还是没有忍住，打开了乔西微的聊天窗口。
名字写着“西微西末”，是工作时用的那个联系号，那时候她是他的编辑，他是每天绞尽脑汁想着逃离乔西微催稿魔音的小画家。
那时候他们还没有见过面，乔西微甚至弄错了他的性别。
那时候他们在深夜里互相诉说心事，他也没有预料到这中间会发生这么多事，一步一步走到现在。
他更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打开她的聊天窗口，却不知道这样心事还该不该对着她说。
半晌，卓辛墨动了动手指，发了一条消息。
“李潇然要结婚了。”
另一边的声音响起时，乔西微有些诧异。
她低头一看，是卓辛墨的消息，但是不知道这家伙发什么神经，居然用工作号给她发了消息。
看见消息的一瞬间，乔西微眼神复杂。
“恭喜她。”她回复。
西末：“和我的回答一样。”
西微西末：“你后悔吗这位朋友。我真觉得李潇然是个好女孩。”
西末：“这个世界上那么多好女孩，我一个都配不上啊，哎，没办法。”
西微西末：“不开玩笑，我说认真的。”
西末：“认真啊？西微西末，你是真的不知道我有多懒吗？”
乔西微看着消息，忍不住笑了笑。
卓辛墨虽然在玩笑，但是这一句里多少含着让她安心的意思。
这是他选择的人生，她可以理解，但是不能赞同。
其实兜兜转转，才发现身边最固执的人其实是西末。他选择的方式一向都是这样快速而决绝，不给别人插手的余地。不管她用什么身份，也劝说不了，大多时候反而会被他给说服。
消息框弹出。
卓辛墨看了一眼，笑了起来。
“我知道你懒，但是你别给我油嘴滑舌的。你自己选的生活，别到时候哭着后悔。”
“切，我卓辛墨是谁，我能哭着后悔？放心吧，我真的觉得现在挺好的，你幸福，她幸福，我幸福，还有什么不满足……我刚才是不是押韵了？是不是？”
“……”
对话结束。
卓辛墨一把将电脑给盖了下来，重新抱起了自己的果盘，对着电视乐呵呵地笑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