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梁和回到大营就和窦山去交代了,还将自己随身带着酒拿去一小壶,窦山有作战任务的时候是不能饮酒的,徐梁和没这个限制,他很喜欢自己喝着酒窦山眼巴巴看着的感觉。
太阳再次升起来的时候,徐梁和一身白衣,火火一身红衣,一匹掉毛的老马又形成一道特定的风景慢慢消失在群山中,前来送行的窦山和徐金金兄弟两直到看不到他们身影才折返身形回营。
火火特意避开了之前追击匪徒报仇的那条路,沿着另一条小路慢悠悠地和父亲向前溜达着,父子两有的没的互相说这话,火火也很喜欢听父亲讲一些行军打仗的事。徐梁和告诉火火初军有一个特殊的军中,是长枪步兵,枪长三米,经过特殊训练,专门用来防守徐国军队的骑兵冲锋,初国老国君才死没几年,现在接班的初平王年龄还没有十八岁,但是据说比他爹还会笼络人,文武官员都很拥护他,没有任何波澜的就平稳接了班。初军其实最猛的是战车编队,还好徐国和初国交战地区都是山区地带,他们的战车不会派过来。
火火问老爹突破武宗的时候,问候了一个叫项双西的祖先,这个项双西是谁。徐梁和娓娓道来,原来徐国和初国的战争主要就是围绕徐国南部的七座山城,不知道上几代的事情了,当时的徐王约了初王在其中一座山上的凉亭喝酒下围棋,七城当时都属于初国的,加起来也就十几万人口,但是七城所在的那片山上盛产一种桦木,那种桦木是蓝色能量为主且级别不低的能量材料。那个初王下棋把七城当赌注压上了,徐国这边的赌注是当时徐王的一个女儿,其实就是当时的初王看上了徐王这个女儿,结果可想而知,初王输掉了那一局。
好巧不巧的,他们各自返回各自的都城,当时的初王没有回到江龙城,半路就暴毙了,然后他的弟弟第二天就登机上位了,初国当时没有现在这么大,后来民间盛传就是这个弟弟害死的初王,这个弟弟认为他哥哥无能,只爱吃喝嫖赌。
问题就来了,这个赌注,徐国是一定要的,初国的新国君却不认账了,他们说没有留下证据,于是绵延几百年的战争就陆陆续续开始了。而项家,是初国的一个将军家族,十几代下来后居然也只剩了项双西这么一个独苗。项家的祖先和徐梁和的祖先都是你杀我,我杀你,就红枫山上那些祖宗,好些都是死在项家的祖先手里。当然在初国的某个山头,也应该埋着不少项双西的祖先,大部分也是死在红枫徐氏手里。
“其实,这笔账的时间太长了,当两个独苗在战场上碰到的时候,尽管是你死我活的架势,但是你说多大恨意,我自己都找不到那感觉,谁到底是谁的仇人?谁家杀谁家多一点?我都分不清了。各为其主罢了,没有项家,也有王家李家,而且这种世代相杀的局面还在进行。说起来项双西和自己武力相当,不知道有没有破了武宗,没破的话差不多快归西了。”徐梁和说到这里,很是百无聊赖。
“有一次高元帅喝多了,拉着我们几个中队长聊天,他说两个几百年前的人下一盘棋,就叫我们打生打死几个世纪,死了不知道多少人,他说这真是操蛋的事情。”
“但是,他也说了,我们军人当然要做的就是在战场上取得胜利,直到下棋那些人想明白了。我觉得他说的很对。”
徐梁和慢慢回忆述说这些军中故事,火火听起来觉得很有意思,就这样走了几个时辰。当穿过不知道多少个小山头后,眼前出现了一个高耸如云的山峰,山峰两侧绵延出去,悬崖峭壁无数,而在山峰正中间,却有一道狭窄的峡谷,宽度最多通过一辆马车。穿过这里就是淞国地界了,而这里正是苦难峡。
徐梁和望着远方的峡谷,悠悠说道:“苦难峡,苦难峡,据说这名字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只要和淞国搭边的东西都是那么有时间年头。说来这淞国啊,四面全是这样的高山,他们在大陆的中部,和五个国家临界,每个边界都有一座高山,也都有一个峡谷。所以有人说啊,这是上古的神仙特意营造的状态,整个淞国就是一个大型的盆地,国家内部的气候冬暖夏凉,恰似人间仙境啊。”
火火望着苦难峡,心里则在想,淞国既然是从上古一直绵延到今天,是否有更多远古的秘密,类似于小龟壳上的文字,类似于八卦轨迹这些,说不定能给自己带来更加多的惊喜。
望山跑死马,又走了小一个时辰,父子两个才走进了苦难峡口,在峡口里看两侧的崖壁,显得更加的凶险陡峭,脚下的小路上布满小石子和细沙,还有一一滩滩血红分布着,想来前几日这里杀死的悍匪都被军队拉到哪里去掩埋了,当父子两走到峡谷口,被眼前的美景直接震惊了。
只见天空的云朵,赤紫交辉,瞬息万变,有的象万马奔驰,有的象神牛角斗,有的象凤凰展翅,有的象孔雀开屏……但见满天彩霞与地平线上的茫茫云海融为一体,犹如巨幅油画从天而降。云霞雾霭相映,岚光宝气闪烁。
一大片洁白的浮云,犹如一个巨大的玉盘悬浮在天地之间。远处的群山全被云雾吞没,只有几座山头露出云端,站在峡谷口,仿佛来到了天外。微风吹来,云海浮波,诸峰时隐时现,像不可捉摸的仙岛,风大了,玉盘便化为巨龙,上下飞腾,倒海翻江。在山顶,四处一望,一切尽在眼底。山下有一个大湖像一面镜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火火自然想到一句诗词:风云一举到天关,快意平生有此观。
“真美啊”,他从来发出感慨,流星的大眼睛叽里咕噜乱转,表达着兴奋。徐梁和也深深地点头,可能是这片美景令他目眩神迷,他伸手摸了摸火火的头,这是之前从来没做过的动作。火火侧过小脸看向他,徐梁和却是目视前方,好像还在欣赏远处的美景。
“火火啊,如果我们此行能够遇到那个神秘宗门,你就留在这里学习修炼吧,这世上哪里还能有比这里更适合你的地方。”徐梁和理所当然的认为如此人间仙境就只有天才匹配在这里生活,自己的儿子无疑是个超级天才。他想就这样和火火多站一些时候,人生很匆忙,美景不易得。
足足看了好久,父子二人过足了眼瘾。两人开始缓缓向山下走去,山路两边开始出现一些茶田,山路变成了土路,估计都是前来劳作的百姓多少年踩踏出来的,初冬时节,茶田里的茶树一垄一垄很有规律的生长着,都在准备积攒一冬天日月的精华,在来年给人们奉献早春的新茶。就这样慢慢下行走着,视线所及之处开始出现村庄,掩藏在山峰和树木之间影影绰绰的。当又走到山下一条狭窄的平路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
这时,迎面走来一个灰衣人,带着一个大大的斗笠遮住了脸,手里拿着一根竹竿,扛在肩上,竹竿的尾端挂着几条溪鱼,他走得不紧不慢。徐梁和牵着老马,火火跟在最后面。因为小路也就够两个人并肩走过去,路的一边是一个小水渠,另一边是丛生的杂草,那个来人也是有趣,不知道有意无意的,偏偏就走在路的正中央,直直的奔徐梁和而来,徐梁和牵着老马向右侧靠了一下,但是那人却没有向另一侧靠,走到徐梁和面前后,藏在斗笠下的脸才被火火父子二人看清,来人年纪不大,三十四岁的样子,长得很白净,就是留了一脸浓黑的大胡子,那双清纯透亮的眼睛毫无恶意地直直看着徐梁和,那意思好像再说你再让让。
徐梁和有些不情愿了,毕竟大家各自让一下就过去了,凭什么这个年轻人要如此,正要开口理论,却感觉背后的小火火拉了一下自己的衣角,对面来人显然也注意到这一点,纯洁无辜的大眼睛里更有了一丝好奇。徐梁和感觉到火火的意思,就没再言语,向右侧又踏了半步,踩进杂草从中,拉了一下缰绳,老马也同样让出了小路,火火这个发号施令者更是同步踩了进去。
对面那人一咧嘴,漏出满嘴整齐健康的牙齿,那状态看起来分明就是个大孩子,然后他不紧不慢地向前走了几步停了下来,确认了对方的确是给自己让路后,转过身来看着还站在杂草从中的父子两,居然深深鞠躬并说起话来,而且还不是对着大人,而是对着小火火。
“这位小公子啊,我今天从天刚亮就在这条路来回走,一共遇到了六波人,我想问问你啊,为什么要给我让路呢?”这个满脸大胡子的人满脸真诚地问道。
徐梁和心想,自己也是第一次来淞国,碰到第一个人怎么就是个奇奇怪怪不正常的,但是看对方没问自己,他也就不言语,一迈步拉着老马站回路面。
火火看着那个人,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瞬,回以一个见面礼节,抬头说道:“我觉得这样比较简单。”
“好一个比较简单,那如果我要是打你呢?”大胡子问出了第二个问题,稳稳地站在原地。
“你的意思是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吗?”火火要确认好前提,他觉得回答问题要严谨。
“哦,对,是我问的不周全,恩,是的,就是你一个人的时候。”大胡子竟然也认真地反思了自己的问题。
徐梁和在一边觉得好生莫名其妙,不过回想一下,自己的小儿子的确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看来这位成年人的脑回路也比较奇葩。
“那么我当然要防守,尽全力制服你。”火火平淡无奇的回答了这个经过确认的问题。
“如果你打不过我呢?”
“尽量跑。”
“那么,如果你一拳把我打伤或者打死了呢?”
“是你先进攻的,我如果没有绝对压倒性的把握,失手了也就失手了。”
那个大胡子听到这里忽然愣住了,没有再问问题,只是片刻后他竟然对着火火的方向,双膝跪下来,左手搭在右手前,缓缓向前伸展手臂,上身同时贴地,行了一个学生对恩师的敬拜大礼。然后站起身来,快速地向远方行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