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道三声好,张之柏这才收起笑意,返身回椅子上坐好。
“不愧是天命之子,刚刚我倒是小瞧你了。”
“承蒙夸奖,不是我慧眼如炬,只是你的演技流于表面,过于浮夸,完全不走心啊。”
张凌霄拱了拱手,没好气的说道。
就在刚刚张之柏轻声并茂讲述往事的时候,张凌霄就已经确定,自己的安全已有保障。
又是讲故事,又是做戏的,这个老狐狸如此费尽心力,明显是有求与自己啊。
可惜自己看过了不下十多遍的甄嬛传和宫心计,这点小伎俩骗的了旁人,却是瞒不过我张凌霄。
“即是如此,我也就直言了。当初城主本是属意由他人收养你,但我却在你的身上看到了机会。经过百般央求之下,才让城主同意将你寄养在我身边。”
“虽是有所图谋,但有一点却必须要说明。人族的安危在我心中始终是排在首位,一些私心不过是顺带的好处罢了。”
“明说吧,你想要什么?”
张凌霄不想再跟这个老狐狸浪费唇舌,直截了当的开口问道。
“权势!地位!突破灵力桎梏的功法!这些…我全都要!我还要青萍城成为与两重天一般的圣地,甚至还要凌驾其上。三雄并列,哪里有领袖群伦来的风光。”
张之柏面容沉静,双目之中却是精光闪闪,晃得张凌霄不敢与之直视,那是欲望的火焰在燃烧。
“你确定是青萍城?而不是你的大旗门?莫非…”
“其中缘由你暂且不必理会,说出这些,不过是表达我的诚意罢了。”
“好!既然你说的实在,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且只问你一句,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你想要的一切!”
“一切?”
“对!一切!”
“包括张凌云的命?”
“你若想要,自取便是,我绝不阻拦!”
“老东西够狠!”
张凌霄心中暗骂一声。
想了片刻,站起身来走到张之柏面前,伸出右手面露笑容。
“成交!”
看着张凌霄的手势,张之柏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话却是听得清楚真切。
同样也是面露笑意,点头道。
“成交!”
张凌霄却是心中腹诽,土老帽连握手都不会。虽是如此想,却也知道握手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礼节,随即摊开手掌立于身前。
这个手势张之柏还是看得懂的,击掌为誓嘛!
便也摊掌与张凌霄相击。
“啪”的一声脆响,大狐狸小狐狸相视而笑,一笑泯恩仇,惺惺相惜。
“合作愉快!”
张凌霄补充了一句。
二人达成共识,各回座位坐好,张之柏对着门外喊道。
“进来吧!”
话音一落,之前击碎了张凌霄柴刀的那个剑人便走了进来,手中还拎着一个人。
“啪!”
将手里拎着的人往地上一扔,便抱着剑一言不发站到了一边。
张凌霄一看顿时乐了,被扔在地上的竟是张凌云。
张凌云的手臂已经被包扎好,包裹的棉布表面透出斑斑血迹。同时,那剑人进来时没有关闭房门,张凌霄隐约看到院子的地面上好似有什么东西。
凝目细看过去,竟是四具尸体,而且还都是熟人。
牛二、李管事、王管家和…秀荷!
秀荷死了!
张凌霄的心情此时有些复杂,秀荷虽是当初诬陷自己的主要参与人之一,却是并不记恨于她。
说他区别对待也好!大男子主义也罢!
在张凌霄的心中,始终还是认为秀荷与李管事、王管家之流是不同的。
李管事和王管家协助张凌云铲除自己是为了得利,而秀荷则更多的是迫于无奈吧!
心中感慨了一番,张凌霄便将之抛诸脑后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张凌云被扔在地上后便一动不动,应该是被点穴之类的手法制住了,见到张凌霄向自己走来,眼中顿时露出惊恐之色。
站在张凌云的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眼睛,体会到他眼神中的惊恐、悔恨、哀求这些情绪变化,张凌霄突然觉得好爽!
“可否借剑一用?”
盯着张凌云看了半天,直到心里爽够了,张凌霄才扭头对一旁的剑人兄伸出手来。
谁知剑人兄冷着一张英俊的脸,却是根本就不搭理他。
张凌云讪讪的有些不知所措,借来用一下而已嘛,又不是不还,瞅你那抠样,剑人就是剑人。
“惊鸿爱剑如痴,视剑如命。他那柄灵武就算是我都未曾碰触过。”
见气氛有些尴尬,张之柏连忙出言解释。
“不过,既然霄儿开了口,惊鸿便破例一次可否,就当给我一个面子!”
张之柏如此说道,叫做惊鸿的剑客这才冷哼一声,抓住剑鞘的末端,将剑柄递到了张凌霄身前。
张凌霄对着他微微一笑,这剑人虽然没有礼貌,但刚刚雨中使出的那一剑着实让张凌霄惊艳到了,对于有本事的人他还是十分钦佩的。
抓住剑柄,唰的一下抽出宝剑,寒光乍现,龙吟之声不绝于耳。
“好剑!”
将剑锋立起置于身前,张凌霄忍不住赞道。
他不懂剑,但只要不是眼瞎之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把宝剑的不凡之处。
“呵呵!此剑名为惊鸿,在五阶灵武之中亦属翘楚。”
张之柏在一旁笑道。
“人名惊鸿!剑亦名为惊鸿!果然是人剑合一啊!”
张凌霄再次赞道,心中却是暗自嘀咕了一句。
“人剑合一的剑人啊!”
持剑随手挥舞了几下找了找手感后,张凌霄将剑锋逼在张凌云的咽喉处,扭头向张之柏问道。
“我可真动手啦!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咱俩的协议依然有效。”
对于张凌霄如此无耻的行径,张之柏还是有些心惊的,嘴角抽动了几下后,干脆闭上了眼睛。
眼不见心为净!
你要杀得是我亲儿子!让我怎么说?
见张之柏不理会自己,张凌霄笑了笑,然后回头看着张凌云,也不交代一下场面话,只是眼神愈发的冰冷且杀意盎然。
张凌云的眼中满是绝望,面容也扭曲的厉害,身子更是开始颤抖抽搐起来。
“噗嗤!”
过了三四分钟,按照现在的说法应该是半柱香或是一盏茶的时间。张凌霄却是突然展颜笑出声来,手中的宝剑也还给了剑人惊鸿。
他本想耍个帅,干脆利落的将宝剑直接插回剑鞘,那场面,那感觉,一定是帅气无比。
可自己是个什么水平还是心中有数的,只怕到时耍帅不成,一个不小心扎到了惊鸿就不好玩了。
“都是自家兄弟,没必要打打杀杀的。我说的没错吧,父亲大人!”
张凌霄转过身来,对着张之柏躬身行礼,朗声说道。
“嗯!霄儿仁义。”
张之柏这时睁开了眼睛,站起身来踱步走到二人身旁,颇为欣慰的拍了拍张凌霄的肩膀。
“惊鸿已着人为你收拾了一间厢房,你也累了,又淋了雨,早些歇息去吧。明日用过午饭后,再来书房详谈。”
“孩儿谨遵父命!”
张凌霄又行了一礼,便跟着剑人惊鸿离开了。
走到小院经过那四具尸体旁时,张凌霄忍不住停下脚步,在秀荷的身旁蹲下,将包裹她身子的薄被盖好,叹了一口气。
“下辈子投生个寻常人家吧!”
目送张凌霄和惊鸿二人的身影在雨幕中消失不见,张之柏这才返身回到座位,随后朝着地上的张凌云一挥掌,解开了他身上的禁制。
被松开禁制的张凌云先是喉间发出一道呻吟,然后才活动四肢,缓慢的爬起身来,一言不发,浑身颤抖的面朝张之柏跪下。
“你可知错?”
张之柏沉声问道,语气之中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张凌云闻言身子一僵,许久后,才慢慢抬起头来,注视着自己的父亲。
之前的惊恐绝望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的不甘与怨愤。
“孩儿…无错!”
张凌云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却是十分坚定。
“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没有资格享用父亲的家业。”
“唉!”
张之柏长叹一声,脸上露出一副怒其不争的神情。
“我何曾说过你杀他有错?”
“啊?”
张凌云闻言身体一震,不解的仰头看向父亲。
“你瞧不起他的出身也好,不甘他摊薄了你应得的家业也罢,起念想要杀他这本没有错。人生在世,本就应该去争去抢去夺,若是不争不抢不夺,如何建功立业,如何向世人证明自己的能力。你虽是我的嫡长子,但于武学一道却是资质平平。原本还觉得你心思过人,或可于权谋一道有所建树,将来亦可凭谋略服众,继承家业。谁成想竟是高看了你。”
“我且问你,即是已经拿定主意要杀死云霄,为何却没有当场直接取他性命。”
“若是当日直接打杀了他,可还会有今日之事?”
“儿是担心…担心…”
“担心打杀了他对我不好交代?一个不受待见的私生子而已,死便死了,难道我还会用嫡长子的命去赔偿?”
“还是担心我因此不喜于你,因此便宜了老三他们?”
“这便是你的两个错处,其一,行事不够果决狠辣,犹犹豫豫,瞻前顾后。其二,目光狭隘,错估了全局。”
“为父当年以一己之力在这高手如云的青萍城创立大旗门,如今已过三十余载,大旗门已位顶尖门派之列,你可想过依凭的是什么?”
“自然…自然是凭借父亲高绝的武功。”
“也对却又不对!武功只是一方面,想这青萍城内如为父一般的六阶巅峰武者不下百人,为何只有我大旗门能够屹立至今。未达高阶,武功只不过是创立基业的工具罢了,权谋和果决才是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