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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太后娘娘

候了些时候,晴贵嫔先过来了。韫姜请她后院的亭子里坐了,笑着说:“本不该麻烦妹妹的,只是妹妹入宫的晚,所以外头的事反而知道得更清楚。所以有些宫外头的事,才想要问一问你。”

晴贵嫔为人爽朗,依着椅子坐了,畅快道:“娘娘有什么问的尽管说就是了,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其实也没多大的事,就是记着你之前和我说过,你嫂嫂许大娘子和贺家盛夫人有交情的。所以想着问一问你识不识得贺家的公子——贺渡旭?”韫姜将切好的果子往晴贵嫔那一推,静待她回话。

晴贵嫔也直快地回:“他跟着他母亲来做客时,我见过他一回,没说过话不大熟悉的。不过听说他脾气不错,也聪明,好像今年殿试还中了二甲是不是?不过么他家公子哥儿不止他一个,他排行小,前头几个哥哥做官的做官,经商的经商。他母亲没非要他成什么大器,偏宠着他就是了。”

韫姜心中暗喜,抬眸同愈宁相视一眼,心中松快了些。

晴贵嫔随口说:“淑妃娘娘也请我过去问了,她问的是季姐姐的弟弟。季姐姐家不在京城,我也就不知道了。”

韫姜一蹙眉,忽然觉着不对。淑妃摄六宫之事,不会不知道季家在姑苏,姑苏离京城甚远,她怎么会巴巴儿去问自小在京城长大的晴贵嫔关于季公子的事?

愈宁也察觉出不对,趁着晴贵嫔去花圃处赏花的空档,附耳对韫姜说:“这淑妃娘娘好像就是有意要娘娘知道一样。皇上算一处,这晴贵嫔又算一处。就算娘娘不找晴贵嫔来问,皇上是一定会同娘娘商议的。那娘娘无论如何,就都会知道。”

韫姜脸色一僵,觉得事情越发乱起来,理了半晌,她才说:“是了,她有心中宫之位,所以费尽手段要增加自己的筹码,抚养晋安公主也算一个。可是来日晋安公主出嫁,同她的干系也就弱了一节。晋安公主最重视德仁皇后,说不准还会反对淑妃坐上后位,以免再度削弱了她母后在皇上心里的分量。只有把晋安公主和她盛家挂上钩了,才会把这种可能降到最低。”

愈宁点点头:“晋安公主嫁得越好,在皇上面前说话的分量就越重,这是一把双面刀,万一晋安反对淑妃坐上中宫之位,可就糟了。”她一笑,带着极大的讽刺意味,“淑妃娘娘这盘棋下得太好了。皇上也知道公主下嫁的利害关系,也知道晋安公主的秉性。所以淑妃娘娘从及第进士中选人,皇上就会觉得淑妃娘娘是实心实意在替晋安公主打算的。”

“在这国事繁忙的档口,皇上不会太注意这些的,只要淑妃一提,大概就是在她说的人里头选了。然后,她必会斟酌提出的人选,着重显出季二和贺公子。再放出消息,让本宫知道她属意季二,本宫就会竭力制止。到时候她退而求其次,再把晋安许给贺家,水到渠成。”韫姜冷笑,接住愈宁的话继续往下说,越说,嘴角讽刺的笑意就越深。

她看着晴贵嫔的背影,哂笑道:“这局布的好,本宫进的心服口服。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法子。”

愈宁往旁边瞟了一眼,撤后一步,恭声道:“禧容华来。”

韫姜闻言起身,果然是?诗过来了。她身量减了好些,除了隆起的腹,别处都是瘦弱弱的,由人搀扶着,才能安安稳稳走路。

韫姜忙加紧步子上前扶住她,心疼道:“早知你这样,就是我去找你了。”

?诗微笑:“姨母快别这么说,我在宫里闷得也够久了,是该出来走走。最近养得还好,只是养不胖罢了,精气神好多了。”

“快坐下吧。”韫姜挽着她,扶她在备好的软榻上坐下。晴贵嫔过来,看?诗要起身心理,忙拦住她,微笑道:“你别拘礼,只管坐着就是了。”

晴贵嫔虽然活泼爽朗,却也不蠢钝,?诗同韫姜是一等一亲近的人,?诗既然来了,必然有些体己话要说,她在这儿反而是个阻碍。晴贵嫔于是屈膝作礼,笑道:“才想起来与和昭仪娘娘约了去清韵阁听戏呢,那嫔妾先行告退了。”

韫姜颔首致礼,叫愈宁亲自去送一送。

出了未央宫,琼如疑惑道:“主子什么时候约了和昭仪去听戏啊?”

“你傻啊。”晴贵嫔浅浅一笑,“德妃娘娘一定是在烦心晋安公主下嫁的事,所以叫我过去,问一问我京中各位公子哥儿的情况。现在她问完了,一定会和禧容华商量这些事情的。那些事我还没资格听,何必杵在那儿惹她们避讳呢?所以我干脆找个由头躲开,至于说和昭仪嘛,因为和昭仪和德妃娘娘关系好,我和她亲近,才不会让德妃娘娘讨厌的。”

琼如低头赧颜一笑:“主子敬重德妃娘娘。”

“她很好,所以我敬重她。——既然说了去听戏,那就请和昭仪一起去吧。”

这边等晴贵嫔走了,韫姜才把刚才的事一应给?诗说了,?诗又是惊诧又是放心:“还好还好,如果她真的看上了我二弟,那才要我头疼了。成了驸马入不了仕,可不是要了我二弟的命?怀才不遇,最叫人郁郁了。何况晋安公主又傲气,我二弟一定不会欢乐的。”

“你是真心为你二弟打算的。”韫姜拍一拍她的手,“这消息别递出去叫你母亲知道,否则坏事。”

?诗薄唇一抿,脸色奇差。她扬脸示意玫玙退下去,又怯怯地瞟了眼韫姜:“我母亲,已经知道了。不过她修来的家书我已经烧了,我没跟任何人说过,玫玙都不知道的。”

韫姜黛眉一蹙,声音不自觉带了份寒意:“你母亲知道了?她怎么会知道,是玫玥递的消息么?”

“我也不知道。”?诗慌里慌张的,生怕惹怒了韫姜,反握住韫姜的手,颤道,“这事儿我压根不知道,我一直在保胎,无心顾及这些。还是姨母你传消息过来,我才知道的。那个时候,在旁伺候的只有玫玙,我吩咐她不能往外说,更不能告诉玫玥。玫玙她不会食言的。”

“你陪嫁的只有玫玥和玫玙吧。”韫姜见她这样害怕,也是于心不忍,于是温和了脸色,平心静气问她,“那除了玫玥和玫玙,还能是谁呢?”她见?诗沉默,徐徐说,“如果玫玙一定不会说。那要么是玫玥不听你的话,还在留心殿内的事;要么是有别人告诉她的了。”

?诗打了个寒战,不可置信地迟疑着:“这……”她咬唇忍住眼中的泪,心软道,“玫玥虽然脾气急些,又急功近利的。那也是因为从前我母亲器重她,纵坏了她了。她其实本性不坏,她是我娘家带来的人,应该是不会背叛我的。或许是她觉得我冷落了她,所以不服气,还是暗暗留意殿中事的缘故吧。”

韫姜叹气:“你这样说我也没办法,她是你带来的丫鬟,我也不好再进一步管教她了。你多留意她吧,最好断了她和宫外联系的路,否则总归是不好的。”她怕说多了,会伤?诗的心,又显得多管闲事,所以也就到此为止了。

?诗沉重地点点头,见韫姜神色阴沉,慌忙说:“姨母都是为我好的,我都知道。只是——”她涨红了脸,“玫玥是季家的人,还是我来管教吧。”

韫姜静静一笑:“算了,随你吧。你自己保重要紧,别的我也就不多管了。”多管闲事,是会惹人厌的,万一再出像宛陵那样的事——

韫姜暗暗打了个寒噤,兀自捧了茶吃,食之无味。

送走了?诗,韫姜对愈宁苦笑:“我是不是太多管闲事了啊?本来也不算是本宫的事。”

愈宁苦涩地扯了一下嘴角:“这件事也说不好,还得看娘娘自己的决断了。毕竟,有时候您觉得是为旁人好,旁人不领情,那就另当别论了。”

春风和煦,送来一阵阵花香,萦绕在鼻尖,比熏染的安神香还要让人心神宁静。韫姜定了定,才笑着说:“算了,别想这么多了,我只是做了我觉得应该做的事。”

她不等愈宁回话,自顾自说起来:“今年东边花圃的花枯了好些,看着都不灵气了,你叫莳花局的再送些过来。”……

之后淑妃、徽予、太后三人商议了,果然定下了贺家。原本淑妃还想坚持季家,可是皇上以为不妥,太后也以为贺家更衬得上晋安的身份,终究是遂了淑妃的愿,定下了贺家。

虽说里头加了许多私心与博弈,可是不得不说,贺家公子确实能成为一个好驸马。贺家不算一等一的名门望族,家风却好,晋安嫁去能得到应有的敬重与礼待。再说贺家公子性子随和,像他母亲那样,是温厚的脾气,也能包容晋安的傲气。

来日封爵开府,一生不算多少荣华富贵,却也是极好的了。

可是晋安却看不透,无法理解。她觉得自己不该嫁得这样低,就算不是太师、宰相之子,怎么也该是三品之内大臣之子。

她却只嫁了个四品下官员的儿子,堂堂的嫡出大公主,嫁了一个朝堂上默默无闻的朝臣的儿子。她深深觉得这是天大的耻辱。

晋安本想去求情徽予收回旨意,画屏却死死拦住了她,哭道:“公主,皇上下了旨意,这是皇上赐下的恩典。您去反驳,不是驳了皇上对您的一片慈爱之心吗?再说,哪儿有女儿家干涉自己的婚事的,这不合规矩!”

晋安瞪大了血红的眼,抓住画屏的衣襟:“我的一辈子都要毁了!我堂堂一个嫡出的大公主,竟然嫁给了一个四品官员的儿子,他还不过是二甲十名而已!等来日绥安她们嫁人,我的脸面往哪儿搁啊!”

她一挥手,桌边的一个甜白釉瓶砸倒在地,溅得粉碎。画屏抱住晋安的腿,哭得涕泗横流:“公主,这也是没法的了。贺家公子人品样貌都好,不比旁人差的!——也是没法,淑妃娘娘本来替你看了更好的人家,可是德妃娘娘暗中作梗,怎么都不肯,皇上才拒绝了淑妃娘娘的提议的!”

晋安要往前,却被画屏牵扯住,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哭嚎起来:“都不要我好过!那就都别好过!”

“是么——”淑妃听雪茹来报,懒懒地转了一把指上的戒指,“果然大闹了一场啊,画屏没说错话吧?”

“奴婢都说好了的,淑妃娘娘您是实心眼为晋安公主打算的,可惜德妃娘娘从中作梗呢。”雪茹恭顺地低着头,讥讽道,“娘娘对画屏那样关照,画屏心里也实打实地敬重您,就算奴婢不说,画屏也会劝着晋安公主的。”

淑妃颔首,温煦一笑,亲手为她戴上一只通体清透的玉镯:“你做事机灵,这是本宫嘉奖你的。来日跟着晋安公主出宫,还要好好办事,有的是你的好。”

雪茹感恩戴德地磕了头,提裙下去了。

“跟着那样一个主子,自然给点好就感激涕零了。”淑妃托腮,慵懒且优雅,“可惜我那样贤德的表姐,竟生出这种秉性的女儿来。嫡出的大公主怎么了?还不是没有一点脑子。嫁给贺家有什么不好,渡旭那个孩子品行样貌哪点配不上她?其实配了她这脾气,本宫还有些心疼呢。”

婵杏也不忿:“是啊,娘娘也不是没给晋安公主打算,是真的费了心的。晋安公主这样的脾气,就该嫁入这等人家,平稳幸福一生,岂不比嫁给别的好?高门显贵的儿子,大多也有自己的傲气,哪里忍得了她?凭着自家得皇上倚重,官位甚高,指不定还给她脸子看呢。倒是这样中规中矩的,才把晋安公主敬着、容着。”

“所以才说她蠢,有个好出身就不知天高地厚了。”淑妃一撇嘴,原本的好意也快被晋安不识好歹的脾气磨光了,“她要是聪明,就该凭着皇上对表姐的歉疚,好好做小伏低,拿出一种可怜款儿来。才能博得皇上十足十的疼爱。结果她倒好,脾气比谁都烈,巴不得把嫡出公主的身份日日挂在嘴边,说的久了,皇上不止要厌弃她,还要厌弃她生母,真是愚蠢。”

“娘娘不是没劝过,还不是没用。”婵杏嫌恶地一噘嘴,“嫁出去了也好,省得连累娘娘。”

淑妃哼了口气:“记得叫湘芜偷偷带话给玫玥,季家的好亲事没了,可是德妃娘娘坏的。”

婵杏才要答应下,转念一想,为难道:“湘芜不是说,禧容华断了玫玥寄信出去的路子么?再说,禧容华似乎有些察觉了,玫玥被看得严,不大出来了。”

“那就让湘芜直接修书过去,把这情况也好好分说了。她们家的事,还得自家人出面才能解决。——玫玥不会说漏嘴吧?”淑妃抬眸。

“不会,湘芜那丫头,嘴皮子最灵,哄得玫玥‘死心塌地’的,怎么舍得把这个好姐妹供出来?就是供出来了,也不要紧,后路都备好了,娘娘放心。”婵杏阴笑一阵,大有把握。

“你多和湘芜走动些,把她的心攥劳了,否则临阵倒戈可不好。”淑妃随手将一碟子新鲜果子递给婵杏,“拿去给她吧,就说是本宫犒劳她的。再往她家里使点银子,多叫她姊妹几个同她母亲美言几句。”

“奴婢明白,湘芜对娘娘是忠心耿耿,愿意以死为报的。”婵杏屈膝行礼,笑吟吟地退了下去。

与慈宁宫阔别日久,韫姜走在寂静的殿内,隐约感受到了一股日薄西山的颓气。她也曾是濒死之人,她熟悉这样的气息。

她的心莫名地揪在一处,小心翼翼地询问静姑姑:“姑姑,太后娘娘凤体近来可还安泰吧?本宫自己也在养身,所以许久不来慈宁宫向太后娘娘请安了,上回得见还是合宫去道喜的时候,那时候太后娘娘看着精神很好。”

静姑姑脸上的皱纹似乎深了许多,沟沟壑壑,把一切情绪都埋了进去。愈宁和她是同岁的人,可是相比之下,静姑姑看着苍老了好多,不知道是不是总担心太后凤体的缘故。

她缓缓说:“这个奴婢不能置喙,娘娘请自己去瞧一瞧吧,太后娘娘说了想见您。”她侧过身,打起遮起的脸子,让韫姜进去。

里头是一股暮年的气息,她在小时候送别年迈的老祖宗时闻到过,记忆很深,那是一种悲伤的味道。

太后倚靠在软榻上,比上回见到的样子瘦了好多,一半头发都银白了,余下的也是淡淡的黑灰色,她的年华真的在一点点的逝去,被缠绵的病消磨殆尽了。

韫姜甫一见了,泪意就跟着出来,她心酸地喊了一声太后娘娘,跪下请了安。太后伸手去拉她,韫姜看着那苍老的手,几乎不能相信太后老得这样快。

她倚着太后身边坐了,狠狠憋着泪:“太后娘娘要保重身子啊。”

太后点点头,连声音也在沙哑下去:“你还是这样弱不禁风的样子,养得还好吗?”

听到太后这样关心自己,韫姜一下忍不住,啪嗒掉下两颗泪来。她慌张地抹去眼泪,哽咽着应道:“身子还好,就是禁不起劳累,也养不胖,所以看着瘦弱些,其实精神气挺足的。事宜大多是贵妃同淑妃处置着,我挂着虚名而已,不碍事的。太后娘娘您……”

她咬住唇,不敢问出口。太后微微笑:“快不成了,不过怎么也得熬到晋安出嫁才行,否则国丧三月,岂不耽误事儿吗?”

韫姜惊诧地一张嘴,一下有无数的话想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太后的语气平静得像在和韫姜拉家常:“这几年好好坏坏,总是反复,有时候有了气色,过些日子又不好了。太医们尽心尽力了,哀家也不怪他们。还得多亏他们,哀家才能多活这些岁数。”她一笑,眼角的褶皱就堆在一起,她已经看不出当年那端丽的模样了,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沧桑。

“之前听宫里有了两位有孕的妃嫔,哀家心里高兴得很,又好了一段。可是有一日身上突然发起热来,退了好久也没退掉。之后就不大成了。”太后很释然地一笑,“人老了就是这样的,生死离别乃是常事,你别这样难过。”她伸手为韫姜抹泪,心疼道,“你别像哀家这样,好好养身子,在宫里闷些也就闷些了。你还年轻,还不到三十岁,能养好的。”

韫姜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没法笑出来,一味低着头,沉重道:“太后娘娘也是啊,您从来就疼我,说句僭越的话,我把太后娘娘您当母亲一般的长辈看待……”

太后拉住她的手:“说到点子上了,哀家叫你过来,是想有几句告诉你。一旦哀家不行了,可就没机会和你说贴心窝子的话了。”她看着泪眼婆娑的韫姜,自己也忍不住含了泪,她抚过韫姜的头,像是母亲在安抚孩子一样。

“哀家在这宫里过了这么久,经历过这么多的事,临了了,也不知道在活也什么。一开始哀家入宫是顺从父命,为家族争得荣耀。直到哀家当了皇后、又到了太后,却没有扶持外戚。”她静静地一笑,“因为哀家觉得太没意思了,哀家总该为自己活一次,为什么一定要听别人的呢?他们要我提拔云家人,我偏偏不。”

韫姜听太后这孩子气的话,不禁破涕一笑,太后也跟着笑:“所以啊,你也不要总是活得太累了,什么为家族、为荣耀,都是假的,自己高兴最要紧。这是哀家要和你说的第一句话。”她凑近韫姜,温柔地一戳她的额,“你就是太为别人着想了,才那么累,生生把自己折腾出一身的病来。”

韫姜静心聆听太后的话,听她继续说:“其实啊,这宫里头无休无止的斗争,都是起源于欲-望这两个字。不过要是人人清心寡欲,那也不成个事儿,明城岂不成个尼姑庵了?所以哀家给你的第二句话是可以有欲-望,但别让欲-望蒙住双眼,支配了你。”

“最后一句。”太后突然陷入沉默,似乎有巨大的悲伤笼罩了她,她缓慢地说,“不管你入宫是不是自愿的,一旦入了这里,一辈子就都送在这儿了。不要在这里迷失你自己,那些水灵一样的姑娘,本心不坏的,就是被这里的浮华迷惑了。”

韫姜一怔,恍惚之间点了点头,一时说不出话来。那不是什么箴言,却是一个女子在这明城里历经一生得出的三句话。仿佛是概括了她的一声一般凄凉。

“哀家走了,就护不了你了,你要好好珍重啊。”太后拉住韫姜的双手,用力握了一下,仿佛要把毕生的力气都送给她,她眼前一片朦胧,仿佛在韫姜的脸上看到了枏寉的影子。

她心满意足了,她这一辈子没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却抚养起了先帝最爱的女人的儿子。她这一辈子也没有真正地被爱过,也没有堂堂正正地爱过谁。

她,大楚的皇太后云怀望,到头来,也不知道自己生命的意义是什么。她说的那三句话,全没做到,太后她一点儿也不高兴,也曾为欲望所支配,不断地纠缠在无尽的斗争里,甚至迷失自己。

回想当初,她云怀望才刚及笄,还是那个憧憬着傅枏寉的少女,没有被父亲逼着进宫,还在幻想着自己嫁给傅枏寉之后相夫教子的庭院生活。

之后为着冲喜,徽予特地把簪桃出嫁的日子提前了,喜气热闹地办了一场,算是给了天大的恩典。许多同韫姜交好的妃嫔都来送嫁,连贵妃这素来高傲的,也打发人给了一份礼。这消息递去太后那,太后没觉着铺张失礼,反而觉得高兴。

她同静姑姑说:“真好,听韫姜那丫头说,这宫女儿和华太医是两情相悦的。华太医伺候哀家也有心,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多好的一桩姻缘啊。”

她一面笑,一面也从妆奁匣子里取了一支簪子赏过去,算是贺礼。这真是锦上添花,簪桃和华惠允感激涕零。太后也舒快了些,难得的身体好了一阵。

可惜积重难返,后来的日子,身子还是一天天的坏下去。妃嫔们轮流侍疾,徽予也天天去请安,还是回天无术。

呈乾八年,八月十日,晋安公主出嫁。

呈乾八年,九月二日,皇太后云氏山陵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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