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园虽美,但却不是家。郊外的山山水水也不属于任何人,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唯独这方庭院,伴一户人家。
春夏秋冬,朝朝暮暮。
她想到小时候给林浩东画过的那幅画,院子里有三个孩子在玩耍,当时心里憧憬的三个人的家,应该就是眼前的这个样子吧。
她站在一株桂花树下,拾捡起落在草丛里的掉落的花芽,然后仰起头,举手触摸着枝头。
崔正南伸手摘了一枝桂花。
顾小雯忙阻止:“别啊……”
崔正南递到她手心里。
顾小雯凑近一嗅。
“好香啊……可惜了。”
崔正南哈哈大笑起来。
“笑什么?”
顾小雯不解。
“我笑你像是个孩子……”
崔正南说着便收住了笑容,思索了一下说。
“顾小雯,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好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好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顾小雯翻来覆去把这句话念了几遍。
“说得真好。”
“你看上去有很多心事,但是又找不到可以倾诉的人,是不是?”
崔正南盯着顾小雯的眼睛闪着睿智的光芒。
“你认识若涵只是因为她跟林浩东的关系,她并不是你的好朋友。”
顾小雯叹了一口气:“你说得算是吧。每当这种时候,我就会觉得我很缺朋友,老实说,我真的不太懂怎么跟别人成为好朋友。”
“你说的这种知心朋友靠的是缘份,费劲心机去谋求得来的决不会是真正的朋友。”
“你也会说这种话啊。”顾小雯眯着眼笑了。
“你有什么心事可以和我说说吗?”
崔正南问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顾小雯看着崔正南,她是崔若涵的哥哥,有三十岁了吗?看起来不像。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我在想你有多大了?有三十岁吗?”
两人回到亭子里闲聊。
“快了。”
“都说三十而立,男人三十岁是不是都会急着结婚?”
“我还好,不太着急,这种事情急也急不来,得有个合适的女人才行啊,又不是我一个人说结就能结的。”
“女朋友呢?也没有吗?”
“没有。”
“那也没有喜欢的女生吗?”
“唔……喜欢的女生……好像有。”
“怎么不表白呢?”
崔正南毫无心机的顾小雯,不禁笑了。
“没有那个必要,有时候喜欢是一回事,合适又是另一回事,结婚不是简单的事情。就像是一只住在笼子里的鸟,有一天从天空飞来的另一只鸟停在它面前,这只笼中的鸟虽然喜欢天空飞来的鸟,但是它不想让她也被关进笼子里。”
顾小雯听着崔正南的比喻,想像着那样的场景。
“为什么像都会想那么多呢?爱情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你刚才不是也说了,好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你们这样长得又帅又事业有成的男人?除了我之外,另外说的是谁?”
顾小雯没想到崔正南会这样反问。
“哎呀,你可真是的。”
“说的是林浩东吗?”
崔正南一贯冷漠的表情在面对顾小雯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带上微笑。
“若涵似乎跟林浩东在交往。是真的吗?”
崔正南不着声色地观察顾小雯的反应。
“也许吧。我不太清楚。”顾小雯敷衍道。
两人就这样无边无际闲聊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晚上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吗?没有的话,一起吃饭怎么样?”
顾小雯想了想,觉得应该没什么关系,便欣然答应了。
崔正南去开车。
“我还以为在家里吃呢。”
“奶奶晚上不怎么吃饭,吴姐她们也挺辛苦的,不麻烦她们特意为我准备了,所以一般的时候我都在外面吃。”
“嗯,你要是成家了,家中有妻儿,就会觉得还是家里的饭菜吃起来比较香。”
“你……”
崔正南忍俊不禁道:“你要是总对一个单身男人说这样的话,会有某种暗示的嫌疑。”
“暗示什么?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这些话一般是热心的大妈催婚的时候才会挂在嘴边说的,你一个单身女孩说这个不太好,特别是对我这样的单身男人,听起来会误会的。”
顾小雯才恍然大悟,有些害羞起来。
“还好你没误会,其实我说这些的时候,心里想的是,如果你要是结婚了的话,我觉得崔奶奶会很高兴的……”
“呃,刚才这句,有越描越黑的嫌疑……”
顾小雯赶紧闭嘴了。
“单身女孩子不要随便打听男人的婚姻啊,有没有女朋友之类的问题,否则会被认为对这个男人有兴趣。”
顾小雯皱皱眉头。
“你刚才怎么不说,还一五一十回答。”
“刚才回答,是作为朋友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现在告诉你,是教你人际交往中人与人的界限,下次对别的人最好不要这样,会引起麻烦。”
还没有人对顾小雯说过这样的话,可能因为顾小雯平时也不接外面的人接触,所以林浩东和康明辉也没有特意留意到这一点。
顾小雯自己默默地琢磨着崔正南对她说的话,虽然她还没有体会到他所说的麻烦是指什么,但是崔正南的态度无疑是诚恳而认真的,这一点使顾小雯对他多了几分信任。
饭店到了,崔正南刚停下车,顾小雯电话就响了起来。
顾小雯不用看就知道多半是康明辉。
康明辉很忙,晚上估计要忙到很晚,没时间联系,现在是刚吃完饭,大约有二十分钟喘气的时间。
“要不要这么夸张……”
顾小雯嘴上不信,心里却是担心康明辉,语气自然也温柔不少。
康明辉问顾小雯想不想他。
顾小雯看了一眼崔正南:“我在外面呢。”
本来顾小雯有好多话想跟康明辉说,可这电话来得太突然,而且康明辉那边估计也是乱糟糟的,不太适合细聊,随便问了几句之后,康明辉果然就说有事先挂了。
顾小雯看着屏幕忽明忽灭,涌起一阵惆怅。
“男朋友?”
崔正南解开安全带,随口问道。
“嗯。”
顾小雯应了一句。
崔正南想到前段时间,傍晚在路边看到顾小雯跟一个男人在一起逛街,那人头发有点长,像是染过色,高高大大的,但是并没有看清楚长相。可能就是那个人吧。
两人走进饭店大厅往角落那边的空位走去。
刚准备入座,只听见旁边响起清脆的声音。
“哥?!”
顾小雯和崔正南同时转过脸去,只见旁边一桌坐的正是崔若涵和林浩东两人。
林浩东一脸阴沉地看着顾小雯,顾小雯已经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了。
“哥,小雯,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崔若涵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直言问道。
“当然是来这里吃饭啊,看你问的。”
“一起坐吧,我们来刚来。”
崔正南转脸瞅着顾小雯,似乎在问她的意思。
自然是要坐一起的,顾小雯忐忑不安地挨着林浩东坐了下来。
“今天小雯去看奶奶,我难得有空在家,就请她一起吃顿饭。你们俩这是……刚下班吗?”
“嗯。明天休息,等会儿吃了饭打算一起去看电影。”
顾小雯听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又不好发作,淡淡问道:“若涵姐,你跟我哥现在是开始谈恋爱了吗?”
崔若涵见顾小雯这么问,满脸笑开了花,朝林浩东偷瞄了一眼,不置可否。
顾小雯表现得很高兴的样子。
“太好了,你们早点结婚就好了,省得我哥一天到晚闲着没事老是管我。”
崔正南饶有兴趣地看着顾小雯转变,之前跟他聊天的时候,还一口一个林浩东,现在却开口我哥,闭口我哥。
“我闲着没事一天到晚管你?!!”
林浩东总算是开了口,反问中透着一股严厉。
“难道不是吗?”
顾小雯朝林浩东眨眨眼睛,调皮问道。
林浩东脸色明显变了,她跟别人约会也就罢了,还故意说这样的话来惹火他。
这顿饭吃得林浩东一肚子气,顾小雯则不停地自己灌酒。
连崔若涵都看出来林浩东和顾小雯两人的气氛不对劲。
“你们俩吵架了啊?看起来有点怪怪的。”
“没有!”“没有!”
林浩东和顾小雯两人异口同声到。
崔若涵笑出声来,她跟不以为然,在她眼里,他们俩能有多大矛盾,肯定不过是小雯日常撒娇拌嘴而已。
“这段时间在做什么呢?上次你说的服装设计比赛准备得怎么样了?开始了吗?”崔若涵转移了话题。
“已经开始了,现在是复赛阶段,还是由评委评选。老师说进决赛的话就可以得到大公司的入职机会,而且决赛是会在现场举行展示……”
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顾小雯倒是很认真。
崔若涵朝崔正南看了一眼,见后者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认真地听着。崔若涵也没有多问,给顾小雯鼓了鼓劲,说了加油之类的话。
吃过饭以后,林浩东跟崔若涵说要带顾小雯回家,电影改天再看好了。
崔若涵觉得这样也好,自己也正好跟崔正南一起回去看看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