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尸体是在一处比较老旧的待拆迁小区里发现的。
老旧小区里的住户并不多,死者住在楼顶,对面没有邻居,所以是在相当长一段时间之后才被人发现的。
很明显,跟前面发现的两名受害人相同,死者也是独居的女性。
“第三具尸体了!”见到两人,楚昭几乎是吼出来的,“这才几天,居然三具尸体了!”
梅照雪安慰道:“你不用这么着急,顶多再有三具尸体,这个事件就结束了。”
“顶多?三具?!”楚昭瞪着她。
梅照雪探头看了看楚昭身后的楼道,道:“我们先上去看看情况,具体的待会儿再说。”
楚昭侧身让她和温韫之进去,自己跟在了后面。
还没进楼道,就已经闻到了十分浓郁的香气。越是往楼上走,香气就越是浓郁,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扭曲,因为这些香气实在是令人难以忍受了。
梅照雪皱眉回头看向温韫之:“前几次的香气可没有这样子。”
温韫之递给她一块手绢,梅照雪把手绢捂在了口鼻处,感觉稍微好了一点儿。
三个人鱼贯上了楼,径直进入死者的住处。
这房子的内部跟外面一样老旧,从装修到家具,明显是三十多年前的风格。
作为案发现场的房间虽然早已打开了窗户,方才在门外也觉得香气勉强可以忍受,但一进门,梅照雪还是被一股甜腻腻的香味熏了个头晕脑胀,干脆捏住了鼻子。
这里的香气,比起之前的两处现场都更加的浓郁。
就算是已经在现场熏陶了很长时间的楚昭也有点受不了了,倒是温韫之依旧是那张冷淡的脸,好像这里的香气对他来说完全没有作用。
正在验尸的法医夏小可见梅照雪来了,站起身来。
“尸体只余骨架,没有发现任何痕迹和伤口,虽然已经死了一段日子,但并无腐烂迹象。附近也没有找到任何的血迹。”她顿了顿,补充道,“情况跟之前差不多,只是这具骨架的颜色要更深一些。”
梅照雪捏着鼻子探过头去,发现这次的尸体是比紫色还要稍微深一些的颜色。
她跟温韫之对视了一眼:根据《异香谱》的记载,时间越长,骨架的颜色就越深。
根据现在的颜色来看,这次的受害人一定是在苏玥玥之前遇害的。
“能判断出具体的死亡时间吗?”
夏小可点点头:“好在这次有一些其他的痕迹,我们大致判断出已经死亡一周以上。”
“还有什么其他的发现吗?比如证件什么的……其实问了也是白问啊。”梅照雪自己补充了一句。
“没有。受害者的手机、相册、各种证件、电脑……全都被人拿走了。”另一名叫庄庆男性探员闷声闷气的回答道。
温韫之突然道:“这里太干净了。”
梅照雪正在把手里的一份资料给夏小可,请她进行对比,闻言有些心不在焉:“是挺干净的啊……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脏东西……不过受害者的灵魂消失也跟之前的情况吻合,没什么特别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是这里……”温韫之指了指房间,“这里太干净了。”
“这话怎么说?”
“首先这栋楼房是比较老旧的,再说这套房子,看得出已经有五六年左右没有重新刷漆,更是没有贴墙纸。”说着,温韫之伸手在旁边的墙上蹭了一下,把沾上了白色粉末的手指给梅照雪看,“一般这样的房间只要几天不打扫就会落满灰尘,哪怕不开窗户,因为墙体本身就是在往下落颗粒状灰尘的。但是这个房间,太干净了。”
梅照雪到其他房间转了一圈:“其他的房间倒是有一层薄薄的灰。一般来说,可以认为是有人把这个房间给清扫过了……”
“就算是为了拿走死者的物品,也没必要把房间打扫的一尘不染。况且死者的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一周,如果犯人是在案发当天打扫的房间,不可能保持到现在。”温韫之说的非常清晰。
楚昭皱眉:“犯人最近来过这里?也许就是今天?可是……”
“报案人是谁?”
“是一个中介,今天有租客要来看房子,他提前来等着。虽然他要去的是前面的那栋楼,但你们也闻到了,这整个楼都在香气里,他路过的时候觉得奇怪,就上来看了一眼。”
“他没有发现一些别的吗?”
“没有,他看见骨架就吓得蹲在地上了,直接跟公司那边请了假。”楚昭唉声叹气,“一点儿线索也没有。”
梅照雪开始看温韫之。
就算梅照雪什么都不说,温韫之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还是摇头。
梅照雪跺了跺脚,径直下楼了。
她真搞不懂,明明已经看见了犯人鬼鬼祟祟的,也知道犯人的所在地,大不了先抓起来再审问,为什么一定要等到有明确的证据才行动?
有这个功夫,犯人早就跑了。
再说,犯人做这件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虽然档案只找到一百八十年前的,可再往前保不齐还有。
这样的人,肯定是技巧熟练,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抓住的。
证据估计也是找不到的。
“那个顾湘手里的异香……倒算得上是证据。”梅照雪在楼下的一棵树边上转圈,对温韫之这种刻板的做法非常不能理解,“可是,那个讨厌的温韫之肯定会说,什么‘没有证据怎么能随便去拿人家的香料来调查’,那还查什么查啊,干脆就在家里蹲着哪里都不要去了,让犯人把剩下三个人也给咔嚓掉算了。”
温韫之当然听不到她的抱怨,梅照雪也只是对着树生气。
“嗯?这个味道……”她浑身一个激灵,瞬间隐去了身形。
从前面的一栋楼里走出了两个人,一个看起来是中介,另一个则是……
“这是那个顾湘?她怎么在这里……对了,她要租房子来着,居然这么巧在这里租房子?”梅照雪打开地图,“这地方离P大可是很远啊……”
顾湘对这个地方也不怎么满意,可是她租不起更好的房子。
就她今天来看的房子,据说也十分抢手。
顾湘咬咬牙,还是把合同签了。
她打算明天就把东西搬进来。今天早上舍友又出去约会,顾湘再次点燃了一种新的香料,这种香料的效果比上一种还好,顾湘真的是欲罢不能了。
可是顾湘手里的全都是试用装,她偶尔会想等到这些都用完了她该怎么办。
因此顾湘决定明天搬进来之后,就去找一份兼职。
她甚至已经鼓起勇气,打算问问凝香阁的店主是否需要人去打杂帮忙。
怀着这样的小心思,顾湘选择了这一处距离凝香阁比较近的房子。
隐去了身形站在树下的梅照雪也已经从地图上发现了这一点,眯起了眼睛。
看起来,顾湘很是对这个凝香阁念念不忘啊。
“奇怪,人呢?”楚昭和温韫之的身影出现在了楼道口,梅照雪解除了隐身。
她这冷不丁一冒出来,倒把楚昭给吓了一跳。
“有事?”温韫之慧眼如炬。
梅照雪点头:“不错,刚才在这里看见了那个顾湘。”
顾湘这个名字,实在是很有特点,只要听过一次就不会忘。
楚昭揉揉鼻子:“顾湘?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是在找房子吗?我看那意思,她已经在这里租好房子了。”
楚昭闻言回头看了看身后那栋楼的楼顶:“在这里租房子?还真是够巧的。”
梅照雪耸耸肩:“我还在顾湘的身上闻到了月麟香的味道”
“月麟香又是什么?”
“《云仙杂记·袖里春》中提到的香料,‘以轻罗造梨花散蕊,裛以月麟香,号“袖里春”’……”
温韫之再一次展现出了他的博学广知,楚昭觉得站在温韫之身边的自己就像个棒槌。
梅照雪沉吟道:“虽说最初的袖里春需要自己去找花瓣藏进袖子里,但异香毕竟只是顶着一个名字而已,效果大概是让使用者的身上散发出会吸引异性的香气,差不多这样。”
楚昭撇撇嘴。
“怎么楚大队长我看你好像很羡慕的样子?”梅照雪故作惊讶。
“胡说!这种东西我怎么可能会感兴趣?”楚昭急忙撇清自己,“我这么受欢迎的人……”
于是梅照雪和温韫之都露出了古怪的表情,明显就是不信。
楚昭欲哭无泪:这两个人真的好烦啊有没有!他到底做错什么了居然要面对这两个怪人。
梅照雪的思绪却已经飘远了。
“怎么了?”温韫之看向她。
“这个嘛……既然现在已经知道顾湘会住在这里,那么在她不在家的时候,我就可以去看看那些异香都是什么种类什么效果了……你不会不让吧?”
她一副“你如果不让我就要闹”的样子。
温韫之有些诧异:“我在你眼里是这样不会变通的人吗?”
“你不是吗?”梅照雪比他还诧异,“那就这么说定了,等她搬进来,我就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