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照雪救不了顾湘，更让她感到悲哀的是，原本顾湘还有那么几个可以说得上话的同学，现在的顾湘却是已经没有一个朋友了。
她经常逃课，对人的态度也很坏。
虽然在异香的作用下有许多人对她痴迷不已，但这样的痴迷原本就是中花水中月一样，只要等到异香的效果消失，就会像是被狂风吹走的薄雾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镜梅照雪觉得，如果顾湘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的同学也好老师也好，谁都不会记得她。
而这样的状况，除了顾湘自身性格的原因，梅照雪总觉得是薛霖有意识的引导出来的。
总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事情的样子。
那个城市地下的阵法，那真的是阵法吗？
在现场并没有找到死者的魂魄，说不定是因为阵法的缘故。那么作为阵法关键的其实不是身体而是魂魄吗？
梅照雪没见过这样的阵法，每隔六十年才组成一部分，这到底是在图什么。
“也许从一开始的方向就不太对……”
左右也是闲来无事，梅照雪干脆重新把现在掌握的线索给整理了一遍。
“那个阵法，应该是不会看错的。”她找出一张通云市的地图，在上面用不同的颜色画出几次线条，“唔，目前能找到的档案也就二百年前而已，薛霖的年纪既然不止这个数，也许再往前的案件也还有……我记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关于叠加阵法的记载来着。”
梅照雪把手伸进包里，在里面划拉了半天，终于从里面掏出一本破破烂烂的书。
书页全都彻底变成了黄色，书的封面被虫蛀了一大半，装订书用的线更是已经断成了好几部分，眼看就要散架了。
梅照雪小心的捻起书页的一角，翻了几页之后，定睛细看。
“每隔一段时间就在另外的方位绘制一个相同的阵法，保持阵法的中心位置不变……其目的是，强化最初的阵法的效力，为最初的阵法补充能量。”梅照雪捏了捏鼻子，“这不是跟维护结界差不多了……啊！”
她猛地坐直了身子。
如果血香煞的真正作用跟她猜测的是一样的话，那么最初关于血香煞和阵法的推测，其实都是正确的。
这东西的确要六十年补充一次才行。
看了一眼依旧没有醒来的顾湘，梅照雪也懒得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而是径直飞向了凝香阁。
凝香阁里空无一人，一切都跟他们离开的时候毫无差别，可见薛霖并没有回来过。
大概他是暂时放弃这个地方了。
梅照雪进了库房，果然那些香料全都放在原来的位置上。
每种都挑了一瓶，梅照雪把这些香料装进袋子里。本来想联系一下温韫之他们，却又觉得那边的情况可能暂时不适合联络，梅照雪便独自一人回到了西窗。
西窗的灯没有亮起来，温韫之他们还没有回来。
梅照雪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把所有的香料打开，放在了镜子的面前。
但愿她的猜测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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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韫之推开西窗的大门，被吓得往后倒退了一步。
他看见在黑暗之中有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心中第一个反应就是，有敌人潜入进来了。
因此向后倒退，这完全是人类在遇到突发状况时的本能反应。
只不过他身后的楚昭却遭受到了池鱼之殃，被狠狠踩了一脚。
“什么情况！”
那双眼睛的主人站起了身，走到了门前，门廊下的灯映照出了她的脸庞。
是梅照雪。
“黑灯瞎火的你想吓死我们吗？”温韫之松了口气，开门进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灯给打开。
梅照雪见他的神情不太好，就知道今天晚上他们的行动肯定不顺利。
“怎么？你们没有见到韩小洁吗？”
楚昭发出了嘲讽的笑声：“见是见到了，不过是死的。”
“什么？”
“韩小洁死了，死亡时间就在今天傍晚。”温韫之接道。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梅照雪并没有感到沮丧，“反正我觉得就算她活着你们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的。”
这话听起来完全没有安慰的作用。
“我这边倒是有一点线索。”梅照雪继续说道，“不想听听吗？”
温韫之和楚昭对视了一眼，同时摇头。
“喂！”梅照雪瞪大了眼睛，“你们两个这是什么意思。”
“我先来说一下韩小洁的情况吧。她……”楚昭刚说了半句，却被梅照雪给打断了。
“她的死亡方式跟之前的几个受害者都不一样。”
楚昭老老实实的点头：“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韩小洁不是血香煞的材料。而且……我猜她一定是化成了一滩油之类的东西吧。”
这下子连温韫之也忍不住侧目了：“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昨天就已经看到了她的结局？”
“很遗憾我的镜子只能追溯过去并不能看到未来。”梅照雪伸展双臂，左右扭了扭腰，很显然是在做放松的运动，“这些是我根据今天的一些线索推断出来的。开始还有些拿不准，但既然韩小洁的情况证明了我的猜测，那么……我差不多知道薛霖要做什么了。”
“算了，反正韩小洁的案子也不会归我们负责。”楚昭也不想去回想那令人作呕的现场，干脆也坐了下来。
“不归你们负责？”
温韫之解释道：“十三人委员会自己还有一个特殊的调查组，估计这案子是他们来调查的。跟我们关系不大。”
他对这件事也不想多说话。
“好吧。”梅照雪在茶几上按了一下，茶几翻转过来，变成了一块控制板。
旁边的地板裂开，几块巨大的屏幕升起，悬挂在了半空中。
“从哪里开始说呢。”她的眼睛在屏幕上转来转去，屏幕上已经显示出了许多的资料，最终她选定了一块屏幕，“就从这里开始吧。”
“最初我们认为血香煞每隔六十年要重新制作一次，是因为这种香料的作用有时间限制。但是后来考虑到一个围绕市中心的阵法，以及帝流浆的缘故，就把这个猜测给推翻了。”
“是这样没错。”
“可为什么两种状况不能同时成立呢？”梅照雪似乎是在问温韫之，又似乎是在问自己，“没有任何一条线索告诉我们，这两点是不能同时存在的啊。”
温韫之一愣：“单线思维陷阱？”
“如果，因为某种缘故，血香煞必须六十年重新制作一次呢？而帝流浆，又恰好是血香煞的原材料之一呢？毕竟我们读到的《异香谱》都是不完整的，不是吗？”
温韫之缓缓点头，在一切都不明朗的情况下，的确不可以轻易否定一个猜测，或者是肯定一个猜测。
“那么血香煞为什么要定时制作呢？说到底，这种异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现在咱们谁都说不好，只是按照惯性思维认为也是一种香料。可如果它根本就不是一种香料呢？比如说，它可能是个什么怪物，也可能是个什么汤汤水水之类的。我的意思是说，有太多的可能性了不是吗？”
“也许，它会是一种阵法，或者是类似的什么。”联系到那些遍布整个通云市中心的线条，温韫之做出了如此的推断。
梅照雪脸上露出笑容：“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与其说是一种阵法，倒不如说是……其实我也很难找到一个形容词来形容这到底该是个什么，加工厂之类的吧。”
楚昭已经一头雾水了。
梅照雪把从凝香阁带回来的香料瓶子拿了出来，放在旁边的小桌子上。
每个瓶子上她都贴了标签，上面标记着香料的名字。
“这些是我今天从凝香阁拿回来的香料。”
“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楚昭不解。关于香料的检验他之前也做过，从成分上来看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那样强大的功效。
“首先，我要先明确一下，你们知道语言的能量吗？”
虽然说的是“你们”，不过梅照雪的眼睛却是看着楚昭，很明显是默认楚昭不知道，而温韫之是知道的。
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鄙视的楚昭顿时瞪起了眼睛：“当然知道。语言本身是带有一定能量的，强大的话会成为言灵术，一般来说大概就是俗话讲的‘好话不应坏话应’。”
“差不多吧。”梅照雪点头，“还记得薛霖在论坛上回复的那些甜言蜜语吗？虽然都是一些很无聊的内容，但是如果配合着香料呢？”
“你是说，薛霖的语言本身就是香料会发挥作用的催化剂。”温韫之拿起一瓶香料放在手心，“我来试试。”
他起身去了二楼，点燃了香料。
“刚才温先生拿走的是什么香料？”
梅照雪扫了剩下的香料一圈之后，压低声音：“还好，是金磾香。”
“真的有作用？”
梅照雪摇头：“我觉得效果不会特别惊人。”
话虽然是这么说，她的眼睛却一直紧盯着楼梯口，直到基本没有什么变化的温韫之出现，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