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嘴里在抱怨自己又被“卖掉”，楚昭还是仔细整理过自己的仪容，信步向着那棵古树走去。
他今天出门的时候还带了相机，看起来就是个标准的游客。
温韫之和梅照雪两个人，一个面色太吓人，一个穿的太不像样子，都非常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很是扎眼，所以也没跟过去，而是进了茶楼。
茶楼里居然还有早餐的茶点，梅照雪愉快的拿着菜单坐在三楼靠窗户的位置，点了几样点心之后，便侧着身子往窗外看。
三楼正好能够看见古树下的情况，梅照雪看见楚昭已经被几个老太太给围住了，不由得笑出了声。
她在这里轻松愉快，温韫之却没有闲着。
店员端着几样茶楼赠送的小点心走了过来，把点心放下后刚想要离开，就被温韫之给叫住了。
“小哥等一等。”
店员小哥长了一张圆脸，天生是笑眼，看着十分喜庆，他回过头来：“您还有什么事吗？”
温韫之伸手一指窗外的古树：“我们是从通云市来旅游的，刚才想去看看那棵古树，谁知道人太多了挤不进去，里面到底在做什么？”
因为梅照雪一直在盯着窗外，温韫之不得已自己上线了。
店员小哥笑笑：“嗨，那都是一帮无知老年人搞的封建迷信，跟传销差不多，没什么好看的。”
他似乎不愿意多说。
梅照雪此时收回了目光，瞥了店员小哥一眼：“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负责古镇管理的部门没有对他们进行清理，他们这个样子聚集在这里，不仅有碍古镇的环境和观光体验，让游客看见了是不是也不太好？”
店员小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个事还真不是您想的那样。”
他正要说话，楼下却传来喊声，让店员小哥赶紧去上茶。
店员小哥匆匆离开，梅照雪觉得没有套出话来有些可惜，好在她还不算是一无所获。
“你有没有感觉，刚才那个店员不太想谈跟那些人有关的事？”她指了指窗外，“这有两种可能，一个是那里的确在发生糟糕的事情，另一个可能是，这里的人都能从糟糕的事情里获得利益。你觉得会是哪个？”
“都有可能。”温韫之也看向窗外，不过他到底没有梅照雪那么好的眼神，只能看个大概，“果然就是在这里领到袋子的，可袋子里是什么……”
“这我就不清楚了，光天化日众目睽睽的我也没办法用镜子。”梅照雪很不负责任的提议道，“要不然咱们就去排队，要不然就去路上抢一个袋子来看看里面是什么。”
正巧那店员小哥端着茶水过来，听见了后半句，手哆嗦了一下，一些热茶洒在了桌子上。
梅照雪笑了起来：“怎么了？你还当真了？我就随便那么一说……昨天我们去客栈的时候就看见好多人都拿着那个袋子，我真想知道里面是什么。”
店员小哥其实也是个健谈的，听梅照雪这么说，连连摆手：“算了，还是我来告诉你们吧。其实真没什么稀奇的，就是井水而已。”
“井水？”
“咱们这儿的水，那是出了名的甘甜清冽，都是从山上流下来的。再加上现在的环境也比‘大污染时代’好上几百倍，河里的水是可以直接喝的。咱们店里的茶水都是用的就是河水的源头水，比河里的水要好得多。不过咱这儿最好的水还是要说那棵古树下的古井，那里面的水，比店里十几块钱一瓶的矿泉水还好。这不是最近有人搞个什么创业，在那打包卖井水，反正宣传的挺花哨。本来是卖给游客的，不知道为什么最近都是些老头老太太，要不然就是孕妇来买……“
店员小哥说完，一脸无语的又下楼去取点心了。
梅照雪和温韫之端着茶杯，沉默了一会儿，梅照雪才道：“我怎么觉得，好像有点儿不太对呢？”
“是不对，如果只是普通的井水，为什么要包着袋子搞得这么神秘？为什么买水的人一个个都怕遇见熟人？不过至少有了一些线索……”
他打开终端搜索了起来。
梅照雪吃着店员小哥送来的，她刚刚点的点心，同时依旧盯着古树那边的情况。
她现在已经看不见楚昭的身子了，只能看见楚昭高出旁人的脑袋在一群老太太的包围下呈鹤立鸡群之状，看来温韫之说的没错，楚昭的确很受老太太们的欢迎，希望楚昭一会儿能带回来些有用的消息。
梅照雪把目光转移到卖水的人身上。
那是个年轻的姑娘，穿着打扮十分朴素，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仿佛春风扑面。
但梅照雪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方才因为人太多所以她没有注意到，现在人稍微散开了一些——有很大一部分是被楚昭给吸引过去的——这才显露出古树下的古井来。
有拿到牛皮纸袋的人，在古井旁边虔诚的跪拜，古井旁边竟然还有个看起来像是功德香的箱子，有人在往里面放红包。
“这可不像是在正经卖水啊……”梅照雪摸摸鼻子，“不过我可没想到在这个年代还能见到这样一番景象，倒退个几百几千年么……”
“你看这个。”温韫之把终端给梅照雪看，“‘井水果然有神奇的力量，感谢井神娘娘。’”
他给梅照雪看的是一个社交网站的页面，发出这样一条动态的人是栀梁市本地人。
温韫之又往下拉了几条动态：“这个人是栀梁市本地人，而且她是个孕妇。”
“又是孕妇？”梅照雪喃喃自语，“井神娘娘是什么东西……我只知道有的井里可能有井水童子。”
“既然连你都没听说过，那肯定是胡编乱造的，要不然就是山精野怪冒名顶替的西贝货。”得到了最新线索的温韫之围绕着井神娘娘和栀梁市的关键词展开了新一轮的搜索。
梅照雪无事可做，依旧还是看着窗外的队伍。
这条队伍已经越排越长，现在人群里还多了一些肚子显怀的孕妇，大多数都是丈夫或者家里的老人陪着一起来的。
“……孕妇从古镇门口走到这里，这可真是够拼的。”栀梁古镇里的道路在原本保留的古代石板路上进行了复原式的修复，不管是汽车摩托车还是更高级的交通工具，统统只能被挡在古镇之外。
自行车倒是勉强合适，但梅照雪不认为会有那么心大的孕妇坐着自行车在栀梁古镇里行动，因为这个年代的自行车都已经属于古董级别，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中已经不需要这类物品。
就连摩托车，也是只属于小众爱好者的收藏物。
温韫之的搜索效果不大，他只能找到很少一点线索。这两个词语在栀梁市本地的一个母婴论坛上频繁被提及，可还是老样子，所有人都懂这是什么，所以他们不需要对这东西进行介绍，甚至他们有意识的把这个东西的名字给模糊掉。
他所能找到的都是一些类似于用后体验的动态。
“井水真的有效！”
“开始我是不相信的，但是在用过之后，我都难以相信这是真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温韫之毫无收获关掉终端的同时，楚昭从楼梯口走了上来，一脸的精疲力尽，把一个牛皮纸袋放在了桌上，随后拉了把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这些老太太真是太疯狂了……”他喘着粗气，一副惊魂未定的语气，“你都不知道她们都问了我什么，天啊……”
“其实我也不想知道。”梅照雪的注意力已经全都放在了那个牛皮纸袋上，“你去排队了？”
“算是吧，其实是被人挤得出不来了，干脆就在那排着。”楚昭一摊手，“这里面是一瓶井水。”
“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梅照雪本来想把袋子给打开看看，想了想又放弃了，“回去再看。你还有什么线索？”
楚昭大口大口的喝着茶水，没空回答。
一直等他喝了半壶，这才道：“这事有些难以置信，咱们回去再说。”
梅照雪耸肩，她已经吃完了所有的点心，打道回府自然并没有什么不可。
在茶楼门口，三个人又往古树的方向看了一眼，现在这条队伍已经快排到茶楼门口了，人数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就这排队的人数还在不断增加。
三个人从另一条人少的路回到了客栈，进了小院在石桌边坐下，梅照雪挥手设下一个隔音的阵法，防止被人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既然楚昭的话语里透出不想被别人知道的意思，梅照雪当然要做好准备。
楚昭把牛皮纸袋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玻璃瓶放在了桌上。
玻璃瓶是双层的，做的精致，正好能被一只手握住。
里面的水看上去就像是不存在一样，清澈的连存在感都没有。
楚昭指着玻璃瓶道：“你们看着一小瓶水，最多只有200ml，却要卖三百块钱，就这还有无数的人趋之若鹜。想知道原因吗？说出来你们一定不相信，只要让孕妇喝下这一小瓶井水，那她就一定能够生下男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