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度的精神消耗让简柠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简阳依旧搂着她,轻轻地一下下拍着她的背安抚着。
他注意到了傅朝辞一直落在简柠身上的目光,抬起眼帘看了过去。
傅朝辞看着简柠的目光移向了简阳,两人对视着,互相都没有说话,但他能从简阳的眼神中看出威胁与警告,这让他原本乖张的性格越发逆反,毫不示弱地回以嚣张的一笑。
气氛凝固着,这边手术室的灯终于调成了表示安全的绿色,门打开了,医护人员把展遥推了出来,响声惊动了本就浅眠的简柠。
她从简阳的颈窝中抬起头,眼神还因为刚睡醒而有些不清明,倒是靠在墙边的傅朝辞上前了一步,认真地询问着医生手术的结果和后续的治疗方案,护士把展遥推去了病房,傅朝辞向医生表达了感谢。
“展遥的手术很成功,肝脏出血已经止住了,但她身上还有其他不同程度的骨折情况。”傅朝辞把刚才医生的话又复述了一遍,又想起医生给的饮食建议,“她最近还只能吃些流食,有什么情况都可以告诉医生。”
简柠没有说话,听得很认真,她看着傅朝辞那张从陌生到熟悉的脸,他依旧是那副生人勿近的面容,但又少了几分冷漠,让人感觉好亲近了许多。
“谢谢。”
简柠向他道谢,随后便起身去了展遥的病房。
简阳并没有立刻跟上,他拿起刚刚给简柠披的衣服,单手搭着,站起身与傅朝辞平视道:
“你最好别打她的主意。”
傅朝辞听得一愣,还没有立马反应过来,又见简阳凑近了自己,声音阴沉,“傅朝辞,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痛,还记得你左手怎么断的吗?”
说完,简阳便走了,也不给傅朝辞开口的机会。
倒是傅朝辞,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回想着他刚刚说的话,眸中的光一点点地闪烁,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心底焚烧。
简柠推开了展遥的门,后者没有了之前的活力,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空气中全是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刺鼻的味道让简柠皱了皱眉,她看着展遥因为麻醉没过依旧陷入在昏睡中的面容。
作为自己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展遥是与自己最亲近的,回忆起两人的初次相遇,当时的展遥还没有喜欢上贺饶,她单纯的快乐,违背了家里的安排,来到了遥远的京城学习舞蹈,舞台上的她,生来就该光芒万丈。
也是因为第一次作为首席登台,她惊艳的表现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陪着自家老爷子去捧场的贺饶认识了展遥,从此以后,便是一发不可收拾的纠缠与没结果。
正如之前所说,所有人都知道贺饶喜欢展遥,展遥亦是,可是两人却止步于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状态。
再然后,贺饶有了自己的娱乐公司,身边的小花换个不停,没有重复过,展遥退出了舞团,建立了自己的舞蹈工作室。
直到这次贺饶出了事,简柠没想到展遥为了他的事可以如此奔赴,早知道她会如此拼命,她就该早一点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
告诉她该放弃了,贺饶是为了他身边的那个女人。
“遥遥,不要傻傻地爱他了。”有多久,简柠没有这么喊她了?
她抬手抚上展遥安静的睡颜,眼前浮现出当时她满身是血的样子,心中仍是一颤,又想起那辆仓皇而逃的警车,她收回手紧紧地攒紧成拳,她不会放过他们的。
乐露这边依旧跟着男子来到了一处废弃的厂房,她有些犹豫地看着生锈破旧的大门,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老板已经知道了,你想跑都没用了!”
男子在身后推了她一把,先她一步走了进去,乐露面上有些慌张,如果说里面的人真的是老板,被他知道自己想逃跑,那肯定是死路一条。
乐露站在外面思考了半晌,想着反正已经在这了,自己还能有什么选择呢?
她这么想着,抬脚就走了进去,没走几步,就听见了一声凄厉的嘶吼。
“饶了我!我错了!啊!”
一股压抑不住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她忍着恶心捂着鼻子走了过去,却看到刚刚载着自己来的男子倒在血泊中,他的身上全是血,爬行着拖动似乎已经被打断的双腿,面上全是惊恐与狰狞,口中还在不住地求饶。
“啊!乐露乐露!救救我!救救我!”
男子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乐露,拖着断腿就疯狂地想要爬过来,地上被他拖拉出了一条染血的痕迹。
乐露有些害怕地后退着,就看到男子身后的拐角走出来几个男人,身上清一色的黑衬衫,看见乐露,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其中一个上前狠狠踹了一脚地上的男子,拽起他的脚就把他往里拖去。
乐露想尖叫,但又怕他们对自己动手,捂着嘴睁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恐惧的泪水。
“老板在等你。”另一个男子冲乐露说道。
“啊?好……好的。”
虽然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应道,她绕过地上的血迹,亦步亦趋地跟着男子上了厂房的四楼。
刚刚的男子已经被拖了回来,双手绑着锁链吊挂在横着的铁杆上,底下悬空着,直直地能看到底下一楼的水泥地。
他的面前摆放着一张做工优良的皮沙发,因为是背对着,乐露甚至不知道坐着的人是男是女。
“老……老板。”她低着头,不敢大声讲话。
两边穿着黑衬衫的男人笔直地战立着,对那个坐着的人很是恭敬的样子。
“哒,哒。”
一双精致的高跟鞋出现在乐露的面前,又缓缓挪着步子绕到她身后走了一圈。
“把头抬起来。”女人妩媚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乐露按照她的命令抬起了头,看向面前这个俯视如蝼蚁般的自己的女人,她穿着精致的旗袍,肩头披着一件纯白无瑕的貂绒披肩,脸上化着精致不可方物的妆容,是个很美的女人。
“阿……阿七姐。”乐露只看了一眼又赶紧垂下了脑袋。
“呵,你还认得我啊!?”小阿七抚着染了鲜红豆蔻的指甲,嘴边的笑容藏不住的不屑,“不跑了吗?”
“阿七姐,我不敢了!我发誓!”
乐露哀求着,想要拽住小阿七的脚,却被女人轻而易举地躲过了,这让她面色一僵,有些不知所措。
“我花了多少钱培养你?你就想一声不吭走了?”
小阿七坐回了沙发上,手下已经把朝向转了过来,她翘起修长白皙的腿,撑着下巴看着跪倒在地的乐露。
“我就是鬼迷心窍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了!”
“呵,求我?当初跑的时候的胆子呢!?”小阿七从手下那儿接过自己的烟斗,手下为她点了火,她轻轻吐出一口白雾,道:
“这蠢货惹了祸,就是这个下场,来说说,你还有什么利用价值?让我饶了你。”
“我……我还能去何富身边待着!老板不是想要扳倒何富嘛!?”
乐露想起自己被小阿七安排在何富身边,有些获救似的看着她说道。
“说的也没错。”小阿七举着烟斗看着她,后者以为自己得救了,面上掩不住的欣喜,却听到小阿七又道:
“可惜了,你这副样子,已经暴露了。”
“不!阿七姐!我……我可以的,他们不会知道的!”
乐露自然知道她指的暴露是什么,但依旧挣扎着开口,可小阿七并不想听她的呐喊。
两个穿着黑衬衫的男人走向了她,一边一个拽住了她的手腕,她仍然不停地求饶。
“阿七姐!饶了我吧!我错了!求求你了!”
“我再也不敢了!我可以……我可以整容的!他们不会知道的!”
小阿七扬了扬下巴,有些看好戏似的眼神,嘲讽地看着她。
“可惜了,我从来不用有二心的人。”
一个一直站在她身旁,戴着黑色鸭舌帽的人一步一步,犹如死神的审判般走向了乐露。
她从旁边男人的手中接过了刀,俯视着被控制住的乐露。
手起刀落,没有片刻犹豫。
“啊!”
乐露原本娇嫩的脸上被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她挣扎着想要躲开,可两边的男人死死地拉着她的手。
那人一下一下地挥舞着刀,带起的鲜血在空中如翩飞的花朵,艳丽狠辣。
等到乐露再也无法挣扎了,两边的男人才松开了她的手,戴着鸭舌帽的人把手中的刀还给了一边的男人,退回了小阿七的身边。
乐露倒在一片血泊之中,她的嘴还在动着,但没有声音,没有人知道她在说什么。
她又看见那双精致的高跟鞋出现在了自己眼前,它狠狠地踩在了自己被划开,血迹斑斑的脸上,她痛得想喊出声,但只有颤抖的身体与口中涌出的鲜血。
“呵,丢下去吧。”
小阿七扔下这句话便走了,两旁的手下跟着走了几个,刚刚两人眼睛都不眨一下,一前一后地抬起了地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乐露,走到围栏边,没有丝毫犹豫地扔了下去,只听“咚”的一声,四下又回归了平静,两人又看向被吊着的男子,走过去解开了绑他的锁链,又是“咚”的一声。
处理完一切,两人看见刚刚动手的那人还没有离开,冲她微微倾了倾身,也走了出去。
那个戴着鸭舌帽的人走到围栏边,垂眸俯视着已经被丢到一楼的两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她伸手摘下了自己头顶的帽子,一头利落的齐肩短发刻画着她好看却冷漠的面容,随后,收回目光,走下楼,离开了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