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轻歌在王宫里住的安逸,身上的刀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完好,有时候想起沈子臣的时候还是会微微的心口绞痛。
从医院被澹台接到王宫里,她就再也没有沈子臣的消息了,他现在应该也很难过吧?
许轻歌撑着额头,长发落在大理石台上。
两个月了,两个月没有见他了。
他的病有没有好?他有没有想她?一切一切的都是未知的。
“许小姐…”进来的人是照顾她许久的黛丝,听说她十五岁就被送进宫里跟在澹台身边。
“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许轻歌睁开眼睛,眼眶有些微红。伸手揉了揉。
“阁下让我来的。”黛丝话不多,什么事都用阁下来说事。
许轻歌刚开始不习惯,后来时间久了,不习惯也变得习惯了。
人家本来就是不爱多话的性子,她也懒得强求。
“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许轻歌顺了顺头发,离开这么久,老爷子他们应该会担心吧?
也许沈先生已经安排好了,可她还是担心。
“不知道。”黛丝将手中工具放在桌子上,今天是许轻歌伤口拆线的日子。
许轻歌解开上衣扣子,平躺在大床上,已经愈合的伤口触碰的时候还是微微刺痛。
大概是因为当时太痛,所以一直无法释怀。
“阁下去哪儿了?”黛丝是澹台的私人保镖,虽然现在大部分时间是跟着她,有时候也会跟在澹台身边。
“阁下在议事厅。”黛丝将绷带剪开,一层一层的解开,许轻歌闭了闭眼睛。
许轻歌胸口肌肤太过白皙,只是心口处那一道歪歪扭扭的黑色的线有些不美观。
许轻歌低头看了看,忍不住触手去摸,这道伤痕,是他留给她的,且永远不会消失的伤痕。
许轻歌有些晃神,恍惚想起,陈子昱当初那一刀似乎也是这个位置。
不知道是不是有过一些偏离?
“嘶…”许轻歌低呼一声,黛丝皱了皱眉,她下手应该很轻,不至于弄痛她。
“你继续。”许轻歌拨了拨长发,刚刚被黛丝不小心扯到,头皮有些痛。
缝合到皮肤里的黑线被拆出,许轻歌垂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黛丝也是面不改色。
“黛丝,你以前是不是经常受伤?”许轻歌觉得有些闷,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想起了沈子臣的原因。
黛丝手顿了顿,继而又继续拆线。
“保护阁下是我的职责。”
许轻歌明白,黛丝是澹台莫的死侍,生与死都是为了澹台。
黛丝就像一台机器,冰冷的没有温度,进入宫里,她的职责就是保护澹台,用生命去保护。
她从天真温暖的少女变成一个冷血的杀手,变得无人可敌都是为了一个人。
“哦…”许轻歌也不想说话了。心事重重的看着窗外的内院。
每一处都有持枪的守卫笔直的站在那里,楼下花园二十四小时也有人巡逻。
“上官了?”上官也好几天没来了,她在的时候还能陪她消遣一下。
“上官医生有病人。”黛丝顿了顿,那个病人就是沈子臣。阁下的情敌。
没头没尾的聊了一会儿,黛丝已经麻利的将伤口上缝合得黑线拆完了。
“会留疤吗?”许轻歌摸了摸,凸凸的的有些硌手。
“会。”黛丝将用过的工具消毒放好,许轻歌合上衣服,眼眸里闪过复杂的失落。
她是怕以后沈先生看到了心里难过。
虽然不是有意,却是他亲手留下的。
“能不能手术消除?”
“可以。”许轻歌将扣子扣好,抬眼刚好看到楼下一群人朝这边过来,为首的是澹台的母亲。
她见过的,优雅高贵的一个女人。
听宫里的人说,澹台没有继位的时候都是她在打理政事,处理事情的手段不比任何一个男人差。
“那什么时候能手术?”许轻歌淡淡收回眼神,她与这位夫人也就一面之缘,她不觉得她是来找她的。
“半个月就可以。”
半个月,放在胸口的手紧了紧,那就半个月后吧。
黛丝没有多待,许轻歌也没有多余的话要说,几分钟后就走了。
那位过来的夫人也离开了内院,没了踪影。
从楼上看下去,只能看到守卫和穿梭在廊间的侍女。都穿着S国的特色服装。
耳边别着一朵鲜艳的小花,裸露在空气外的手臂上纹着王宫里的特有图腾。
王宫的另一边,本来应该在议事厅的澹台此时坐在上官家的书房里。
面色凝重,沙发里坐着的人个个都屏着呼吸,生怕发出一丁点声音就让书桌后面的男人爆发。
“这么说,您是觉得我配不上上官?”澹台手中把着一只钢笔,沉着的脸突然露出一抹笑意,叫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惊出一身冷汗。
“阁下言重了,婉儿的婚事还是由她自己决定好些。”
原来是谈婚事。
澹台勾了勾嘴角,将手中的铁质的钢笔重重的放在桌上,笔帽落到地上,滚了几圈后滚到了门边。
“言重了?怕是上官先生言重吧。”黑色的西装将澹台整个人衬得无比高大,此时背对着灯光,更是增添几分无端的压迫感。
书房里火药味十足,三楼的房间里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你跟她描述的不一样。”两个人就像是很多年没见的老友一般闲聊,沈子臣放下防备,在谈到许轻歌的时候眼中的柔情怎样都揉不化。
“她描述的我是怎样的?”他突然就有些好奇,在她口中他是个怎样的存在?
一定是个很可恶的存在,他那样霸道,不,他是个混蛋。
沈子臣闭了闭黑眸,脑子闪过的全是她死亡的样子。
太痛了,太痛苦了。他忘不了啊。
那是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噩梦啊。
到现在,他甚至分不清到底那是梦还是现实。
若是梦,那也太过真实了。
“沈先生!”失去理智的一刻,他听到了上官惊慌失措的声音,带着恐惧。
澹台冲上楼的时候上官已经倒在地上了。
后脑也不知道撞到了哪里,汩汩的往外冒着血。
澹台被那一滩猩红刺伤了眼睛。
胸口被狠狠的刺痛了,而罪魁祸首正满目杀意的看着地上的上官,澹台被沈子臣的眼神吓到了。
他会杀了上官。
几乎是一瞬间,澹台的速度快到旁边的人都没有看清他的动作他人就已经到了沈子臣眼前。
沈子臣没有防备,被澹台推倒,看了看被澹台碰过的地方。
慢慢的抬眼,方才的嗜血猩红已经散去,又变成了正常的样子。
“愣着干什么,叫医生过来。”
“轻歌,轻歌…”沈子臣踉跄着起身,他把上官当做许轻歌了。
“你是谁?为什么抱着我的轻歌?”沈子臣凌厉的眼神看向澹台,澹台不甘示弱,他已经疯了。
“你是不是想抢走她?”沈子臣步步紧逼,澹台抱着已经没了意识的上官不停的后退,慢慢的退到门口。
沈子臣疯狂的摇头,“不允许,我不允许你们带走她。”
冰冷的,苍白的,毫无生息的样子侵袭着他的脑子,死了,死了?
“把她给我。”沈子臣稳了稳心神,站在澹台一步之遥的距离,朝着澹台伸手,眼睛却落在他怀里的那个人身上。
他听到轻歌在喊疼,她说她疼。
他也疼啊,她疼他比她更疼啊。
轻歌,轻歌啊…
“沈先生,你看到没有?我身上在着火,沈先生,好烫啊,我受不了,沈先生救我啊…”
燃烧的大火里,许轻歌苦苦挣扎,怎样也逃不出去,他想进去却迈不动脚步。
仿佛被定在了原地,动不了,他只能看着,看着火越来越大,看着她被大火吞噬。
晃眼间,他回到了她的葬礼。
彩色的相片挂在正中间,紧连着的是摆放整齐的白菊。
“把她给我求你了。”沈子臣放低姿态,忽的就跪倒在地上,重瞳里竟然落下了清泪。
“求求你了,把她还给我。还给我。”
门外凌乱了一波又一波脚步声,皮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的声音。一声一声踩在沈子臣心上,就好像他们此时他们踩的是他的心。
澹台莫头也不回的离开,门被关上的一瞬间,沈子臣忽然就清醒了。
他又发病了。
转身看到地上的一滩猩红,抬起双手,这双手沾了许轻歌的血绝了许轻歌的一条命。
门从外面被锁上了,沈子臣踉跄了几步倒在沙发上,落地窗外晚阳已经落了大半,远远的一个小小的角还悬在山头不曾离去。
风吹的落地窗帘扬起,山头的那一抹残阳也渐渐消失不见了。
澹台将上官带进宫里,这还是第一次,她在他眼前受伤。
与许轻歌不同,上官时怜惜,更是青梅竹马的情谊。有情还是无情他自己也分不清了。
可紧张她却是真的,看到她受伤心会疼也是真的。
但这些就是算爱情的吗?
如果算,那他已经病入膏肓了。
“阁下,沈先生怎么安置?”
“去看看他得情况,然后换医生。”
沈子臣的病确实是个难题,如今,他已经无法让上官待在他身边的。如果哪一天在发生这样的事而他无法赶到的话他会后悔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