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常常是这样,天气冷晚上值班的人不来,整栋大楼只两个人,一楼门卫和三楼王舒冉,在门卫没到之前,就王舒冉一个人。马丽的丈夫回来了,她回家去住了。星期天楼里是真安静啊,这个独立的小天地,就像一个与世无争的人,隐居在僻静的角落,而生活在这个角落里,也只能顺从它的个性,默默无语,安静地朝阳夕暮之中度时光。她不想像蚕蛹一样把自己裹在茧中,但她只能无望地接受这种划地为牢的格局,不能随心所欲的到处走动,只有悄悄度日,无可奈何的安于现状。她想活得真实,可又冷静残忍的压抑自己。在人生这个大舞台,每个角色都需要人陈述,她只想演好自己,不虚情假意,抱诚守真,在整个过程中,从心灵深处不懊悔、不羞耻,不问其它。
王舒冉感叹:时间带走了她无瑕的娇年,吞噬了她的青春,像潮水一样卷走了一切,让有限的生命,过着毫无价值的日子。西阳台就是她的小天地。她常常倚在栏杆上遐想,望着那泓库水上面在行驶着大大小小的车辆。四季的变化真是奇妙啊!如果说这座大楼就像监狱,它囚禁了人的身体,思想和灵魂,让你无法逃离,而囚禁你的不是牢房和枷锁,是各自的稻粱谋。如果说自己过得很苦很累,不懂你的人,只会觉得你无病呻吟,甚至还会对你指手画脚。“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只要能随俗同流,日子就好过一些。只是她一直在流浪,因为心没有栖息的地方。
如果接受张柯桢的爱,是不是心就有了栖息之地!可是人生的羁绊太多,如何才能穿越世俗的藩篱,和喜欢的人长相厮守。如果不能就只剩相思之苦了!她已经站了很久,没头绪的胡思乱想,这也是她经常发呆的原因。回到屋里发现有电话一直在闪,王舒冉急忙接上。是锅炉房的吴师傅,他要外线,还好没让他等太久。他四十岁左右,有两个孩子,勤劳朴实。王舒冉想起上个月吴师傅发生的事。评断一个人靠平时的印象是不行的,必须经过变故,即临危见风骨,患难见真情。吴师傅和小宋、小赵去水库的冰上抠鱼。骑自行车带着冰镩、网袋,当时冰层还不厚,能够看到被冻在冰下面的鱼,用冰镩凿开冰面就可以拿到鱼。
吴师傅比较喜欢小宋,因为他能说会道,干什么都愿意带着他。而赵不善言辞,比较内向,三个人骑着自行车在冰上来回地遛着,突然吴师傅连人带车掉进冰水里,身上穿着棉大衣,浸水之后份量加重,为了减轻重量,他脱掉棉大衣,小赵、小宋在远处看到吴师傅落冰了,急忙赶过来,自行车扔到一边,在一定的距离喊着“不要慌,慢慢的往上爬”吴师傅双手扶住冰面,用力起身,冰就陷落一块,反复多次,陷冰的面积越来越大,吴师傅已快没力气了,
这时小宋说“我回去叫人”想骑上车子回去。
小赵叫住他“回去叫人来不及了”
“那怎么办”小宋十分慌张,平时那机灵劲全没了。
冰上救人是很危险的。弄不好也会滑下去。这种事以前也出过。渔场有两个孩子,弟弟落冰之后,哥哥为了救他也掉进去,结果哥俩都冻死在冰面上。小赵把自己的棉大衣脱下来,也让小宋的脱下来,然后用冰镩把两件大衣的衣角串在一起。两件大衣斜角长度约两米七左右,一头给吴师傅,这头小赵和小宋趴在冰上抓住衣角。这时吴师傅的双手已冻僵了,无力抓住衣角了,小赵让他用牙齿咬住,然后他们俩用力拉,冰一旦开了口,就很难承重了,着力点还是不停的陷下去,小赵一直不放弃,拼命的拉,喊着一、二、三,终于把吴师傅拉出水面,吴师傅已四肢麻木,小赵把自己的棉大衣给他穿上,让他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小宋扶着推回来。小赵的行为殊可钦佩,当时王舒冉都很感动。
从那以后她看见小赵都会主动打招呼,心里非常敬佩他。一个有超然的品格,坚定沉着的意志,临危不乱,为了朋友个人安危不顾,这样的人是最值得尊重、值得信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