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落下，夜市也逐步迈向高峰，天上星星铺在墨上，一轮弯月映入心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在为各种新奇的玩意儿停驻，嬉笑玩闹的声音洋溢在大街小巷。
酒楼靠近临城的中心，慕灼华一行人便顺着人流慢慢往城郊游去。
“那个面具好生漂亮。”
慕灼华一蹦一跳的四处张望，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面具摊上。
一个银质的面具没有过多的装饰，仅在眼角处缀了一朵蓝色的小花，在暖色灯笼映照下折射出盈盈冷光，灵气十足。
面具的摊主是个老头，斑驳的发和满布皱纹的脸昭告着沧桑，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凌乱不堪。他此时没有看摊，而是抱着腰间的葫芦睡得香甜。
“老爷爷，老爷爷。”
慕灼华上前，轻声唤了唤。老头抱着葫芦动了动，在太师椅上翻了个身，又睡去了。慕灼华有些不知所措，站在一旁一时没有动作。
方燕羽见她似乎很喜欢那个面具，也走到老头旁边，用折扇轻轻敲了敲他肩膀，道：“老头儿，醒醒，有生意做不做？”
老头儿耳朵动了动，依旧闭着眼睛装睡。方燕羽见此，没再说话，只觉得有些好笑，第一次见到有生意还不愿意做的。
司景行在一旁看着，心里有些不耐，但面上依旧浅笑着等待着。
慕灼华见老头还是没醒，颇为可惜地看了那个面具几眼，对方燕羽摇摇头，道：“算了师兄，我们走吧。”抬脚便往另一个摊位走去。
“怪老头儿，我们走了啊。”
方燕羽又拿起折扇往老头肩上敲去。
老头装作刚醒的摸样，侧身躲过，嘴里嚷嚷着：“就是你们几个小家伙儿把老头我吵醒的？”
慕灼华闻言转过身，看着老头暴躁地跳下太师椅，手一挥，太师椅便消失在身后。其间，老头儿流露出的威压，让三人神识一震，原是轻松的表情染上敬重。
方燕羽上前一步，走到老头跟前，双手互握合于胸前，向老头儿微微一拜，道：“方才小辈多有不敬，请前辈见谅。”
老头儿的表情瞬间由不耐暴躁变得乐呵呵的，脸上的褶皱笑成了一朵花，双手背在身后，笑道：“不碍事，不碍事。”眨眼间移至慕灼华面前，笑眯眯地上下打量着。
“小女娃，刚刚是你要买面具吧。”
慕灼华点了点头。
“我这儿的面具可不便宜啊，而且也不是有钱就可以买到的。”
“前辈你说个价吧，我还挺喜欢那个面具的。”慕灼华眨了眨眼睛，指向挂在角落的银质面具。
老头儿一看，笑得更灿烂了，取下角落的那个面具，双手摩挲着。
“你这女娃别的不说，这眼光还真是一等一的好啊。这面具可是所有面具里唯一一个我亲手做的。我也不要你多少钱，你就到城门口的那家酒肆里给我买坛酒就成。至于这面具嘛......你把酒买来了，我就给你。现在快去买酒吧。”
说着，又将太师椅摆上，抱着葫芦梦周公去了。
“走吧师妹，我们边逛边往城门口去便成。”
一行人在街上走走停停，这边买个糖人，那边看看杂技，到城门口时，已不知过了多久。
慕灼华搜寻着各家店铺，终于在一个小巷口找到了唯一一家酒肆。
酒肆看上去很寒酸，店门口只挂了一个灯笼，上面潦草地写着“酒肆”二字。店门虚掩着，里面透出些微弱的烛光。
慕灼华有些踌躇，疑惑地看向方燕羽：“师兄，这附近没别的酒肆了吗？这家也太......”
方燕羽摇了摇头，轻轻推开店门，迈了进去。
店内只点了三两根蜡烛，忽明忽暗，也没见店内的伙计。冷清得可怕。
正当方燕羽准备唤人时，柜台后悠悠传出声来。
“客人请回吧，本店晚上不营业。”
慕灼华顺着声音走到柜台前，踮起脚，想要看到柜台里的情况。
“掌柜的，能不能通融一下，我不用银子买，别的东西换，你看行吗。”
掌柜站起身，弯腰看着慕灼华。
“小姑娘你这主意是不错，只是要看你拿出的物件了。”
“掌柜的，你说个物件吧。”
慕灼华见掌柜松了口，心底有些雀跃。
“这可不行，物件得你自己找，至于能换什么酒，就看你这物件
有多大意义和价值了。”
还是那抹和蔼的微笑，可慕灼华的心情一瞬跌至谷底。她是真的很喜欢那个面具，尤其喜欢眼角的蓝色小花，看着这家酒肆，想到自己可能没法拿酒去换面具，一股抑郁烦闷涌上心头。
“掌柜的，你看我这折扇行不行。”方燕羽将手上的折扇递出。
“这扇子是好，也值钱。可是要换东西的只是这个小姑娘，需要我这酒的也是这个小姑娘。所以你这扇子可换不了。”掌柜瞥了一眼扇子，也不接来看看，语气悠悠道。
方燕羽听了掌柜的话，有些讶异，也不再多纠缠，径自收回了扇子。
“掌柜你看我这平安符行么。”慕灼华从乾坤袋中拿出一张平安符递给掌柜。
“这符虽不贵重，但对我而言意义非凡——这是我成功画出的第一张符。且此符可护你免于受鬼魅精怪袭扰。”
掌柜接过平安符，也不去看，随手放在一旁：“姑娘你这符当真不错。于你，意义较为重大却没什么价值；于我，意义与价值暂时无法体现，却又是护体的灵符，我也会考虑留下。”
“那掌柜对我这符可满意？”慕灼华有些紧张和希冀，眼睛极为专注的看着掌柜。
掌柜收起符，从架上取下一坛酒，放在柜台上。
“姑娘的符我就收下了，这酒姑娘收着吧。各位客官慢走不送。”
慕灼华收了酒，说了句多谢，便转身离开了酒肆。
夜市似乎变得冷清了些，人流开始由城郊涌入城内。
拿到了酒，慕灼华觉得浑身轻松，脸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看着天空嘟囔：“怪事年年有，今晚特别多。”
三人慢慢溜达到老者的面具摊，老者依旧抱着葫芦睡得香甜。
慕灼华见此，抿了抿唇，上前，准备将老者唤醒。老者似是有所感应，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哟，小丫头片子回来了，我要的酒呢。”
慕灼华被老者突然醒来弄得一愣，略微慌乱地向老者微微一拜，从乾坤袋中拿出酒递给老者。
老者连忙接过酒，掀开盖子，凑到坛口猛地尝了一口。
“这酒还不错，小女娃有点本事啊，换到这么一坛酒。”说着便将面具丢给慕灼华。
“看在酒的份上，老夫就提点你一句。这面具可是个宝贝，你回头往那朵勿忘我上滴一滴血试试，至于面具认不认就看你的缘分了。”
说完一挥袖，连人带摊不见了踪影。街上的人依旧来来往往，好似没有察觉面具摊发生的一切。
慕灼华抚上眼角的蓝色小花，喃喃道：“这就是勿忘我吗。”
司景行看着她手中的面具，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之了然。
“师妹，这是你的机遇，那位前辈应该没有说谎，你回客栈先试试。”方燕羽看着慕灼华，心底有些羡慕：小师妹运气真好。
慕灼华点了点头，三人没再停留，径直回了客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