褒兴心说正好找你,说:“你能告诉我你师爷在那里吗”?
加拉瓦跟他师爷如出一辙,全程微笑说:“师尊弘扬佛法,飘忽不定,有缘之时定可见到”。
说了等于没说,褒兴一时语塞,急说:“今天必须告诉我两个问题,一个是为什么抓人,另一个是你师尊下落,不然不会放你走”。
加拉瓦哈哈大笑说:“凭你也想拦住我”,说罢便跑。
褒兴急忙追去,没想到对方紧急转身,左手握拳与腰间,右拳朝着褒兴打出。
褒兴跑至跟前,虽然情急,但也冷静,火云功运转,内力涌向右拳,对准对方的右拳打了过去。
“砰”,一声巨响,褒兴退后一步,加拉瓦倒坐在地,褒兴又挥起一拳朝对方打去,对方急忙一个翻身,躲过。
但心有余悸,忙说:“阁下内力确实惊人,我也不逃了,我回答你的问题,第一,我抓的都是坏人,我抓他们回寺庙,用佛法度他们向好,一方面能够弘扬佛法,另一方面也能够给世间减少一些坏人;第二,我师尊的去向,我……确实不知道”。
当对方说道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脚下突然发力,朝着斜峪关方向跑去。
褒兴欲追,又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追,一来对方告诉了他抓人的动机,这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二来对方还真有可能不知道其师尊的下落,算了由他去吧,赶紧回家吧。
褒兴恢复内力至巅峰,纵马狂奔,晌午就过了长白山,直至天色渐晚,才想起来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过夜。
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只能在前方碰碰运气了,由于天色渐黑,褒兴放慢了速度,虽然他的眼睛已非常人可比,但路况不熟,还需谨慎。
夜晚的山林,尤其是少有人烟的原始森林,还是异常恐怖的,远处不断传来野兽的哀鸣之声,近处到处都是悉悉索索的声音。
有可能是夜虫在动,也有可能是野兽在潜伏、追踪,虽然褒兴内力深厚,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在行走的过程中,难免会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
褒兴越走越怕,一手紧紧的抓着马缰绳,一手紧紧的握着墨棒,心里在想,也不知道前几天华儿他们是怎么把自己送到长白山的。
现在也只有墨棒能带给他点安全感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墨棒说:“墨棒啊,墨棒,你不是会说话吗?这会陪我说说话吧”。
许久,墨棒竟然真的说话:“一日十字,珍惜”。
“哈哈,你真的会说话啊?一日十字,是你一天只能说十个字吗?你为什么会说话?还有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褒家?你是什么来历?你真的是一件兵器吗?还是别的什么……”?褒兴喋喋不休,把自己别在心里的问题一咕噜的全部抛了出来。
可是问了也白问,那墨棒已说,自己一日只能说十个字,让他珍惜,墨棒自己也较珍惜,所以对他的问题只字未回。
正在这个时候,褒兴隐隐约约听见小孩的啼哭声,随着他往前走,那啼哭声越来越近,这时马停住了脚步。
褒兴好奇,大半夜的连自己都要怕死了,为什么会有小孩在此啼哭,大人何在?
是遇到危险了吗?
我要不要去看看?
我明明自己都怕的要死,我还要关心别人的死活吗?
可谁能忍心大半夜的见小孩在森林里而见死不救呢?
一番天人交战后,褒兴还是被自己的善心驱使了,驱马朝着啼哭的地方,行了很长一段路,后来决定下马上前去看看,因为马死活都不肯前进一步了。
褒兴刚下马,就听见远处有人喊话:“畜生,别叫了,你已被识破了,当心我们一起把你给灭了”。
果然喊话结束后,那小孩的啼哭声也结束了,然后一阵悉索之声后,再无声响。
褒兴顺着喊话的方向望去,见有灯火,赶紧驱马奔去,近前一看是一间破败的驿站,门上有一块快要掉下来的牌匾,上面写着:武关驿
褒兴心说这个驿站怎么能够破败成这个样子,驿站不应该是有很多人借宿的吗?
带着疑问进屋的褒兴迫不及待的问道:“老伯伯,您是这个驿站的官吏”?
那执灯的老者,扭头瞪了一眼褒兴,鼻腔里哼了一声,褒兴看见那张满是沧桑的老脸,凸起的眼珠,吓了一大跳,心说:这荒郊野外,住在一个和平时期不可能破败,但确实已经破败的驿站,佝偻的身躯,蜡黄且布满皱纹的容貌,凸起的眼珠,难道……
越想越渗人,褒兴屏住呼吸,停下脚步,头皮发麻……
这时,那老者突然开口:“我……怎么可能是这狗屁驿站的官吏……”。
“您绕了我吧,我不是故意冒犯您的,求您赎罪,您冤有头债有主,千万别找我啊……”,褒兴正思考间,被老者的话语吓到,赶紧跪地磕头。
“胡思乱想什么呢,给我起来,好好看看我,我不是鬼,我是人,我有影子的”,老者一猜就知道了褒兴的心思,连忙生气的把褒兴扶起来,并解释道。
褒兴定睛一看,确实有影子,但还是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不用怕,找个地方坐吧,好多年了,总算碰到个喘气的了,陪我聊聊天吧,这深更半夜的你独自一人在这荒山野岭中瞎转悠什么呢”?老者为了缓和一下气氛,率先开口打开话题。
“我回家,错过了前面的驿站,就……”,褒兴找了一个布满蜘蛛网的椅子,也没顾得上擦就一屁股坐了下来,弱弱的回答这对方的问题。
“回家?你是秦人”?老者脸色瞬间变的难看起来,厉声问道。
“秦人”?这秦朝都灭亡两百多年了,怎么还会有人这样问?
褒兴嘀咕了一下,思索着也有可能是问是不是秦地之人。
“快回答”?老者上前了一步,增加了音量。
吓的褒兴一个哆嗦,连忙回答道:“我是汉人”,这个回答应该没毛病,全天下都归汉了。
“汉人?汉国是哪个国家?在哪里?我怎么没听说过”?老者直接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看来这个人应该还是两三百年前的思维,对汉灭秦一点都不知道,那他的年岁?想到这里褒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不知您老贵庚啊”?
“贵庚?哈哈,我也不知道了,待在这山林里已数不清寒暑了,只要你不是秦人就好了……”,老者放下了心里防线,有些自言自语起来。
“您是哪里人,秦人”?褒兴试探的问道。
“什么秦人,别跟我提秦人,他们最坏了,我要见一个杀一个,我是楚国人,我的全家和主上都是被秦人坑骗于此然后害死的,所以我也杀光了这里的所有人……”,老人带着仇恨的语气给褒兴讲述了,他之前的故事。
原来这个老人已经活了两三百岁了,之前跟随自己的主上也就是楚怀王,来武关驿会盟秦昭王,至楚怀王客死他乡,自己的家人也被全部杀死,只有自己负责回楚国报信而免于一死。
后来来到此处一气之下将所有驿站的人杀光,并且藏匿于山林之中,凡后来进驻驿站的人都被其以各种残忍手段杀害,弄得秦人都以为此地怨气太重,外界关于鬼魂杀人事件传的沸沸扬扬,而取消了此驿站。
他本人一直在此等候楚国的军队过来和自己会合,好去给主上报仇,结果没想到一等等了这么多年,他隔三差五过来此地祭拜一下亡灵,今天刚好赶上褒兴,无意之间救下了他。
褒兴听完之后倍感诧异,一个人竟然靠着一股执念活到两百多岁,而仇家早已灰飞烟灭,他觉得对方好可怜,如果继续瞒着他,他更加于心不忍。
于是给他讲了项羽、刘邦等楚人灭秦的事情,并且讲到现在已经是大汉的天下了,已经没有七国之分了,现在是由皇帝统治的时代了,所以褒兴说自己是汉人。
讲完之后,只见老人一下子感觉又老了百岁,一个人如果心心念念要报仇,并且靠执念撑着自己在这山林里寂寞的活过近两百年,你突然告诉他,仇家已经被灭,而且是早就被灭,而且自己一直等候的楚国军队也抛弃了他,根本就没有出动一兵一卒,那当这股执念崩盘的瞬间,这个人也就失去了人生的意义。
老者沉默了许久,开始跪地哭嚎起来:“主上、夫人、儿子,你们的仇终于报了,虽然不是我报的,但也是我们楚人报的,你们可以安息了,我也用不了多久就会来陪你们的……”。
许久之后,老人起身抹了抹眼泪,拉着褒兴的手,说:“少年,感谢你来告诉我真相,不然我真的活成了此地的冤魂了,应该是主上冥冥之中引导你过来的,谢谢你”!
褒兴连忙摆手,说:“不用客气,在下也没做什么,应该说谢谢的是我才对,感谢您之前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