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击碎了一片镜子,整个世界在泰山石无可匹敌的毁灭力之下破裂开来,一切都在这华丽的破碎中,化为一粒粒晶莹的冰粒四下飘散开来。那原本的城市,凡人,乃至那高耸入云的冰雪高塔都如同幻影般随着清风消散了!
陆非收回泰山石,展目四望,随着冰晶微粒的渐渐飘散,一处冰雪的世界出现在原本城市存在的地方!高空中,是厚重的云层;而大地之上,是一望无际的冰之大陆;一切都是泛着淡蓝色光辉的冰雪!看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
陆非不禁狐疑,那之前自己看到的到底是什么?自己明明探查过,确认无误的啊!难道,自己的行为本身也是幻觉?那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如何进入了这么真实的幻觉的呢?而之前和女王的大战又是不是真实的呢?
就在陆非沉思之际,空中飘散的冰晶突然一闪,刚才与陆非战斗的女王再次出现在陆非眼前;此刻的她毫不慌张,更无魅惑;准确的说,此刻的她是没有任何的情绪的,如同一尊神邸般的存在;她淡淡的看了陆非一眼,轻声说道:“这里,就是你要寻找的世界嘛?比刚才那个更好吗?”
陆非闻言不禁皱眉,现在这个女人给他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一种不可侵犯的凛然感受:“不走出来,我怎么能知道,原来身处的那个世界只不过是你制造出来的幻象呢?又怎么能看得到眼前的这真实的世界呢?”
“真实的世界?你确定你知道什么是真实吗?”那女王冷笑道:“你。。。看看你手中的石头吧!”
陆非闻言低头一看,刚刚发挥大威能,击碎虚幻世界的泰山石,此刻却变成了一个冰疙瘩!阵阵寒意传来,无论陆非如何驱动,如何用五色火融化,都没有了反应!
“你再看看自己的双脚。。。”女王还是冰冷的说;
陆非再次低头,此时才发觉,自己的下半身早已经被冻成了冰柱,而自己居然没有任何感觉!
“最后,你再看看这个世界吧!”陆非正想要挣脱束缚,女王冰冷的声音再次传来,但听在陆非耳中,这声音却似乎是越来越遥远,越来越微弱!
此刻陆非才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冰晶之中,全身上下,一丝一毫都无法动弹了!这让陆非大惊失色!
陆非立即祭出五色火,想要融化这冰晶!但五色火刚出体,便立即暗淡下去,最后居然直接熄灭了!似乎包裹着自己的巨大冰晶具有某种吞噬灵力的能力,不断的在吸收着陆非释放的本源力量!
“这是你要的真实世界吗?”女王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而陆非已经在这冰晶中逐渐失去了意识;他最后能做的,只能是四道融合,琉璃金刚圣体包裹着守护金字塔,而陆非的神魂怀抱泰山石端坐其中,木之领域也同时展开,为圣体提供着源源不断的生命能量;
“居然修成四道,还初步融合了?难怪能伤我冰凤,破我冰城幻境!不过,也就如此罢了。。。”女王喃喃自语,随即消失在当地;
而如果此刻有外人在,就会看到一个奇怪的场景;在空无一人的广场上,陆非一个人全身僵直的站立着;此刻他周身霞光闪耀,守护金字塔,木之领域,圣体五色火,泰山石都处于神通全力释放状态!在这四重神通的扰动下,周围的空间都在不断的瓦解中;而陆非自己,却似乎失去了自主意识,奋力的在与不存在的困境抗争着;
时光就这样一点一滴的流逝着,数年后陆非身上的霞光已经渐渐的暗淡下去,神通的持续激发让陆非透支了自己的本源!而在陆非的身周,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法阵已经被激活,这个法阵一边吸取着陆非的能量,一边环绕陆非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冰晶,可能过不了多少时间,这个冰晶就会封闭起来,到那时,陆非就真的永远被封在这冰雪世界之中了!他可能并不会死,但也永远不会醒;
但是,每一次,当冰晶就要将陆非封闭在其中的时候,都会有一道黑红色的暗影从陆非体内闪出,不断的击碎着试图闭合的冰晶,保证着陆非的一丝生机;如此往复,又过了几年;
这段时间以来,小九已经不再呼喊陆非了,如果他还是和陆非融魂状态下的话,或许还有办法唤醒陆非;但如今,无数次的呼喊无果后,小九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倾尽全力的守护主人到最后一刻了!
而此刻的陆非却陷入了重重梦境之中不可自拔!
。。。。“渊儿,渊儿,醒一醒,都几点了,该去私塾了。晚了你父亲又要责罚你了!”
许临渊猛地从梦中苏醒,浑身是汗;他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还是那个梦,在梦中自己被冰封着,那里好冷啊!好黑啊!
“又做噩梦了?”母亲关心的问道;
“没事!”许临渊努力的挤出一个微笑:“我去冲洗下,马上就出来!”
许临渊麻利的冲洗完毕,穿上私塾的儒衣,抓起书包,飞也似的跑出大门;母亲跟在身后大喊着什么,许临渊却根本没有听;
“可是不能再迟到了!否则这次就不是几下手板就能了事的呢!”许临渊心想着;
许临渊的父亲,是这个贫穷小山村中,唯一的私塾先生!平日里教学极其严谨,对人对己的要求都极高!在乡邻中颇有些威望,无论是谁,见了面都要叫声先生的;虽然说不上是什么富贵人家,但也算得上是这村中有脸面的人;
偏偏生个儿子,隔三差五的噩梦不断,搞得整个人成天跟梦游一般,颇让人不省心;
村里的神婆总是说,这孩子怕是招惹了什么鬼神,需要驱驱鬼,敬敬神!但先生毕竟是圣人门徒,怎么能听信这种胡话呢?
在先生的认识里,这种癔症之所以会发生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大抵是因为这孩子生来就十分的懈怠,日常里读的圣贤书太少了,所以没有形成读书人应该有的浩然正气,才会被什么邪祟钻了空子!于是就更加严厉的管教起自己的独子来!只要一有空,便各种文章学问的灌输起来;
这个孩子,虽然惫懒,但却很极聪明!学什么都是过目不忘,一点就通;这原本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但他通的却不是先生希望的浩然正气,而是自己的主张!小小年纪,圣贤书读下来,屡屡评头论足的说这里不妥当,那里有偏颇的!气的先生七窍生烟;如此大逆不道,许临渊当然免不了每每被先生打的半死!
因此两人的关系,虽然说是父子,倒更像是猫和老鼠一般;
许临渊迈入私塾大门的时候,先生已经坐在了教席之后;论钟点时间是还没有到,但按教规,先生到了,学生再进来就算是晚了!
看见自己的父亲正襟危坐,许临渊就知道今天又免不了一顿打;于是,在全班哄堂大笑中,垂头丧气的走进教室;默默的走到父亲身前,伸出了手掌;
意料之外,父亲这次居然并没有发怒,更没有恶狠狠的拿出戒尺;而只是挥挥手,让许临渊回座位;
稍一迟缓,许临渊如蒙大赦般,窜回自己的座位,心中窃喜不已!
但抬头再看父亲的表情,许临渊却开心不起来了!
在过去,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只要进了教室,父亲就如同一位上了战场的将军,神采奕奕的!而今天,许临渊却只看到了一个落寞的穷书生,蜷缩在教席之后,双眼失去了曾经的神采;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父亲在教室里如此失态?”许临渊心里猜测着,但怎么也不敢上前探问;
“啊!”如同大梦初醒般,先生突然叫了一声,然后散乱的眼神这才重新凝聚起来,看向台下的十几个学子,愣了半晌,才努力的挤出一丝微笑道:“你们都到了啊!今天我们要讲的是。。。”
今天的课,讲的是知礼!先生的课,讲的依旧是晦涩难明,许临渊听得仍然是心不在焉!下学后,先生并没有向往常一样将许临渊留下背书,好等自己做完私塾的事情再一起回去;而是先打发许临渊回去了;
种种异常让许临渊很是奇怪,但孩子的天性让他完全忽视这一切,一阵风似的跑出教室,奔向他自由的田野了!
当许临渊回到家的时候,日头已经西沉了!母亲已经准备好了晚餐,但父亲却还没有回来;看到许临渊独自回答,母亲不禁惊异道:“渊儿,你的父亲呢?”
许临渊挠挠头,笑道:“不知道啊,今天父亲没有和我一起回来,说私塾还有些事情!”
“那他可有什么交待?”母亲问;
许临渊想了想,摇摇头;
母亲微微皱眉,他很了解自己的丈夫;他从来不是一个孟浪的人!做事情从来都是有条有理的;今天的情况的确很反常;但左等右等也不见先生回来,便先安排孩子吃饭,自己则倚门观望丈夫归来;直到许临渊吃完饭了,先生也没有回来;
看着母亲越来越焦急的表情,许临渊自告奋勇的去私塾将父亲找回来;
一路打打野花,踢踢石子的,许临渊到了私塾的时候,已经入夜了!私塾里并没有点起灯火,一片漆黑!许临渊驾轻就熟的摸黑进入私塾,到了先生备课的屋子,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了火折子,“吧嗒”一声将火点燃;
然而在火光照应下的一幕,成为了许临渊此生都无法忘记的永恒!
一个身穿儒衣的男子被一根麻绳挂在了屋子的横梁上,一动不动;而在明暗不定的火光的照应下,这人在屋顶上投射出不停扭动的身影,显然是个死人!
许临渊“哇”的一声哀嚎!吓得屁滚尿流,忙丢了火折子,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爬出屋子,声嘶力竭的大吼着“救命!”,直到最终被乡邻阻住才算是恢复了点神志,结结巴巴的将自己在先生备课屋中发现死人的事情和大家说了!
但说着说着,许临渊心头突然起了一个非常不好的预感,也顾不上其他,又连滚带爬的冲入先生的屋中;鼓足了勇气,抬头仔细观看;这一看,许临渊就彻底晕了过去;
那死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