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房中,小翠跪在地上不敢说话,苏黎站在一旁沉默不语,他们的面前是被气的直喝茶消火的苏父。
苏父顺了气,对苏黎劝说着:“如果你还认我这个父亲,你就不要再跟那个琴师有来往了。”
苏黎突然跪在了他的面前,言语中满是恳求:“父亲,我和弥生两情相悦,求你成全我们。”
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这样求过他,差点就要点头答应。但是转念一想,为了她以后的日子能和和美美,他必须当这个恶人,绝不能心软。
“好,我就让你看看你所谓的两情相悦。”他一把将她拉了起来,接着走到门外喊道:“来人,去把顾琴师请来。”
“是,老爷。”门外传来应答声。
没过多久,顾弥生就到了府上。在管家的领路下,他来到了偏厅。
苏父坐在正中央,一脸严肃的瞧着他看,而一侧有一块屏风,苏黎便站在后面。
“苏老爷还有何事?”顾弥生抬手作揖,彬彬有礼的模样看在苏父眼里却是有些可惜。如果顾弥生是普通人家的公子,那么或许他也不会阻止,偏偏他的身份……
苏父轻叹一口气,看向屏风后的苏黎,朝顾弥生使了个眼色,然后开口道:“我女儿愿意脱离苏家跟着你走,你可愿意娶她。”
顾弥生没有半点迟疑,出言拒绝“顾某不愿。”
苏父在心中赞许了他的这一行为,心想:识时务者为俊杰,是个聪明人。
苏黎听到顾弥生的话,再也顾不得礼节,从屏风后快步走出,转眼就到了他的面前。
苏父气得站起身来,斥责道:“快给我回去。”
苏黎充耳不闻,她盯着顾弥生发问道:“弥生,为什么?”
顾弥生抬腿,往后退了几步,与苏黎保持一定距离后,他才停下来答道:“苏小姐理应嫁个好人家,顾某不配。”
苏黎一时失态,快步上前抓住了他的衣袖,一字一句说的清晰无比。
“我不要嫁给别人,我只嫁你。”
苏父正要发怒,顾弥生果断甩开了她的手,朝他抬手作揖。
“小姐莫要再说,顾某告辞。”
接着向苏父示意,然后转身离开。
苏父朝外大喊一声:“来人送顾先生出去。”
管家立马答道:“是,老爷。”
顾弥生再次在管家的带领下,出了府。而苏黎愣在原地,盯着顾弥生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苏父见闺女这失魂落魄的模样有些心疼,上前劝道:“傻闺女,那顾弥生不是你的良配。等过几天,我让你见见穆家公子。”
苏黎什么都不肯听,突然冲了出去,回了闺房,趴在床上直哭。小翠站在一旁急的团团转,却说不出劝解小姐的话。
于礼,她该做好丫鬟的本分,听老爷的吩咐。然而于情,她认为应当撮合这份姻缘。
顾先生对小姐的真情,她一个旁人都看在眼里,就算是亲耳听到,她也是不相信顾先生会是个绝情之人。
陷入两难的小翠,只能暂时离开去准备吃食,心中默默祈祷:希望小姐能早点想通。
苏父很快就邀请了穆家公子上门做客,他吩咐小翠给苏黎好好打扮了一番,之后便去见了穆家公子。
苏黎坐在屏风后却没有半点兴致,穆家公子倒是偷偷往屏风上多看了几眼。
苏父瞧见这一幕满意地笑了笑。
待苏父送走穆家公子,他来到屏风后,问苏黎:“觉得如何?”
“不及他好。”苏黎恹恹地开口道。
苏父顿时就气笑了,说道:“你这是在跟我怄气?”
苏黎突然抬起头,眼中充满了坚决,对着苏父说道:“就算他在您眼中千般不好,但在我的心中只他一个。”
说完,她便扬长而去,小翠赶忙跟了上去。
苏父气得一屁股坐到凳子上,一直抚着胸口顺气。
穆家公子回府后,极力夸赞苏黎,把双亲逗得直笑。
之后,穆家很快就上门提亲了,而苏父没有知会苏黎,高兴地将聘礼收了下来。
听到消息的苏黎跑到苏父面前,说:“我不嫁。”
瞧着原本知书达理、温柔娴淑的闺女变成如今这幅模样,苏父心中很是难过,想起顾弥生他就来气。
于是他厉声道:“不嫁也得嫁,你以为顾弥生喜欢你,他喜欢的是我们家的银子。”
苏黎连连摇头道:“不,我不信。”
苏父指着小翠道:“不信的话,你让小翠去他家看看就明白了。”
苏黎带上面纱就冲了出去,苏父也不再阻止。他知道不让她彻底死心,她这辈子都忘不了顾弥生。
她小跑到了顾家,顾弥生人不在,但是屋子里有好多人在忙碌,有些正往墙上贴着囍字。
她走上前,拉过一个婆子问道:“谁要成亲?”
婆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笑道:“姑娘你说笑了,这是顾先生的家。除了顾先生,还能有谁?”
苏黎听到这个消息却是异常安静,还问婆子:“是哪家姑娘?”
“是穆家姑娘。”婆子满脸透着高兴,并没有察觉到苏黎的脸色有些不好,絮絮叨叨对她开着:“顾先生也是上天保佑,才会遇到这穆姑娘。如果不是穆姑娘,他家……”
这婆子就住在顾弥生家附近,对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的一清二楚。苏黎也从中明白,这喜事不假。
前段时间,顾家遭了难,而穆家小姐正好仰慕顾弥生,悄悄替他解了围。
顾弥生知晓穆小姐的心思,想要还这个人情,于是问她有何愿望,他能做到尽量去做。穆小姐立马表明了爱慕之心,他只是沉思了一小会,很快便点头答应。没过几天,两人便促成了好事。
苏黎浑浑噩噩地走在街上,一回府就去找苏父,一路上口中都念着穆家二字。
苏父见苏黎主动找上自己,满脸笑意地迎了上去。
“乖女儿,这是想通了来找为父?”
苏黎开口问道:“这穆家除了公子,是否还有位即将出嫁的小姐?”
苏父一听,顿时明白了,他点了点头。
苏黎抬头看他,眼中满是绝望:“父亲,穆家公子我嫁。”
苏父并没有瞧见苏黎的痛苦,他一听到她同意了,那里还顾得上其他。他起身就往外走,边走边对她说:“好好好,我马上让人准备。”
他抬手正要将管家招过来,突然听见苏黎说:“我要在十五那日出嫁。”
顿时他的手就放了下来,转身走到他的面前,沉痛地说道:“这……你又是何苦。”
顾弥生和穆家小姐成亲之人便是定在这月的十五,而且还是在穆府举行,顾家的装饰不过是为了添上一份喜庆。毕竟穆家小姐纡尊降贵嫁给顾弥生已属委屈,如果还在这头等大事上马虎,那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苏父作为亲家,对于此事也是相当了解,所以在苏黎提出这个要求,他犹豫了。好不容易让闺女答应,如果不满足她的要求,恐怕她会立即反悔。如若答应,他心中同样担忧,成亲那日能否顺利进行。
思考了许久,他终于下了决定:“我去跟穆家商量一下。”
说着,他亲自前往穆家商量亲事。穆家一听很是高兴,这喜上加喜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苏父松了口气,回家告诉了苏黎这一消息,而她面无表情地回了房。
由于时间紧促,苏父是忙得焦头烂额,时间也是飞快流逝,转眼就到了十五那天。
苏黎坐在梳妆台前,身后的人忙忙碌碌,等装扮完毕,小翠凑到跟前。
“小姐,你今天真美。”
苏黎站了起来,扬起一抹笑容,小翠却从中看到了凄美与决绝。
“新娘子,我们该出发了。”
喜婆走进屋,拿起床上的红盖头,搭在了苏黎的头上。之后,苏黎在小翠和喜婆的牵引下,乘上了婚轿,去往了穆府。
轿外,热闹非凡,沿途一路吹吹打打吸引了不少人前来围观。而苏黎手中紧紧握着一只玉簪,充耳不闻,闭着眼只等待着落轿的那一刻。
噼里啪啦一阵鞭炮声,紧接着有人踢了踢轿子,然后一只手伸了进来。
苏黎牵着他的手,慢慢走了出去。
就算顶着红盖头,她也能感受到无数视线落在身上,而其中一道让她尤为紧张。
她的身体有些僵硬,穆家公子拉了拉红绸,她稍微停顿,连忙跟上了脚步。
踏入了穆府的那刻,她握着玉簪,心想:现在后悔怕是来不及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礼成。”
苏黎被送人进了房间,小翠一直跟在她的身旁。
“小姐,你手中握的是什么?”小翠出声问道。
苏黎说了句没什么,悄悄将玉簪往衣袖里藏了藏。
没过多久,门就被人打开,紧接着又是关门声。苏黎的红盖头被人挑起,眼前是喝得醉醺醺的穆家公子。
他拿起桌上的交杯酒,一杯递到她的面前,她犹豫不决,而他已然喝完。
穆家公子有些兴奋,对着她说道:“娘子,春宵苦短,我们该休息了。”
说完,他朝苏黎一把扑了过来,吓的她抽出藏着的玉簪,对着他刺了过去。